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舍凡

趙和打開電燈，仔細看了起來。

「小盒子，你出生那天你母親難產而死，你出生起就被冠以厄運，十二歲時你父親醉心於學術，在開車時走神，車禍致死，家裡人除了我，都把你當成災星，處處孤立你，我也沒有辦法，只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索性你成年後把你的戶口遷到你長大的這個房子里，對你也好點。這套房是你父親留給你的遺產之一，還有一份遺產就是你父親畢生的積蓄，請原諒我的自私，私自將那筆遺產給了你的大伯，我以前一直用『給他錢是希望他發達了可以照顧你』這種理由給自己找借口，但想想都是一個死人了，就說實話吧。你大伯趙悟德從小就不學無術，和你大姨先孕后婚，一直沒個正經事干，但他好歹是我的長子，就把你父親的遺產給了他，他也確實靠這筆錢搞起了事業，當爹媽的怎麼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混得好呢？你知道真相了恨我也好，不再認我也罷，我反正已經死了，這些恩怨來世爺爺還你。你也可以拿著這封信，找你大伯，也許能要到一大筆錢，你的日子也能過得更好。怎麼做由你自己決定。」

趙和放下信紙，沉寂了一會兒，腦海中回想起了過往。

蔚歷4989年，趙和在市醫院誕生，他的母親因無法診斷的原因休克而死，最後被診斷成難產，草草了事。他由爺爺奶奶在建福鎮老家帶大，從小就受比他大一歲的堂姐趙麗欺負。五歲被父親趙悟靈帶回市區送去市中心學校進行初級教育，在這期間結識大他一屆的王哥，四年的初級教育結束后，奶奶因病去世，父親把爺爺接過來一起住，順便讓爺爺幫著照顧趙和的日常生活，趙和九歲升入中級教育，在此期間父親意外去世，結識老鼠精等人，生活基本需求由爺爺負責，同時間段趙悟德開始創辦悟德餐飲，趙和十五歲，高級考試通過，進入一所普通的高級學校就讀，四年後完成學業並參加工作，三年後進入國企，一年後轉正，進入編製，隨後蔚星爆發瘟疫，趙和在家避難，瘟疫持續半年，之後秦國開始經濟復甦，趙悟德的悟德餐飲迅速發展，蔚歷5015年，趙麗與馬正道年初訂婚，年末完婚，蔚歷5017年，趙建國去世...

趙和回憶完迄今為止的人生，沒有忍住地流出了眼淚。小時候在老家，堂姐跟著他大姨天天罵他是沒媽的孩子，鄰居家的孩子也都離他遠遠的。後來來到現居處，樓下的王哥一家對他和他的父親都和和氣氣，他父親走後，王哥一家一直對他有照顧，但他老家的親戚更是把他當成了災星，每次爺爺把他帶回去過年過節，都有不和諧的聲音。因為父親的死，趙和十二歲后變得更加孤僻，自卑，好在老鼠精那批人天天都願意抄他的作業，帶他一起鬼混，趙和不至於抑鬱。對於那時青春期幻想的伴侶林茜茜，他不是不想追求，而是不敢，因為他幾乎除了他自己，他就沒有可以依靠的人了，他明白不能去依靠年老體衰的爺爺，這樣的他不配去追愛。畢業后，自立門戶，樓下的王哥也成了家，王哥父母回老家養老，趙和的生活逐漸穩定。

之所以拒絕那些張姐介紹的女同事是因為她們都是沖著趙和的房子來的，在秦國的法律里，房子是夫妻共有產物，領證后一方可以強制在產證上加上自己的名字，若房子是自己買的，趙和並不是不會不願意與他的另一半共享，只要另一半足夠忠心，但趙和從一開始就知道這是他父親的遺產，也是自己最後的底牌，如果哪天他脫了底，

