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倆又走在,去田艷家的那條熟悉的街道上。我們那幾位老朋友,顯然已經沒有最初的新奇感,選擇對我們愛搭不理,它們確實見慣了這種平淡劇情。月亮和星星乾脆躲到雲層後面睡覺去了,路燈無處可去,只好睜隻眼閉隻眼在那假寐,好幾處都已經不亮了。

這才剛一個月,月亮、星星和路燈就對我們失去了興趣。看來時光它最是無情,它會對著你的臉不停的動手動腳,磕出一道道的傷痕,不但不給補償,它還會趁你不注意的時候,再把你的記憶一點點偷走。只有人最有情,人們會把激情換成深情,再用深情換取一段又一段美好的記憶,並且努力的把它們藏在心底,只為了躲避時光歲月貪婪的覬覦。

今夜這長長的街道竟然沒有人走,也少有車過,不知道是不是神靈的特意安排,想讓我倆安靜的相處。

「小燕子你喜歡我啥,你這麼優秀,為何會跟我這樣一無所有的人在一起呢?」

田艷把挎包擺擺正,又看向我,

「想知道啊,因為第一次咱們吃飯的時候,我就覺得你很熟悉,感覺你這張臉我似乎在哪見過,而且你坐在我旁邊,我的心裡就很踏實,感覺你玩世不恭的外表下,有一顆善良又熱情的心。」

「啊,真是這樣啊?那分手的時候,你為什麼微信都不給我留呢?」我問完,就把路上的一個石子順便踢到草坪里去了。

「因為我想確定一下,這究竟是不是錯覺。如果我們還能再相見,你還能來找我並且送我,那我就會確定。」

我笑道:

「小燕子你也太任性了,你不知道,有些人一旦錯過就不在啊。」

「你臭美吧,真那樣的話,失之我命,沒啥後悔的。因為,我不會知道我已經錯過了。」她認真的繼續說「人都是相處久了,才知道是後悔或者是慶幸。」

「有的時候我真佩服你,看問題看的挺透徹。確實是既然錯過了,又怎麼知道那個人就是對的人呢?既然不能確定對,又怎麼知道曾經做錯過呢?不過你相信嗎?咱倆第一次見面喝酒的時候,我對你也是那種熟悉的感覺,覺得似曾相識,回家后還使勁回憶呢,也沒在別的地方見過啊。」

「真的啊?你這人說話真真假假的我摸不準。」田艷露出甜蜜又好奇的表情。

「當然是真的了,我是嘴貧點愛開玩笑,但很少說假話。我覺得我們,可能是上輩子的夫妻吧,呵呵」

「我不信,哪有這麼神奇的事啊,那都是玄幻小說騙人的。」但她臉上,還是掛著很開心的笑容。

「艷艷,為了紀念我們都有似曾相識的重逢,我決定,如果將來寫小說,小說的名字就叫《釋愛》。讓我們一起來解釋什麼是愛,讓我們共同把前生今世譜寫成一場轟轟烈烈的愛,你覺得行不?」

