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1 章 第七十章 挽留

可是沈安娜仍然不甘心。

她不甘心，她有時候信了命，接受了分手的事實，有時候又不接受，一定要親耳聽到白然南的說法，分手的原因是什麼。

就這樣糾結了幾天，沈安娜依然沉浸在被分手的沮喪中，幹什麼事情都無精打採的。

一天上班后，沈安娜發現周圍人看自己的眼光都怪怪的，經過身邊后都交頭接耳，好像在討論些什麼，沈安娜和他們不熟，前段時間又得罪了舍友，自然找不到可以詢問的對象。

但好在，武傑成把她召了過去。

沈安娜就把自己的困惑說了出來，「隊長，你知道他們都在議論什麼嗎，是不是和我有關的，為什麼他們都在看我？」

武傑成嘆了一口氣，很嚴肅地說：「白長官要離開了。」

「什麼意思？他要走去哪裏？」沈安娜沒聽懂。

武傑成不是傻子，自從白然南被調任的消息一出來，他很快聯想到了是這段時間，白然南和沈安娜的緋聞傳得太熱烈的關係，引起了上級的注意，才導致的結果，悲劇啊。

武傑成深吸了一口氣，「你不知道嗎？你和白長官不是……那種引人矚目的關係嗎？」

「沒有。」沈安娜矢口否認，一會兒才黯然地說：「就算有，也是過去式了。」

武傑成沒有耐心窺探別人的私隱，本來還想問問沈安娜內情，但是看見她一頭霧水的樣子，他只好說：「現在局勢不妙了，警局好像要空降新頭兒了，哎呀，中央這是對我們產生信任危機了，明明可以提拔我們，寧願從外市調來都不願意。」他「嘖」了一句后，摸著下巴的青鬍渣，「新頭兒新規矩，以後不好過了。」

她隱約聽得膽戰心驚，但還是處於懵怔的狀態當中，不由得追問起了武傑成：「隊長，你剛才還沒回答我，白長官要去哪裏？」

「白長官被人舉報了，具體舉報內容我還不清楚，但是已經查實了，所以中央要將他調到鳥不拉屎的關勼城，睡一晚再走都不行，上頭命令他必須現在就要出發，唉，風風光光上任，灰溜溜地離開。如果你們是這段時間分的手，說不定白長官是為了不連拖累你，唉，白長官真是個有擔當的好男人啊。」

接下來武傑成的這番話，沈安娜聽得恍惚，猶如晴天霹靂，一聲悶響，擊中了自己大腦，她變得昏昏沉沉，呼吸不順。

她才聽明白，這哪裏是調任，分明是降職！把白然南從人丁興旺的蘑菰城調到人煙稀少的關勼城裏去，不是存心讓他去死嗎？就算他再厲害，一個人怎麼抵得過成千上萬的喪屍呢？

而、而且，白長官馬上就要離開蘑菇城了！

沈安娜呼氣沉重，吸氣難受，一種即將失去白然南的感覺令她悵然若失，她再也等不下去了！

她沒和武傑成說一句，拔腿就跑。

沈安娜趕到白然南宿舍的時候，她推開門，夕陽餘暉正在斜斜地射進房間內，白然南正蹲在地上收拾行李箱，他迎著陽光抬眸，白皙的臉龐呈現出一種破碎的透明感，讓人心碎。

她無力地走過去，明明有很多話想要說，但在這一刻，千言萬語都化成了泡沫，她佇立在一旁，不知道怎麼開口，用充滿憐惜的眼神望着他。

白然南一言不發，低下頭繼續整理衣物，面無表情得有些決絕。

這讓沈安娜感到害怕，難道他真的要走嗎？一定還有挽回的餘地吧。

她感到局促不安，眼見白然南將行李箱拉上拉鏈，站起來往門口走去，身姿挺拔，她捨不得他，忍不住出聲挽留：「白長官。能不能不要走？」

他轉過頭來，逆光下的警徽特別亮眼。

沈安娜猶豫了一會兒，終於說出自己的心意：「不要……不要離開我，你還沒有給我一個交代——我們，曾經不是情侶嗎？」

「沈安娜」他停頓了一下，轉而露出了一個泛著邪氣、涼薄的微笑，「要不你就陪着我一起走，要不你就忘了我。」

他怎麼可以這麼說？

她心涼了一大截，那股看似不在意她的笑容，深深刺痛了她的心。

他給了兩個選擇給她，一，陪着他走，他們還是情侶；二，她留下，他們以後就成了陌生人。

沈安娜當然不可能說走就走，她遲疑地道：「可是我的家人都在這裏……而且，我就這樣走了，我還是警察嗎？」

「我會幫你申請到關勼城的。」白然南沒耐心地沖着沈安娜說：「沒什麼事，我就先走了。」

「你就這麼不想和我發生牽扯嗎？」她小心翼翼地扯着他的袖子，「前幾天你為什麼一直不接我電話？我一直都在擔心你。就是因為這件事嗎？你是不是不想連累我，才表現得這麼絕情？」

