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歲歲年年

「林立，林立？」

這聲音林立很熟悉，但現在這個時間點，不應該出現。

猶如做了一場噩夢，林立猛的睜開眼睛。

映入林立眼帘的是穿着家居服的葉詩旋。

好久不見，看着葉詩旋，林立在心底感嘆。

「快起來收拾一下自己，我們早點過去我爸媽那。」說完之後，葉詩旋自己先走進了衛生間去收拾打扮。

這一幕是林立沒有經歷過的，難道又是夢境？林立還在思考現在的處境，但身體已經給出了反應，他看見自己換上要出門的衣服，然後走進了衛生間。

身體完全不受林立控制！

在之前的52次輪迴中，林立就一直處於現在的狀態，難道輪迴重啟了？但如果真是重啟，他現在不應該出現在這裏。

20分鐘后，林立和葉詩旋出現在了她爸媽的家門口。

「爸媽，我們回來了。」

「叔叔阿姨新年好。」

過年好？在發現自己無法控制身體后，林立嘗試了控制語言，和以前的經歷一樣，說話還受他的控制，但一旁的葉詩旋則是有着固定台詞，無論林立說什麼，她都是同樣的回應。

現在再經歷這這種事，林立已經不會感到驚恐了，只是疑惑，因為現在的劇情是他以前沒有經歷過的。

春節，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詞語。

在林立之前不斷輪迴的一生中，他沒有體驗過一次春節，想來是作者沒有進行描寫，他對春節只有概念上的認知。

現在既然無法改變局面，林立索性不再急着去探究，而是安靜的隨着這具被劇情操控的身體去感受春節的氛圍。

書中的林立是個孤兒，在不斷輪迴后，世界為他補全的記憶中，每次春節，他都是孤身一人，窗外是亮着的萬家燈火，家家戶戶喜氣洋洋，他只能躺在被窩裏沉沉睡去，這就是他印象中的春節。

貼春聯，收紅包，吃年夜飯，看春晚，林立過了一個真正意義上的春節，儘管是完全被動的。

這一天的劇情停留在了林立和葉詩旋一家人一起跨年的那一刻。

世界陷入了靜止，林立重獲身體的控制權，林立起身走出了葉詩旋家，來到街道邊。

1分鐘前，外面還是守歲的熱鬧景象，煙花和鞭炮的爆炸聲不曾中斷，而現在，一切都歸於寂靜，街道上空無一人，諾大的江海，猶如一座空城，好在這樣的場景林立已經見怪不怪了。

拿出手機，上面有近100個未接來電，在前面沒有身體控制權時，林立的手機就一直響個不停，但劇情中的林立和葉詩旋都視若無睹，這讓林立猜到了些什麼。

將手機解鎖，未接來電中，有穆雨，許樂，葉蓮，李淵，白翊。

林立選了穆雨的電話回撥過去，電話僅叫了一聲，那邊已經接通。

「林立？」

「是我，別害怕，你現在在哪？」電話那頭傳來穆雨的聲音，林立能聽出其中的無助。

「我現在在你公寓樓下，這裏還有4個我以前不認識的人。」在聽到林立的聲音后，穆雨的情緒稍微平靜了一點。

「我很快到。」

掛掉電話后，林立從掌間扔出一團火焰，火焰並沒有落地，而是盤旋在林立周圍，隨後，帶着林立騰空而起，猶如火箭般，向以前林立租住的公寓飛去。

兩分鐘后，林立已經飛到了公寓的上空。

「來了。」穆雨，許樂等五人聚在一起，

坐在公寓外的台階上，許樂率先發現了林立的動靜。

在其它4人錯愕的表情中，林立從空中落下。

「你……？」穆雨欲言又止。

「我還是我，後面會和你解釋的。」林立微笑着對穆雨說。

其它4人也都站起身來，但沒有開口。

「現在，你們信了嗎？」

「我哥呢？」率先說話的是白翊。

「今天是除夕，現在是2023年，按照原本的劇情，你哥已經不在了。」

聽到林立的回答，聯想着現在的處境以及林立之前說過的猜測，白翊愣在了原地。

他們的一切，似乎真的早就有了定數。

「現在是什麼情況？」這次說話的是李淵。

「在我之前的輪迴中，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狀況，結合我今天的經歷，應該是小說又有了新的劇情。」這就是林立思考了一天所得出的結論。