「太好了,你真有才,一下就聯想到這了,這個名字確實有紀念意義。」

「艷艷,前生不管我們是不是夫妻,但今生我們一定要在一起,我今生只愛你一人。」我有點激動的開始表白。

「你小點聲,晚上聲音傳可遠了。」田艷臉色緋紅。

「小燕子,你看我平時挺能白話,可是,我一想要對你表白,卻總覺得說不出口,我就把幾句老歌,當作心聲唱給你聽,行嗎?」

田艷羞澀的點點頭。

「你說愛我就跟我走風雨也跟我走

海角也跟我走決定就不回頭

你說愛我就跟我走勇敢牽我的手

讓愛帶我們到盡頭

清晨的眼淚淋濕手裡的玫瑰

昨夜點的火早就悄悄化成灰

我不用太久聽我最後的要求

如果愛我你就輕輕點點頭

你說愛我就跟我走風雨也跟我走

海角也跟我走決定就不回頭

你說愛我就跟我走勇敢牽我的手

讓愛帶我們到盡頭

唱著唱著,

我情不自禁地拉住她的手。歌唱完了,而這兩隻拉著的手不但沒鬆開,反而變成了十指交叉相扣,握得更緊密了。

路燈慢慢的,不停拉長又縮短我們的影子,它們似乎在提醒我倆,前方的路必然是長長短短起伏不定。我倆不必開口傾訴互相提醒,因為我們的倆顆心,已經在慢慢的靠近相融。前方不管是荊棘密布還是繁花似錦,無論是狂風暴雨還是彩霞漫天,我堅信我們都會一直手拉手、肩並肩。

我坐在書桌前悶悶的生氣,這篇稿子原來計劃著兩天後表演呢,可當初這是我肚子乾燥的時候寫的么,梗倒是很多,可它不順滑都憋住了。而且看著這些梗,就像看一個剛寫的半生不熟的漢字一樣,越看越覺得哪不對勁,可究竟是字不對勁還是人不對勁呢?我想一定是後者。原來覺得很好笑的段子,怎麼現在看起來什麼笑點都沒有了呢,好笑的就剩了我自己。這是審美疲勞,還是本身就不好笑呢?我越來越不確定,又陷入對前途的迷茫了。

看人家的脫口秀視頻,三句一小笑五句一大笑,而我寫了一大段,只會讓我苦笑。

話說這些脫口秀明星也著實可恨,脫口秀說到底,就是個職業,就是混口飯吃。你們何必這樣賣力呢?你們天天把咱們的衣食父母,逗的前仰後合,使他們越來越挑人了。他們把好吃的,都餵給你們這些明星大腕了,那我們吃啥?只能撿狗剩啊?你們就是脫口秀寡頭,對你們就是寡頭壟斷。我反對壟斷,抵制現在的脫口秀寡頭。

咱們脫口秀演員就不能默契一點,每場讓觀眾笑幾聲就行,這樣大家都留點段子,慢慢的過日子不happy嗎?結果你們這些寡頭,一口接一口的吃成了胖子,而我們飢一頓又飢一頓的餓成了精瘦子,你們就沒聽過飽漢子和那個餓漢子的段子嗎?你們這些為富不仁的人,呵呵。

你們難道不明白,「誰知觀眾哈哈笑,皆是吾等苦做甜」的道理嗎?你們這些寡頭知不知道浪費笑點就是浪費糧食啊?你們講個脫口秀,卻把我們吃飯的碗砸了,你們是真年輕真不懂事呀。

你們就不會學學現在的影視演員,你看人家多團結,評分就3分4分也不怕,反正大家都一樣。可你們這些脫口秀寡頭就不懂,出頭的椽子先爛嗎?你們就不怕木秀於林,風必刮斷你們的大舌頭嗎?你們不知道上帝欲讓誰滅亡,就讓他先當兩天脫口秀大王嗎?

唉,就我這樣的,雖然在這個城市的脫口秀圈子有點小名氣,可這又如何呢,掙的錢只夠溫飽。前路漫漫其修遠兮,我只有上下瞎摸索,因為在我不停的抱怨下我家竟然停電了,我看不到一點光亮。看來這些脫口秀大佬都有神秘的後台啊,我可不能再中傷詆毀他們了。不對,我怎麼突然又看到光亮了,原來是我設置成靜音的手機屏幕亮了,這誰啊?這麼晚了還打斷我神遊。

拿起電話我一看,呀是田艷,肯定是有急事,

「喂,艷艷」

「喬哥你快來市總院急診科,120的人正抬我爸上救護車呢,咱們到醫院見。」田艷帶著哭聲急切的說著。

「艷啊,你冷靜冷靜別急,我馬上到。」

我剛到急診科就看見一輛120也到了,趕忙跑到車後門那等著。車門一開跳下來兩個醫護人員,把躺著病人的擔架拽了出來,緊接著田艷也從裡面下來了。

「艷」

「我爸不知道怎麼的了,胸口疼的厲害還不停吐。」

「別怕都到醫院了」我趕快安慰她。

救護車副駕駛又下來個女的,是田艷的媽媽,我匆匆地喊了聲「阿姨」,她對我稍稍的點了下頭。我摟著小燕子的肩膀緊跟著擔架進了急診樓。一進大樓,120車上的醫護,把田艷爸爸放到醫院的平躺推車上,又對著田艷說:

