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1天，世界晴

「在你的記憶中，我的結局如何？」

林立沒能立即回答，而是看向了江邊，許樂的結局就是死在自己的手中。

「看你這表情，我的結局應該不怎麼好。」

「你的結局，4年後死在我的手裏。」

「所以，你應該就是小說的主角？」許樂看向林立的眼神很複雜。

「如果我的推測是對的，那麼，是的。」這是林立第一次將這個世界的真相袒露出來，儘管不知道會引發什麼樣的後果，但此時的他還是選擇說了出來。

「現在和我坐在這裏說這些，以前有過嗎？」

「沒有，這一次的情況比較特殊，在我經歷過的輪迴中，包括我在內，身體的言行並不受自己控制，和你們不同的是，我保留了記憶。」

「如果是這樣，那你的經歷可真是太慘了。」試想了一下那詭異的畫面，許樂不由得有點同情林立。

「既然這一次我們都醒了過來，你為什麼還要來找我？你的行動應該自由了。」

「如果我不來，你應該在不久后就會被這個世界抹除掉。」林立看着許樂，一陣苦笑。

「那不是正好，我這樣的壞蛋，消失了對你來說不是省了很多麻煩？」知道林立這一次來找他的緣由后，許樂的心態有點崩潰，在今天之前，因為他自己的超強異能，他自我感覺良好，有一種優越感，躲在幕後操控著一股異能勢力，能與國安局這樣的龐然大物周旋。但現在林立告訴他，一切的一切不過是別人寫下的小說，自己的經歷和所作所為都是別人安排好的，就連生死，自己也無法掌控。

「你覺得說這樣的話，有意義嗎？既然這個世界是小說演化而來，那麼我們這些角色的善與惡還重要嗎？」許樂現在的狀態，林立完全能夠理解，因為他當初經歷過。

接受自己只是一個書中角色，林立花了很久，顯然，許樂一時之間還無法走出來。

「雖然我用能力看到了你的記憶，但我還是無法相信，我做的每一個決定都源於我自己，不可能是別人安排的。」許樂開始自我懷疑，懷疑是不是他的能力出了問題，林立說的這些話，過於離奇。

「並不是全部，小說不可能寫得這麼詳細，書中關於每個角色的描寫都有限，在我經歷的輪迴中，當沒有我相關的劇情時，我暫時是自由的，但當時的世界很怪異，除我之外，沒有劇情的角色都會消失。這一次重啟后，這個世界好像發生了什麼變化，大家都醒了過來，但小說劇情的束縛依然存在，這也是我今天為什麼會來找你的原因，在我經歷的50次輪迴中，我都會在今天出現在你的花店內與你相見。」相對於其他角色，在小說中，關於林立的描寫無疑是最多的，這也讓他在回歸劇情后，少了很多自由。

