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第四章 一家人

二十分鐘后大家吃完飯了，沈安娜站起來收拾碗筷，並冷靜地對他們說：「這裏已經不安全了，我們等下把家裏重要的東西都裝進行李去，然後跟着我走，我在局裏有一間宿舍，大家將就擠一擠就能住了。」

「什麼？！」沈安平的鷹眼瞪得跟銅鈴一樣大，聲如洪鐘低沉：「要我們全家人不要這間屋去住你的小宿舍？！」彷彿她在說什麼異想天開的事，「你知道這間房子我當初省了多少錢才買下來的嗎？現在說不要就不要啦，何況我們現在都還活着，很安全，怎麼不能住了？」

「爸，」她勸，「現在喪屍滿世界到處跑，世界已經末日了，很快這裏也會停水停電，我們呆不久的，而且等一下我還要回局裏辦事。」

聽了她的話，他的眼睛瞪得越大，不可思議，「你還要回去？！我不是叫你不能回去，你想我們死啊，你希望你弟弟死啊。」

沈安娜無奈，「所以我這趟回來就是要帶你們一起過去的，警察能保證你們的安全。你懂嗎，爸？」

明白爸頑固執拗，沈安娜轉頭向葉鳳美用眼神求救。

葉鳳美抿唇，單薄浮腫的眼皮睨著沈安平，「安平，就聽她的吧，現在這個亂世，所有人都無法保證自己的生命安全，讓警察來保護，我們就不用總憂心着哪一天會突然死了。你們兩個別再吵了，整天家吵不寧，唉。」

沈安平不出聲了。

沈安娜也沉默著收拾好碗筷搬到廚房裏，然後到房間整理衣物。

正安靜疊衣服放進行李箱的時候，沈安樹進來了。

他悄無聲息走進門口時，嚇了沈安娜一跳，懵了一分鐘才想起要撿起床上的槍。太不安全了，在她精神完全鬆懈的時候，假如他突然進來攻擊她，那她現在就沒命了。

還好，變成喪屍的安樹並沒有攻擊她的意圖。

但也不能放鬆，沈安娜緊盯着僅隔着幾十厘米外的他，右手始終抓着那支槍。

她詢問：「安樹，你進來找我嗎？幹什麼？」

他沉默著，不說話，其實沈安娜也不確定喪屍會不會說話，不過看樣子，是不會的。

跟一隻不會聽人話也不會說話的喪屍聊天有意思嗎？她都不明白爸媽是怎麼和他溝通的。

他慘白的臉僵硬的面部表情，木訥地看着她，獃獃的，就像定格了。

沈安娜試圖從他臉上找出熟悉的軌跡。鼻子的確是熟悉的，他和她一樣是塌鼻，不過他的鼻根較高，看不太出來，而她就慘了，小時候，她經常被他嘲笑，還老是摸她鼻子，她就很生氣：「我鼻子都要被你摸平了！」

「我的弟弟……」她心軟了，放下了槍。

「既然你不說話我就繼續疊衣服了，我們要趕着離開這裏，沒時間了。」沈安娜搖搖頭，拿起一件衣服來舉高放平，摺疊，再收進行李箱。

安樹還是像棵樹一樣站在那兒，安娜不理他了，自顧自忙活起來，收拾完自己房間的又去父母房間。

時間慢慢地過去，沈安娜變得很不安，其實這次她是趁著隊長不注意偷跑出來的，已經過了這麼久了，隊里其他人一定發現自己不在，等下回去，她勢必要受到局裏的處罰。

她還是先想好檢討書的內容吧。

沈安樹跟過來，站在她5步以外的位置，保持着凝望她的姿勢。

「安樹，怎麼辦？我回去肯定會受到局裏的懲罰，我不想寫檢討書了。」沈安娜忍不住向他抱怨，當他是樹洞，反正他聽不懂也不會回應。

「我那個隊長又凶又嚴格，我們遲到一分鐘都要記過，何況是擅自離隊，我想我要完了。」

安樹微微皺了眉毛。

安娜還沉浸在自己的悲天憫人中，過了一會兒，她重新振作了，「不想了，我們現在馬上離開家。」

這個地方，承載了他們十幾年的記憶，從小時候到現在，歡聲與淚水，突然要離開還是挺捨不得的。

不過，生命擺第一，安全最重要！

到了出發的時候，卻又因幾袋過重的行李該誰提發生了爭執，沈安娜作為後輩，原本行李都該她提，也理所應當，但是出門外面都是喪屍，她必須要空出手來用槍，可是她不提的話，就只有兩個長輩來提。

沈安平提了2個，葉鳳美提了1個，聽女兒這麼說，葉鳳美自告奮勇幫她提多一個，但是沈安平不樂意了，他心疼他老婆。

「你媽這麼大年紀，拿兩個，不怕她閃了腰啊，哎呦大女你說話前動動腦子行不行？」

「可是，誰拿？」

「哼！反正你爸我已經提了2件，你弟現在的情況什麼都不能提，要說都怪你，不是你今天不在，你弟就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按爸的話理解，如果她在的話，替代弟弟變成喪屍的人就是她了吧……

她彷彿不是親生的。

沈安娜皺了一下眉，接受現實用力地將自己那件行李提高，打算等到敵方來襲的時候再放在地上。

「爸，媽，我先出去探路，你們記得跟在我身後，不要走丟。」

「好。」葉鳳美應:「你也小心點。」說完，她一邊拉着弟弟的手，一邊提着行李箱下樓梯。

很快來到一樓，沈安娜走出陳舊的居民樓，警惕性提高，她轉頭看了一眼他們，都有好好跟上，然後她邁著謹慎的步伐慢慢地走出居民區。行李箱果真是礙手礙腳，行動都不好發揮。

這一條街道看不到喪屍，但不知道它們有沒有躲在暗處。

雨後的天空，天邊竟然露出詭異的紅色。

沈安娜打起十二分精神。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他們走出好幾米，接着走完了巷子全程，居然都沒事。

沒見到任何喪屍，很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