白然南搖了搖頭，「不是，沈安娜你太自以為是了。你又沒有做錯什麼，上頭怎麼可能因為我的原因來處罰你。」

她嘴唇微白，「那你為什麼不理我？」

「你還不明白嗎？」白然南微微翻了白眼，「我後悔和你談了這個戀愛，你讓我折了前途，我現在，什麼都沒了！」

「沈安娜，放我走吧，」他搖了搖頭，「我們沒有好結果的。」

沈安娜如錐刺骨，承受不住地流淚，她不能夠相信當初給予自己溫柔的人現在說出這麼狠心的話。

「你後悔和我談戀愛？」

看見她傷心的模樣，他不知所措的臉龐上眼睛閃過一絲痛苦，心軟令他道出真相：「沈安娜，你不懂這個職業對我來說多麼重要，我沒有父親沒有母親，好不容易熬到高位，我現在沒有地方可以去了，總監看重我，我才有未來。他已經放棄我了，是我的任性，毀了我的前程。」

「我只有在關勼城干出成績，建設好關勼城裏的生活環境，有人可以在那裏生活了，才能重新獲取警監的信任。」

她聽着他的計劃，一時之間有點怔忪，在他的構想里似乎那是很美好的世界，她甚至很想參與。

她以為關勼城代表着死亡和血腥，卻忘記了，那裏最初也是個活人生存過的城市。

她止住了眼淚，燃起了希望。

白然南坦承了自己心思后，那雙澄澈的藍眼睛望着沈安娜，釋懷地說：「沈安娜，再見了，現在談情說愛對我來說是不務實的事，說不定，我們以後還有機會重逢。」

他害怕話說得太多會勾起對方的不舍，所以都是點到為止。

他別開眼睛，拒絕了她懇求的雙眼，拖着行李箱走出房間，朝着有光的地方前去，頭也不回就走了。

沈安娜遙望着他的背影，心裏裝滿了失落。他不是後悔和她在一起，而是現在還不能。

沈安娜鑽讀完警局放出來的調任通報，更堅定了自己的想法，一定有人存心舉報白然南。

她想起陸林雅故意放狠話的那一天。

難道是她向上級舉報白然南的嗎？她要讓白然南體會錯失她的痛苦？

如果是這樣，陸林雅真的太愚蠢了，難道她以為這樣做之後，白然南還會接受她嗎？

不過現在還不是找陸林雅算賬的時候，沈安娜沒有道理，她現在唯一能做的，只能幫助白然南，陪在他身邊。

沈安娜回到612隊后，抓緊時間申請上級把自己調派到關勼城，只要武傑成同意就可以了，而他不會不同意。

她原本以為很順利，但在申請交上去兩天後還沒得到回復，她急了，去問武傑成。

武傑成在辦公室里拿出她的申請，難以置信又哭笑不得問：「你要去關勼城？你們倆不是分手了嗎？」

她不知道怎麼解釋，急切地說：「隊長，你只需要同意就可以了。」

「你知道關勼城是什麼地方？」

「我當然知道，我去過。」

「年輕人，以為愛情大過天，3120，你清醒點，為了你好，我是不會同意的。」

「隊長！」沈安娜衝到他面前，強調一下：「不管你同不同意，我明天早上就要出發。」

武傑成看着她堅定的眼神，搖了搖頭，「你這樣會吃虧的。」

「我現在不追過去，會遺憾一輩子。」

就這樣軟磨硬泡，她得到了隊長准許，沈安娜用一晚的時間，默默告別了父母和弟弟。

廚房傳出土豆雞肉烹飪的香味，葉鳳美興高采烈地邊炒菜邊嚷嚷：「大女，你突然回來吃飯，是警局放你假嗎？你明天是不是有空？有空陪我逛逛街，我好久沒買過新衣服了。」

沈安娜幫每個人的桌前放好碗筷，勉強笑了一下：「媽，我明天沒假。」

「這樣啊。」葉鳳美很失望。

「弟弟可以陪你去，是吧？」沈安娜忍住消沉的心情，沖着沈安樹挑了挑眉。

安樹機械點頭，「可以。」

「安樹，你要乖乖的，要盡全力保護爸媽，也要保護好自己。」

沈安平覺得這句話聽起來很奇怪，「保護？哼，我們不需要他保護。」

「當然需要，老爸你就別逞強了，我一般待在警局比較多，你們的身邊就只有安樹一個是武力值高的，所以我不在的時候，你就照顧媽媽，由安樹維護你們的安全。」

沈安平聽着不爽，但沒有開口打斷。

沈安樹則老實道：「姐，我會保護他們的，我也會保護你。」

「我不需要你的保護。」

沈安平聽煩了，「你們兩姐弟就別來保護我保護你這一套了，都是家人，吃飯時間就好好吃，說這些沒用的幹什麼。」

葉鳳美端來飯菜，一家人開吃。

沈安娜洗完碗之後就走進自己房間里，看有沒有什麼用得上的，悄悄放在托特包裏帶走。

沈安樹早就察覺出姐姐的不對勁，停在房門口問她：「姐，你幹什麼？」

「沒什麼。」她走出來了，摸摸弟弟的頭：「安樹，你長大了，不需要姐姐的照顧了，對不對？」

「嗯。」

「那我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