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病房

萊繆爾忍住傷口處的疼痛，勉強支撐著坐了起來，但無法像以往一樣精準地控制住自己的身體，不可避免地造成了些聲響。

許是聽到了病房裏的聲音，一名年輕的女修士急忙推門進來。

她看起來很年輕，素凈的臉龐上的點綴著些許的雀斑，卻沒有影響到整體的白皙，反而為她增添了一些嬌俏，即使是那一身肅穆的白色修女服，也無法遮蓋住從她身上的青春活力。

她看到萊繆爾還在掙扎着想要起身，趕忙走過去將他扶住，輕聲斥責道：

「你應該躺着的。」

「謝謝。」萊繆爾將上身靠在鬆軟的枕頭上，對修女道了一聲謝，而後問道：「這裏是哪？」

「這裏是聖路易斯教會醫院，是那些教會騎士將你送過來的。」

「你恢復得真不錯，我以為你還要躺上好一會兒呢。你今早被送來的時候，那些醫生多說你撐不了多久——我當時就在在現場，你身上冒着十幾個血洞，一些年輕的姐妹都暈了過去。不得不說，你運氣不錯，安榮嬤嬤檢查過後，發現那些傷口都避開了你的內臟，才沒有讓你大出血。」

年輕的女修士顯然很是健談，一邊說着，一邊遞給了萊繆爾一杯水。

「我的運氣一向不錯。」萊繆爾笑着答道。

但他很清楚，這不是運氣，而是他不久前突變的第二項超凡能力——身體控制。

藉助這一能力，他不僅夠部分地控制身體的部位，同時也能夠讓他有意識地引導身體的成長方向。

他現在的這具身體似乎十分特殊，即使已經過了發育期，仍然在不停地成長——這種成長不是表現在的身高上，而是不斷地調整優化，如同一種緩慢的良性變異。似乎在進行了第一次突變儀式后，他這具身體的枷鎖就已經完全消失，至於極限在哪，或許只有讓他穿越而來的那位存在才知道。

「聽說你獨自斬殺了十三頭狼人？天啊，你真的只是一名的獵魔人嗎？我覺得就連教會裏的銀騎士也沒有你這麼勇猛！」

修女感嘆完眼前這名獵魔人的驚人實力——原諒這位修女，在她的世界裏，狼人已經是那種恐怖絕倫的妖魔——又開始后怕。

「難道騎士團和市政廳都放假了嗎？竟然會讓這麼多狼人鑽進壁壘裏面，難道聖路易斯市已經變成了一個狼窩嗎？希望主能給這個灰暗的教區降下多一些的光輝。」

壁壘是沿着聖路易斯市的周圍修建起來的城牆。

新大陸上居民點經常會遭到獸群的襲擊，其中不乏一些體型龐大的超凡怪獸，因而新大陸上的城市往往都會在周圍修建起高大的城牆，這些城牆被稱為壁壘。

她又想起萊繆爾這位拯救了聖路易斯市的「英雄」已經在病床上昏迷了一天，還沒有用過食水，趕忙問道：

「你需要一些吃的嗎？安蓉嬤嬤說你的腸胃沒有被傷到，可以正常進食，我想你這樣的大個子，估計是已經餓壞了。」

儘管萊繆爾覺得這位修女的話似乎有些多，但她的這句話確實是問到了獵魔人的心坎上。此刻他的肚子裏已經是空空如也，除此此外，儘管他能控制傷口加速癒合，但這同時也需要大量的營養補充——一頓大餐顯然能為身體和心靈同時帶來愉悅。

想到這，他對着修女微笑道：「當然。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醫院能給我多準備一些，我的胃口比較大。」

這位修女天性善良，為獵魔人還有着很好的胃口而感到高興——顯然對於病號來說，

這是是一個很好的訊號，馬上回復到：

「好的，稍等。我剛剛才在餐廳用完晚餐，而且還特意吩咐后廚給你留了一份。放心，絕對夠你吃！我告訴你，今天的伙食很好，主食是穀物麵包，還有烤玉米面和麥片，牛肉湯是今天新做的，還有...」