「新劇情？我們所在的那本小說並沒有完結？」

「我之前一直認為是完結了的，因為不斷輪迴中，劇情一直沒有發生改變，而現在，我不確定了。」

「那其它的人呢？書中的角色不應該只有我們6人吧？」

「在到這之前，你們5人已經脫離了劇情的控制，也許這就是你們並沒有隨着劇情的過渡而消失的原因，就像那些已經不見的路人。」林立指向空無一人的街道。

李淵的右手手指在大腿上有節奏的敲打，這是他在思考問題時的習慣。

穆雨在一旁風中凌亂，她完全聽不懂林立他們的對話。

「之前一直聯繫不上你，你是發生了什麼嗎？」

「嗯，當時正處於劇情中，身體並不受我的控制。」

「就像一部已經拍完的電影？」輕柔婉轉的聲音，是葉蓮。

「很貼切的比喻。」

「你倒是一點都不害怕的樣子。」走到許樂身邊，林立調侃了一句。

「之前就已經相信了你的推測，現在看來，果真如此。」許樂聳了聳肩，也許是已經經歷過一次世界觀的破碎，現在身處這個詭異的世界，他比其它4人從容得多。

現在最慌張的是穆雨，明明在家裏睡覺，醒來后發現周圍安靜得可怕，用手機看了下時間，上面顯示著2023年，1月22日，春節。難道手機壞掉了？睡之前明明是2019年11月21日，一覺睡了三年？走到窗戶邊，穆雨向外望去，整個人都呆住了，平日裏繁忙的街道，空無一人，她急忙穿好衣服，走到樓下，試圖找到一個活人，可結果卻是，包括她所在的小區，除她自己之外，再無別人。穆雨開始害怕起來，下意識的撥打了母親的電話，可怎麼也打不通，幾次無果之後，她撥通了林立的電話，電話倒是能正常的打出去了，可那邊遲遲無人接聽，慌亂之下，她把手機里的聯繫人全都試了一遍，除了林立的號碼，其它電話根本打不出去。她只好又嘗試着給林立打去，可依然無人接聽。

恐懼在心底不斷蔓延，幾分鐘后，她決定去林立的公寓找他。

開車過去的路上，穆雨幾乎要瘋掉，這樣暢通無阻的江海，她之前連想都不敢想。

之前要30分鐘的車程，穆雨15分鐘就開到了。

走下車，她終於發現了其他人的存在，也就是許樂等4人，因為他們都知道林立關於世界的推測，在發現異常后，第一時間選擇了找林立，電話同樣的是打通沒人接，於是不約而同的來到林立的公寓。

穆雨與其他4人並不認識，葉蓮、李淵及白翊相互認識，許樂則是單方面的認識李淵和葉蓮，因為他之前收集了很多國安局的信息，知道他們二人隸屬於國安局江海分部。

五人進行了簡單的溝通，發現大家都有着相同的目的，找到林立。

「就在這等著吧，我相信他會來找我們的。」說完這句話，許樂走到台階上坐了下來。

儘管還沒找到林立，但現在的穆雨明顯沒有之前那麼恐懼了。

這一等，就是一天，直到剛才。

「嚇壞了吧。」來到穆雨身前，林立輕聲說道。

「嗯。」看着林立，不知道為什麼，穆雨感覺有點害怕。

「之前就想和你說的，沒想到變成了現在這樣的情況。」

「能和我解釋一下嗎？剛才聽你們的那些對話，我不理解。」

「我們都是書中人，這個世界就是一部小說。」

「世界？小說？」

「雖然很荒謬，但現在的江海，就是最好的證明。」

「你剛才是飛過來的？」穆雨指了指天空。

「一點小手段。」右手一張，一個小火球出現在了林立手中，再一握，火球消失。

「如果這一切如你所說，那我們…」

「總會有辦法的。」

「我們還能回去嗎？還是說，這就是我們所處的那個江海？」一直沒說話的白翊問道。

「可能這才是真正的江海，和我們一樣，它也是誕生於小說作者的筆下，我們現在之所以在這裏，我想是小說的故事又有了新的劇情，如果還能回去的話，也許要等到故事告一段落。」

「我們就這樣一直等著？」

「我不知道後續會怎麼發展，如果後面有關於你們的劇情，到時候你們就明白我的感受了。」

本以為林立會有解決的辦法，但現在看來，他們長時間內都會留在這裏，場面又一次的陷入了沉默。

「給你們一個建議，盡量的待在我身邊，等我的劇情開始時，我的周圍會變得正常些，不至於像現在這麼詭異。」白翊他們現在的遭遇，林立很早就體驗過，也明白那種心情。

「好了，別這麼沮喪，現在可是大年初一呢。」

其他人都沒什麼反應。

林立走到街邊，抬頭看向滿天星空，儘管現在的江海除了他們6人再無其他人的存在，但整個城市依然燈火通明。

數十顆火球出現在林立的周圍，他抬手一揮，一顆顆火球沖向夜空，在到達600米高度時，依次炸開，綻放出璀璨的焰火。

另外一旁沉默的五個人也紛紛抬頭看向夜空。

或許是為了發泄些什麼，火球越來越多，似乎要照亮整個江海。

「啊…！」

隨着林立的一聲怒吼，一顆比之前都要大得多的火球飛向了夜空。

「嘭！」一聲巨響，火球爆開，有那麼一瞬間，眾人以為天亮了。

待火光散去，林立跌坐在了街沿上。

過了一會，一隻手按在了林立的肩頭。

「新年快樂。」

林立扭頭獃獃的看向穆雨，他的眼神中不復剛才的輕鬆，而是迷茫。

片刻，林立的眼神從新變得堅定。

「新年快樂。」林立微笑着對穆雨說。

儘管不知道接下來還會遇到什麼，但總要堅持下去，和從前相比，現在的他也不再是一個人。

拉起穆雨的手，林立走向了其它4人。

「這一夜還很長，我和你們說說我以前的經歷吧，如果一會我突然不見了，別驚慌，我肯定是被拉回劇情中了，你們到時候去這裏找我。」林立將葉詩旋父母的地址給了眾人。

「你們最好一起行動，如果沒找到我，就等我的信息，你們應該也發現了，在這裏，我們存在的方式很特別，沒有正常的人體需求。」

他們在這裏等了林立將近一天，確實都沒有疲憊和飢餓的感覺。

在林立的不斷講述中，時間一點點過去。

天，要亮了。

於眾人的目光中，林立突兀的消失在原地，好在他之前就打過招呼。

再一次睜開眼，林立出現在了葉詩旋的身邊。

劇情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