「病人家屬,我們初步判斷病人可能是胰腺炎,來簽字,簽字之後掛外科號進去就診就行了。」

「阿姨,您先挂號,我推叔叔進去先讓大夫看看。」

說完我推著推車直奔外科,田艷拿著個塑料袋放在他爸胸前,他爸偶爾還在乾嘔,不停地喊疼,汗珠滿臉都是。進了外科診室,艷艷焦急的對著大夫講述,

「大夫,我爸10點多正要睡覺呢,突然開始胸口疼,特疼那種,還不停的吐。」

「這裡疼不疼?」大夫馬上站起走過來,用手壓了壓艷艷他爸的胃部問到。

「疼,疼。」

大夫又壓了壓心區,「這裡疼嗎?」

「疼,很疼」田艷爸爸還是滿頭大汗。

「這裡呢?」

「不疼」

「還有哪疼?」

田艷爸爸艱難的指了指後面「後背也疼」。

大夫用手觸診檢查完,對著我跟田艷說道:

「我初步懷疑是胃穿孔,或者是急性胰腺炎,現在等護士來給他抽血化驗量體溫。我給他開個腹部平片,腹部B超和CT,基本就能確診。」

這時候田艷媽媽拿著挂號單進來了遞給大夫。

大夫又囑咐她爸,

「你別害怕了,到醫院就放心吧,沒啥大事。馬上我讓護士給你扎一針止痛的。」

田艷小聲給她媽媽講了講大夫剛才說的話。

大夫又轉過來頭對我囑咐道:

「病人盡量平躺,一會做CT的時候注意點。不要吃東西喝東西,做檢查的過程,要是有突發情況趕快來找我。現在先把病人推到對面的臨時病房,等著護士給他抽血化驗,做完了就上二樓做其他檢查」。

「嗯嗯,明白了,謝謝大夫。」

一進臨時病房護士就迎上來了,

「病人是叫田世仁嗎?」

「對對」田艷媽媽趕忙答道。

護士開始打止痛針量體溫抽血。都完事了,田艷在前面控制平車的方向,我在後面推著趕快進電梯,來到了二樓CT室。

「病人是田世仁嗎?」檢查大夫問我們。

「對」

「讓他躺到CT床上雙手放在頭兩側。留下一位其他人到外面等。」

「叔叔您用手抱著我的脖子,我把您直接抱到CT床上去。」

田艷爸爸挺瘦,個頭170左右。

我把田叔叔放好后又把他的雙手擺對,向田艷和阿姨擺擺手,

「艷你和阿姨到外面去等,我在這陪著沒事。」

「嗯」田艷的大眼睛感激的看了我一眼,扶著她媽媽的肩膀出去了。

接著用同樣的方法,做完腹部B超和腹部平片,回到了臨時病房。

「怎麼樣了爸,還疼的厲害嗎?」田艷蹲在床前,握著她爸爸的手小聲的問。

「還有一點但是能忍住,沒事別擔心了,小喬啊今天謝謝你了。」他爸爸對我點點頭。

她媽媽也對我微笑著點頭,

「是啊,要是沒有你,我和小燕怎麼能搬動他呢,家裡還是得有個小夥子啊。」

「沒事沒事」我一時窘住,發現竟然沒別的什麼客氣話適合回答了。

又過了半個多小時醫生進來了。

「田世仁的家屬,病人是急性胰腺炎,他血脂太高,晚上可能吃多了點又喝酒引起的。但是他這屬於輕症不要太緊張,只要自己好好注意問題不大。以後別喝酒了,少食多餐,降脂葯以後可不能停了,要終生服用。一會護士過來給他掛點滴,明天上午,你們轉到住院部大樓普外科住院。今晚你們家屬得仔細看護,有問題趕快到醫生值班室喊我。」