聽完林立的這個解釋，許樂心中的凝重少了一些，但依然覺得荒謬。

「你剛才說，如果你今天不來，我過一段時間后就會消失？」

「已經有一個角色消失了，所以我想，我的推測應該是對的。」回想起已經消失的張良，林立心中有些感嘆，雖然他並不是故意的，但張良的消失無疑是由他造成的。

「你能證明一下嗎？這個世界源於小說。」沉默了良久，許樂想要一個明確的事實，來讓他相信林立所說的一切。

「我無法證明，也沒有證明的必要。」林立從長椅上站了起來，走到了護欄邊，下面就是浦江。過了幾分鐘，

林立身後傳來強大的異能波動。

現在是晚上7點多，天還沒黑，但這時候來江邊散步的人並不多。對於普通人而言，無法感受到這種源於異能的波動，他們現在只感覺冷。

林立轉過身，直視着許樂。如果真要動手，以他現在的實力，打敗許樂完全沒有問題，但他並不想動手，這樣的戰鬥沒有任何意義。

「我想要一個答案。」許樂也從長椅上站了起來，戰意繼續提升。

浦江里突兀的出現一個巨大漩渦，隨後一條完全由水組成的巨龍從漩渦中騰空而起，飛向許樂，隨後盤旋在許樂的一側。

這樣的畫面把周圍散步的行人給嚇傻了，幾秒后，尖叫聲四起，隨後落荒而逃。

林立依然沒有動靜，就那麼站着。

不愧是最終BOSS，一出手就是大場面，林立看着水巨龍，在心裏吐槽。

「你說4年後我要死在你的手裏，那麼我選擇現在，我這樣算不算逃脫了命運？」許樂看向林立的目光中，帶着一絲瘋狂。

「我命由我不由天？雖然很俗套，但我也是這樣想的，只不過暫時沒找到兩全之法。」

說話間，林立從手間扔出一團小火苗，火苗迎風而長，頃刻間已化為熊熊烈火，轉變成一隻猛虎的形態，站立在林立身旁，與許樂一側的水龍遙相對峙。

兩人不再說話，戰鬥一觸即發。

雖然事情的演變出乎林立的意料，但林立的性格就是這樣，儘力，但不強求。

曾經的輪迴中，事事一塵不變，林立變得有點喜歡這樣的意外了。

出現這樣的事情，國安局坐守江海的李淵自然也得到了消息。

現在江海分部能出動的人手很充足，但從傳回來的消息看，一般的隊員最好是不過去。這樣一來，他們高端力量缺失的弱點暴露無遺，李淵只能帶着葉蓮趕往現場。

在之前的10天中，由於林立回歸劇情，這個世界對除林立外的其他書中角色進行了修正，包括記憶，在他們的記憶中，李淵與葉蓮沒有出現在醫院，林立沒能幫助穆雨，他與白翊的相遇也變回了書中的方式，沒有了那頓火鍋，白逸不曾趕回江海，一切的一切都回歸到書中的描寫。但對於這個世界本來不在書中的人來說，關於林立的記憶並沒有改變，方羽的咖啡店意外，那一場大火，他們都還記得，這個世界彷彿在他們之間畫了一條分界線，如此突兀的信息差卻又以一種莫名的方式存在着，讓兩邊人都覺得合理，除了林立。

一件又一件的意外接連發生，林立還沒弄懂那個夢境，又遇到了另外的問題，在沒搞懂這些問題前，他只能隨着劇情接着走。

所以今天林立出現在了許樂的花店，稍早一些去找穆雨時，他沒能像往常一樣果敢，是因為他還沒下定決心，他的心裏其實在這段時間一直憋著一口氣，從這一次醒來開始，他就想着改變大家註定的命運，但到頭來，一切努力都已付之流水，雖然他還沒有放棄，但一直找不到破局之法。

今天的這個變故源於許樂的心靈感應，不知道什麼原因，許樂並沒有按著原劇情來配合他。

這樣也好，趁著這個機會，林立想放肆一回。

許樂感受着林立的異能波動，如他所料，林立的異能級別很高，但無所謂了，自己的態度已經表明。

這是一場意外之戰，不存在於小說的原劇情中。

許樂手一指，水龍咆哮著沖向了林立，它的速度極快，猶如驟雨。

林立依然不見動作，但身旁的火焰猛虎卻直直的迎了上去。

一聲巨響，江邊周圍還不知道情況的人們以為是哪裏發生了爆炸。

水龍與火虎在碰撞后同時消失，留下一大片水霧，將許樂和林立所在的位置都籠罩了進去。

許樂隨手一揮，水霧急劇收縮，最後在他右手掌的上方形成了一個旋轉着的小水球，它的體積不大，但其中蘊含着剛才的水龍與火虎的能量，這是他的能力。

水霧被許樂吸收，林立的身影也顯露出來，他依然站立在江岸的護欄邊。

「你很強，但依然無法證明你剛才所說的那些話。」許樂現在已經有點偏執，他想要林立給他一個相信的理由。

林立沒有回答他。

許樂的戰意繼續攀升，一道道水龍捲從江里升起，向許樂手掌上方的水球匯聚，吸收了如此多的能量，但它的大小依然不變，它在不斷的壓縮。

「唉。」許樂聽到了一聲嘆息，又彷彿是長舒的一口氣。

林立抬起雙手，赤紅色的焰火在雙手前方憑空出現，周圍的溫度開始以恐怖的速度急劇上升，林立身後的鐵制圍欄已經開始融化，許樂凝聚而來的水也在不斷的汽化，但由於溫度實在太過恐怖，霧氣還沒來得及形成就已完全消失。

