第10章：丹州城的1頓飯

汀岸柳，汀岸柳，年年此夜離別後，萬般春色為誰有？館驛誰嘗新酒？

暮也望，朝也瞅，鶯兒燕子雙飛走，行人來去城門口，飛絮漫粘衣袖。

才近丹州城，經過城外田野，正逢收割之季，有農婦賣弄歌喉，唱起《念郎歌》，聲音高亢，歌調凄婉、悲涼。一聽此歌，毋意不禁淚流滿面，此歌乃是當年龍田縣才子宗政作詞。古來只要邊關有事，便是丹州男兒奔赴戰場之時，歌詞借一個妻子之口，表達對從軍的夫君的思念。

丹州人自古尚武，多出名將，鎮北王手下悍將陸發就是丹州人。陸發之弟陸達在丹州城西開了一家酒樓，因為陸發的緣故，那裡是鎮北軍方聯絡的地點之一。

毋意三人來到酒樓上，酒保認得毋意，前段時間因為軍務與陸發一起來了幾趟丹州，每次都落腳在陸家酒樓。酒保急忙去叫老闆，陸達立即從裡面出來迎接，毋意使了個眼色，指指自己身上農家子弟的穿著。陸達立即明白，這是有特種任務要辦。

毋意讓酒保帶兩個女孩到酒樓靠窗的一處雅座落座后，立即去找陸達。

「陸二哥，麻煩你派人去打聽一下，知州大人或州城裡的哪個官員家裡的管家姓林。」

陸達說：「姓林的管家？江知州家裡的管家就是姓林的。此人常來我這吃飯呢。」

因為陸發是鎮北王府的先鋒將軍，是鎮北軍團四大將軍之一。其官階比丹州最高官員知州江大人還要高點。先鋒將軍弟弟開的酒樓，丹州官員及各個社會階層中的頭面人物，自然不會不來吃個飯，找個機會或許可以在這裡接觸到什麼重要人物。

毋意說：「那麻煩二哥派人去盯一下林管家，隨時回來報告他的行蹤。」

陸達立即去找人了。毋意回到兩個女孩身邊。卻發現多了一個姑娘。只見那位姑娘錦繡為衣，珠串為飾，秀髮粉面，十分美貌。關鍵是她迎著看來的眼神里，似有千種機變，萬種風情。要不是見過柳千問那樣的仙女，真不會相信人間還會有這樣的美女，即使跟柳千問並肩而立，這姑娘也不會遜色多少。

那邊薛晴大聲招呼他，「六哥，過來啊，給你介紹個大美女。」原來毋意去找陸達那會，薛晴在窗口碰巧看到前段時間在丹州認識的一個朋友，就喊她上樓來一起吃飯。

毋意發現這姑娘太美了。姑娘看了他一眼，他就有點不自在了。她真可謂光彩照人，毋意眼睛都不知道往哪裡看。那姑娘大概也習慣了男人在她的美貌面前失態的樣子，掩口一笑，給毋意施禮。毋意連忙拱手回應。

薛晴說：「這是蒙知魚姑娘，來自蘇州。」

毋意問蒙知魚：「聽說江南自十年前的大災之後，現在各地是盜寇割據，姑娘可是那時候遷居過來的？」

蒙知魚說：「十年前江南那邊的確有盜寇侵州掠縣，但現在局勢平穩，雖有小股盜匪佔山割據，朝廷兵馬還是控制著大城和交通要津，我家沒有遷居過來，我只是閑來無事，隨父親的商隊出來見見世面。」

薛晴說：「丹州城中最大的絲綢店鋪就是蒙叔叔開的。」

這時候，酒保來上菜，竟然都是酒樓的招牌菜，什麼幽州松茸、東海鮑魚、上黨人蔘湯，各種野味……薛晴大叫：「誰請客啊，六哥，這個我們吃不起啊。」

毋意笑著說：「你怎麼那麼多話啊，我還準備吃完悄悄走掉，你剛才怎麼一說，老闆聽見了，得一直盯著我們。」

這時候旁邊一位公子聽到了薛晴說的話，

色眯眯地看著三個美女說：「姑娘，這小子沒錢請客，算我們的。只要姑娘過來陪我喝一杯就行。」

那位公子同桌的人跟著起鬨，催促著：「姑娘，過來喝一杯啊。」

三個女孩嚇得不敢說話，毋意卻淡定地說：「只怕這位公子請不起我們這桌飯啊！」

那人一聽：「請不起？我家在州府路那邊有十幾間商鋪，一頓飯值幾個錢？」

這時酒保又上菜了，一邊高唱菜單：「六爺，您點的蘭花熊掌、黃燜魚翅、蔥燒海參……」一共又來了十道菜，加上剛才上的菜，擺了滿滿一桌，共有二十多盤。毋意說：「小哥，您幫我算算，得多少錢啊？」