「謝謝大夫了」我說完把他送到門口。

護士打完點滴沒多久,田叔叔就睡著了,他肯定是折騰的又累又困,而且止痛針也起了催眠作用。我小聲地勸阿姨,

「您和小燕回家吧,都12點多了,我自己待這就行,田叔叔已經穩定了,人多待在這也沒用。」

「那你和小燕回去吧,年輕人覺大,我沒事,真的。」

「媽您回家吧,我和喬哥待這吧,一旦有事他還能搬動我爸。」

「那我也待著,我不困」阿姨繼續執拗著。

「媽,待這這麼多人幹啥,您回去吧」

田艷說完看了我一眼,我當然懂她這是心疼她媽啊,讓我送呢。

「是啊,您歲數大了還是回家休息吧,我送您到門口打個車去。」說著就輕扶著阿姨,到門口打了個計程車。

臨時病房裡我們斜對面還有一張空床。

「艷你去躺著,我在這看著叔叔。」我看小燕子一臉疲憊。

「那就都去床那坐著吧,在那一樣能看著。」

我倆過去在床上坐了一會,看叔叔睡的很熟。

「你乾脆把鞋脫了好好躺著,何必倆人都坐著呢,聽話啊小燕子。」

我說完,就不顧她的反對蹲下脫她的鞋。田艷躺在床上,又用那大眼睛感激的看著我。

「哥,今晚真謝謝你了。」

「嗯,別客氣。不過完了?」我對著她調皮的眨眼。

「啥完了?」田艷疑惑地看著我。

「你丟東西了」

「我丟啥了哥?」

「你把喬丟了就剩一個「哥」了,不過你也就我一個哥」我得意的微笑。

「這時候你還開玩笑呢。」緊接著我的胳膊被輕拍了一下。

「你閉著眼睛稍微休息一下吧,這有哥呢,有我在你還不放心嗎?」

「放心,我當然放心」。

我倆就這樣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話,沒多一會,田艷就疲憊的睡著了,一看她就不是常熬夜的人。

快兩個月了,我第一次看見睡著了的小燕子。我仔細觀察田艷的臉,兩排又黑又長的眼睫毛,對立交叉在鼻子兩旁,偶爾顫動幾下,似乎在對上面的眉毛叫板「躺平算什麼本領,你過來啊,看我敢不敢夾死你。」我很納悶,這種時候還是在病房裡,我的腦袋還會產生各種幻想和聯想。

她的鼻子像一塊細長的白玉卧在臉上,鼻尖還微微上翹,淘氣的在看睫毛和眉毛的熱鬧。兩片紅唇線條清晰,隨著呼吸微微蠕動,似乎也在對我叫板「有膽量你也過來啊。」我果斷的,果斷的咽了一口唾沫走到窗前,我肯定會過去的,但不是在今晚。

窗外是一片漆黑的夜,是一片寧靜的夜,而我12點多了卻毫無困意。

這地球媽媽真是神奇,她能同時養育著70多億人而且還井然有序。在這同一時刻,有人在燈紅酒綠,有人在努力工作,有人行走在旅途有人正在犯錯,還有人陪著沉睡的愛人和得胰腺炎的老丈人,在看著窗外感慨人生。

人天天忙忙碌碌究竟在為哪般,渡劫,報恩還是享受?人從哭著出生到哭著離去,這一代一代的相傳,到底又是在見證什麼追求什麼?尤其是在那些兵荒馬亂的或者瘟疫飢荒流行的年月,人們究竟是靠著什麼樣的信念堅持過來的呢?我覺得能安安靜靜的陪在愛的人身邊,就是最幸福快樂的事,可那些經常不在自己愛的人身邊的人,是因為他們真的不懂愛?

「我們都在用力的活著,酸甜苦辣里醒過也醉過,也曾倔強脆弱依然執著,相信花開以後會結果……」張茜你唱的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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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子脫口秀之,釋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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