許樂嘗試着吸收這股力量，但僅僅幾秒鐘，他吸收的能量就已達到了他的上限，可前方的那團赤色焰火卻巍然不動，還在不斷壯大。

此刻，他至少確定了一件事，林立說過自己會死在他的手上，是真的，如果林立真的想，他必死無疑。

許樂凝聚的水球驟然變化，化作一道屏障將他護在裏面，抵禦著這恐怖的高溫，他已經沒有了進攻的可能。

幾秒后，林立放下了雙手，赤色焰火也停止了壯大，懸在他的面前。

「如果你想要一個答案，它也許能夠證明。」林立呢喃著說了這麼一句，隨後，抬頭看向了陰沉沉的天空。

赤色焰火衝天而起，猶如炮彈。

眨眼間就沒入了雲層中。

像是感受到了什麼，許樂也抬頭看向了天空。

李淵與葉蓮離林立他們所在的位置還有幾公里，這場戰鬥持續的時間並不長，他們倆也察覺到了，李淵急忙將車停在了路邊，走下車看向了天空。

轟！猶如一記驚雷，巨大的響聲在江海上空響起，人們紛紛抬頭，可這天氣也不像是打雷啊？正當大家還在疑惑時，天，開始變亮了。

從林立上方的天空開始，一個圓環在不斷的擴張，圓環所到之處，陰雲盡數散去，幾秒鐘的時間，圓環掃過了整個江海上空。

從烏雲密佈到晴空萬里，不過眨眼之間。

看着晴朗的天空，許樂已經完全獃滯。

待他將目光投向林立，想說些什麼時，林立已經周身環繞着火焰，隨後騰空而起，在升到大概200米左右時，陡然加速，向著江對岸飛去。

許樂想要的證明，林立給了。

正在家裏等待林立的白翊自然也聽到了那聲巨響，也見證了江海天空的神奇變化，她此時站在窗邊看着外面的晴空，也不知道在想着什麼。

門鈴聲響起，白翊回過神來。

打開門，門外站着的正是前幾分鐘還在浦江邊的林立。

「給，你最喜歡的白色鬱金香。」林立將手中的花遞給了白翊。-

接過花的白翊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

鬆開手后，白逸正想和林立說說剛才看到的異象，但話到嘴邊，她卻突然忘了自己想說什麼。

「不是說你今天下廚，給我展示你的廚藝嗎？」看着突然走神的白翊，林立開口道。

「對哦，你去客廳坐着看電視，等着我給你做好吃的吧。」白逸拉着林立到客廳的沙發上坐下，隨後拿着林立送的花，高高興興的去廚房準備晚餐。

林立之所以急着用能力飛過來，是為了趕上這一段劇情。偶爾放肆的感覺很過癮，很解壓，但他所面臨的問題依然存在，按照之前的經歷，當他繼續遵循劇情時，世界會對之前的不合理之處進行修正。

剛才擁抱過後，白翊突然的走神，印證了他的猜想，江海天空的變化，在他們這些角色的記憶中，已然不復存在。

在林立將花遞給白翊的那一刻，許樂的身影在江邊突然消失，停在路邊仰望天空的李淵與葉蓮也消失了。

「今天傍晚的天空真是美啊，阿樂，快出來看。」抱水花店，李思雨朝着自己的丈夫，正在給花澆水的許樂喊道。

放下手中的噴壺，許樂走出花店，從李思雨的身後抱住了她。

「確實很漂亮。」

林立全力一擊所造成的影響，頃刻間被這方世界抹平。

市政的人很快的將江邊步道被融化的護欄給換掉了，沒人去深究它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江海這一刻的天空很美。

林立這一刻的心情很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