酒保說：「六爺，一共370兩銀子。您與各位小姐慢用啊。」

那位家裡有商鋪的公子聽了立即就閉嘴，低著頭吃自己的飯，與他同桌的人也立即泄氣了，光這頓飯，就需要他賣掉三四間商鋪。

蒙知魚著意看了看毋意，剛才見到他雖然是鄉下人的打扮，卻有一種掩藏不了、又無可名狀的不凡氣質，現在發現他竟敢點這麼貴的菜，更覺得這人難以捉摸。

菜是酒樓主廚陳大廚親手做的，這陳大廚還是鎮北王當年從京城帶過來的，後來鎮北王年紀大，只吃清淡的飲食，就被陸發央求到這裡來做主廚。陳大廚的每一道菜都是正宗的京城風味，帝王筵席上能吃到的口味，這林大廚都能做出來，陳大廚的父親和兄長至今還在皇帝的御膳房供職。

三位姑娘哪吃過這種美食，就算是常來陸家酒樓吃飯，那些菜也多半是陳大廚的徒弟們做的，丹州城的頭面人物們來了，陳大廚也只做幾道主菜，這回，餐桌上的每一道菜都是陳大廚親手做的。口味自然不同凡響，令人一嘗難忘。

縱然是蒙知魚這樣走南闖北的也沒有一次嘗到如此多的美食，何況是生活在龍田縣這個小縣城的兩個小姑娘。大家吃完之後，酒保上來收桌。

毋意來了一句：「小哥，我沒帶錢啊！你看我這裡三個美女賣一個給你家抵賬行不？」

三個姑娘一聽，不會吧，當時恨不得踢死他，薛晴和蒙知魚都開始摸下自己的錢包。薛晴將自己的錢包往桌上一放，「老闆，就這麼多，你先收著，其餘記賬！」

酒保一邊收拾桌子，一邊笑著說：「六爺玩笑了，那邊一位老爺早給您付賬了。」

毋意吃了一驚，他本來是要記賬的，當然毋意到這裡吃飯，陸達惟恐他不來呢！那裡會認真跟他算錢。不僅是因為毋意頂著宗世劫的王子身份，更是因為其兄長陸發跟毋意的生死交情。如果陸達給毋意免單，毋意也不會堅持。但現在有人幫他付賬了，毋意卻不得不問問。

只見不遠處，酒保指向的那桌上，端坐著三個人，其中一個穿著墨綠衣袍的，毋意一眼就看出來，那位是昨晚上他跟蹤到丹州城門口的那位。如果沒猜錯的話的，那人應該是林管家。難道昨晚被林管家發現了嗎？正納悶呢。

林管家走了過來，對著蒙知魚施禮說：「蒙姑娘，令尊身體可好一點了？」

蒙知魚趕忙站起來欠身還禮說：「林先生安好！家父近日身體無礙，只是偶感風寒。」

林管家只是看了毋意一眼，大概對他穿著這種衣服，坐在三個絕色美女中間，吃著山珍海味有點好奇罷了，並沒看出毋意是個人物。

這下毋意放心了，但卻對這個蒙知魚姑娘十分好奇，這桌飯可值普通人家幾年的收入啊，若不是陸發家開的店，他也是萬萬不敢點這麼貴的菜。這蒙知魚的父親多大的面子，能讓人主動來為這麼貴的一頓飯付賬？同時讓他驚訝的是，蒙知魚得知林管家因為自己而主動為這桌飯買單，也沒有太在意的樣子，只跟林管家說了句：「不好意思，讓您破費了。」

出身於秀才之家，久為雜役的毋意怎知道，這個世界上，有些人的生活非但是常人不可想象，就算是剛才那位家裡有十幾間旺鋪的公子也想象不到。幾百兩銀子對林管家來說，無非是其財富的九牛一毛而已。

正在這時，忽然有個人走進來找林管家，耳語了一陣之後，林管家竟然臉色大變，慌忙辭席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