以後的日子只會更難過，還會給自己扣個不孝的罪名，趙和可以把很多東西看的很淡，唯獨對於從小帶大自己的爺爺奶奶和父親，他有著一條絕對無法踐踏的底線。

現在，爺爺走了，王哥也離開這座城市去追求更高品質的生活，趙和又變成了孤零零的一個人。

趙和回想這一周的經過，自己還活著的親人捨棄了自己，自己相信的好友遠離了自己，自己在這凡間好像沒有依靠。看著那塊木雕，那日的壓迫感帶給他的恐懼歷歷在目，但現在的他和那時有些變化，除了恐懼，他還看到了一種力量，一種超脫凡人的力量。

現在自己的東西好像除了命已經沒有什麼可以在乎的了，他開始討厭平凡無能的自己，他想起自己之前看過的一句話「大多數人的人生不是打一手好牌，而是打好一手爛牌。」趙和已經不想打這一手爛牌了，他想脫離這場牌局，他想去和那條老龍搏一搏，去求那成仙的機會，如果自己賭對了，他就再也不要再受這些凡事折磨。

「我要修仙！」趙和看著那一動不動的木雕，眼神比任何時候都堅定，隨後便通過掌靈通向單位請假。

凡間多疾苦，舍凡入仙道。求仙長生路，欲登神通達。

第二日，周四，趙和四年來第一次早起，上一次早起是因為進企業的面試。趙和完成洗漱，看著東升的太陽，十年來都未如此神清氣爽。

「看來今天是個好天氣，」趙和看著茶几上的木雕，「也許下午他就出來了。」

趙和盤坐在沙發上，他慢慢地進入冥想，他回想著上周的事，回想那個詭異的夢，這一想就是一天，從早上六點坐到了下午六點，趙和第一次閉著眼這麼久沒有有睡著，但在冥想中他感覺不到時間流動，他只能隱約感覺到有一股股氣流流入他的肉體，滋潤他的靈魂。

「竟然這麼久了嗎？」趙和看著掛鐘，「我是不是剛剛進入了所謂的『入定』」

趙和這幾天一直沒有時間靜下來好好休息，自然不會發現從那天他誤打誤撞突破心魔開始，他的身體開始有了變化。

趙和疑惑之際，面前的木雕突然抖動，龍眼發著詭異的光。

趙和看著這一幕，嘴角露出了微笑，一股藏在記憶深處的恐懼被木雕的散發黑氣再度喚醒，但這一次，趙和徹底將恐懼感壓制，並有股怪異的興奮感。除此之外，趙和好像能夠感覺到木雕內部的變化。

「小夥子，一周不見，竟然自己突破了心魔，找到了靈感，看來老頭我這次是撈到寶了啊！」木雕再一次傳出那虛幻的聲音，但這一次趙和能明確地感覺到時自己的靈魂收到的聲音。

「老頭，你怎麼稱呼？你在修仙界是什麼地位？我可以相信你嗎？」趙和看著木雕里散發的黑氣問道，像是在審問犯人，聲音變得沉穩而堅定。

「一周不見，小夥子變化挺大啊，看來心魔過了，心智漸長啊！」那老頭似感嘆著說道。

「快回答我的問題！」趙和抬高了聲音，但沒有改變語氣。「你是在和我談條件！」

「好小子，這是第一次有凡人和我這麼說話！你不怕我化靈黑龍吃了你？」那老頭髮出看似憤怒的聲音。

「你要是能做到早幹了，快回答我的問題！」趙和不緊不慢地說道，宛如巨石沉海，趙和絲毫沒被黑氣里的血腥味嚇到，看來一天的冥想改變了他許多。

「呵哈哈哈，小子不錯，我喜歡，看來老頭我這次真找對人了！」老頭笑著說道，「老頭我本體巔峰時候是合體境，在修仙界也算得上是一流人物，因我修的是魔教功法，修仙界稱我為黑龍老魔，你可以叫我黑老頭，由我引入修仙之路也是你的福分，雖然本體被仇家毀掉，現在發揮不了多少本事，但這縷殘魂的記憶也足夠引你進入這修仙之路。還有什麼疑問？」

「如果我拜你為師，你的仇家不會對我怎樣吧？」趙和這一問，黑老頭頓時安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