眼看着修女就要繼續喋喋不休，獵魔人用手指了指自己肚子，示意她眼前的這位病患正在挨餓。

看到萊繆爾的動作，修女的臉突然一紅，停止了自己的講述，推門離開了病房，甚至連再見也沒有說一聲。

一個可愛的女孩。

但萊繆爾已經顧不上修女的羞赧，他正在思考昨晚昨晚碰到的那群怪異狼人。

他看得很清楚，儘管狼人眼裏泛著紅光，但它們所有的身體特徵都與平原狼人一模一樣，與那些能夠群體協作的草原狼人完全不同——草原狼人已經完全失去了人的形態，除了能夠站立行動，與草原上的狼群已經沒有差別。

但平原狼人必然是獨行的，這一點不僅被拉馬克用大量的實驗和事例做了科學論證，無數獵魔人的實際經驗也加強了這論證的準確性。

那麼昨晚的那些平原狼人是怎麼一回事？

這並不是行動上的巧合，它們分工明確，配合默契，甚至最開始的那隻狼人就是一個誘餌，一個針對獵魔人的誘餌。

難道是雜交？

萊繆爾馬上將這個猜測否決掉——這更是不羈之談。

絕大部分的狼人都是由人變化而成，除了極為少見的海狼人外，絕不會存在由兩性繁衍出的狼人。也許有狼人在在人形態下會結婚生子，但生育出來的後代仍然是正常的人類，而非一頭怪物幼崽。至於人類如何會狼人這種怪物，至今也沒有權威的解答。

看來問題不是出在狼人身上，或者說，問題的根源不在狼人。

眼裏的紅光？

萊繆爾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這一習慣性的動作扯動了他的傷口，讓他呲了呲嘴角——不會是惡魔吧？

不同於由凡世生物變化而來的怪物，惡魔，來自於另一個世界。

它們沒有形體，只能寄宿於凡世生物之上；它們能力怪異，如同羚羊掛角，無跡可尋；它們的形態各異，其扭曲已經超出了凡人的想像——但唯有一點，惡魔渴望着人類的靈魂，無論高貴或低賤，貧窮或富有，所有的靈魂在惡魔眼裏都是最為珍貴的財富。

「如果要出賣靈魂，那麼請找找付得起價錢的惡魔。」

這是被記載在《聖言錄》裏著名惡魔，梅菲斯特留下的話語，彼時它已經通過玩弄一名絕望的凡人，取走了一個城市的靈魂。

毋庸置疑，惡魔遠比狼人這種異常生物難得處理，即便是獵魔人，也恐懼於處理與惡魔相關的任務，唯有在主的庇佑下的教會，具有將其驅逐離世的能力。

「不知道昨晚是誰處理的現場，希望能發現一些線索。如果可能的話，我倒是想向協會申請繼續這個任務的後續，畢竟惡魔身上，也許有存在【奇物】的可能。」萊繆爾暗自想着。

萊繆爾第二次突變儀式上的【奇物】，就是來自於一隻附身於爛泥怪的惡魔—。過程很是艱難，若非那次任務是協會與教會共同協作，在場的有整整一隊銀騎士和主教，此時的他已經可以安心躺平了——想必惡魔對於他的靈魂會十分的感興趣。

但這些都是將傷養好之後的事了。

萊繆爾對自己使用了一次洞察：

【力量：5敏捷：5體質：4感知：5精神：6魅力：0】

「屬性沒有下降，看來昨晚的傷勢並沒有傷到自己的根本。」

不一會兒，匆忙離開的修女推著一輛餐車走了進來。她紅著臉將餐車裏面的食物慢慢地擺放在病床旁邊的桌子上，不復之前的健談，顯得很是文靜。

食物很豐盛：一盤特意切厚的穀物麵包，一大碗牛肉湯，旁邊還有一盤烤玉米面、一碗麥片粥，而桌子的邊緣還擺放着兩個橙子，顯然是女修士特意為獵魔人所準備。

修女送完餐后，就準備轉身離開，顯然是不想與獵魔人待在病房裏。

但獵魔人卻還有一些問題需要得到解答。

「請問將我送來醫院的是誰？我想向他表示一下謝意。」

「我也不清楚，似乎是教會的『銀騎士』。」背對着獵魔人的修女回答道。

「是這樣。」萊繆爾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沒有再問下去，只是對修女請求到又，「如果可以的話，請再來一份。」

修女轉過身，看着桌面上那足夠一家三口吃飽的豐盛食物，臉上很是驚訝。但驚訝很快就就轉為如釋重負，飛快地「逃離」出了病房，只留下她的聲音。

「稍等一下。」

看着修女離去的背影，以及留在原地的餐車，萊繆爾抓了抓腦袋：

她準備用什麼送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