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第一章

第 1 章 第一章

這是楚國南屏村最為平常的一天。

正值初夏。

一聲雞鳴打破了清晨的寧靜,太陽才剛剛露了頭,寂靜的村落便開始忙碌起來,幾家矮房的炊煙裊裊升起。

顧天冷也早早的起了床,進山的路雖然不長也要走上一個時辰,趁著還沒入冬,多打幾隻獵物,這個冬天才好過得安穩。

顧家只有父女二人,再過一個月就是女兒顧辭十歲的生辰,顧天冷武藝高強,打到的獵物總是最多的,在南屏村乃至於鎮上都遠近聞名,每次顧天冷拿着獵物去鎮上販賣總是一搶而空。

而且山間的最裏面,是一大片迷霧森林,終年迷霧瀰漫,早年間有藝高膽大的人進去過,卻再也沒有出來過,所以那片森林就被禁止進入了。

所以顧家即使院子裏只有一小畝菜地,只夠自給自足,父女二人也是過的富足,這一次顧天冷準備多打一些獵物,多賣些銀子,給阿辭買生辰禮物。

顧天冷才收好行囊,顧辭已經做好了早飯,腌好的蘿蔔切成細丁,蒸的又大又圓的白米面饅頭,又切了幾塊臘肉裝滿一個海碗,因着顧天冷要進山,顧辭又多切了幾塊裝進了行囊,然後又給小白煮了幾條小魚。

小白是顧辭和顧天冷在山裏撿回來的小貓。

顧辭從小和顧天冷習武,除了上山的時候,每日清晨練劍一個時辰,從不間斷。

當年的顧天冷也是赫赫有名的俠客,憑藉輕功踏雪無痕和十步一殺劍法在江湖上也是響噹噹的人物,後來和顧辭的母親阿絮相遇,才隱退到了南屏村過上了安穩的田園生活,可惜阿絮體弱多病,在生下顧辭沒多久后就消香玉損了。

顧辭如今武藝也小有所成,偶爾會和父親一起進山,小白便是在山裏獵一隻山豬的時候撿到的,顧辭見這隻小貓咪渾身雪白,生的可愛,只是額間的毛髮里藏了長了一隻圓潤的小角,頗為怪異。

顧辭叫它小白,但是小白似乎並不太喜歡這個名字,每次喊它的時候,它都會動動耳朵裝作聽不到,並且一臉不情不願,對顧辭給它準備的食物也諸多挑剔,魚一定要是新鮮的,不煮熟了也是萬萬不行的。

顧天冷不止一次指著這隻貓笑道:「真是比阿辭還要難養活。」

不過小白雖然挑剔,平時倒是很乖,顧辭去私塾的時候它就趴在床上睡覺,顧辭讀書的時候它就坐在一旁跟着一起看,彷彿可以看懂一樣。

吃過早飯,顧天冷進山打獵,顧辭也出門去私塾讀書。南屏村的私塾並不大,教書的是一個老秀才,已經過了花甲之年,年輕時候進過京都,前幾年回到南屏村開了個私塾養老,整個私塾也不過二十幾個學生,和鎮上的學堂是比不了的。

顧辭六歲啟蒙,如今已經學了三字經和千家文,又讀了論語和道德經。顧家有不少書,有些顧辭母親當年讀的,也有些是這幾年顧天冷給顧辭買來的。

才進學堂,顧辭就聽到吵鬧聲,探頭一看,是村裏的元貴和陳龍在爭吵。兩個小男孩梗著脖子,爭的赤耳面紅。

「我看見了!山間一道彩光,肯定是神仙!神仙要下凡收徒來了!」元貴比劃着,大聲說道。

「胡說!我爹說了,那都是書上騙人的,根本就沒有什麼神仙!」陳龍對此不屑一顧,神仙說辭雖然有謠傳,但對於這個偏僻的小村莊來說,太過遙遠,當然,比起神仙下凡收徒,人們更願意祈禱神明保佑風調雨順,莊家豐收。

「我聽李老爺爺說過,咱們村在一百多年前來過神仙,還想來此收徒,但是因為村裏沒有人有這個仙緣,才作罷。」

李老爺子是村子最長壽的老人了,已經有九十歲的高齡。

「李老頭瘋瘋癲癲的,他說話你也信?」

可惜已經老年痴獃,神志不清。

「就是有!」

……

「夫子來了!」不知誰喊了一聲,兩個熱血方剛的小男孩才偃旗息鼓,喘著粗氣互瞪一眼溜回座位,圍觀的孩子們也一鬨而散。

李夫子抱着本子,拿着戒尺施施然的走了進來,私塾頓時鴉雀無聲,顯然平日夫子的威嚴和戒尺讓孩子們深有恐懼。

夫子面無表情的看了眼還在私下偷偷遞眼神示威的元貴,手中戒尺拍了一下案板,嚇得元貴立刻驚魂不定的轉回了頭。

這才開始授課。

顧辭的書一直讀得好,眼下的課她早已讀完,便分了幾分神回想剛才的爭吵,一些二用她駕輕就熟。

顧辭讀過幾個話本寫到神仙,說神仙修仙后可有排山倒海之能,但神仙們大都不屑與凡人們交往,都隱藏於仙界,偶爾流出幾粒仙丹便是可以讓人長生不老,價值千萬黃金。

她又想到了母親留下的那本無字書。

恍惚間,夫子點了她的名字:「顧辭,道德經第九章。」

顧辭起了身,口齒清晰,吐字圓潤:「持而盈之,不如其已。揣而銳之,不可長保。金玉滿堂,莫之能守。富貴而驕,自遺其咎。功成身退,天之道。」

「此乃何意?」

「持有盈滿,不如適時停止,鋒芒顯露,不可長久,金和玉滿了,無法守藏,因富貴而驕縱,就是自己留下的禍根,功成名就,要懂得收斂,這才是天道。」

李夫子摸摸鬍鬚,滿意的點了點頭。

放了學,正值晌午,顧辭回到家中做午飯,因顧天冷還沒回來,她便炒了個韭菜蛋,煮了碗面,簡簡單單的吃下,吃完后又從冰窖里拿出了塊野豬肉,切好準備蒸上,小火煨上酒,準備讓父親進門就能吃上一頓酒肉。

微微暖陽順着窗戶灑進暖炕上,想起上午私塾的爭吵,顧辭從柜子的最下層翻出了一個錦盒,這個錦盒是顧家最寶貴的東西了,因為這是顧辭母親阿絮留下來的遺物。

打開錦盒,裏面的東西不多,僅有一個簪子,一個精美的荷包,和一本無字書。

淡紫色的荷包上綉著精美的不知名花朵,惟妙惟肖,是顧辭從沒見過的種類,而且荷包是無法打開的,無論嘗試各種方法。

發簪顯得很有年代感,是古樸的玉白色,大概時間太久,簪體已經暗沉,像是兩隻銀色的小蛇交纏而上,蜿蜒而走栩栩如生,點綴了幾朵花朵悄然綻放,墜下幾縷流蘇銀墜,煞是好看。

將近十歲的顧辭已經到了知美醜的年紀,她把發簪戴在頭上,銅鏡中映出的小臉有着精緻的五官,膚白如雪。

鄰居街坊都說顧辭的母親阿絮當年是個難得的美人兒,只可惜天妒紅顏,阿絮身子骨一直不好,一直湯藥吊著也不見好轉。

顧天冷也是難得的英武,劍眉星目,當年阿絮死後,哪怕是鎮上都有不少姑娘不介意顧郎君成過親還帶着一個拖油瓶,想要過來當續弦,可顧天冷只說今生只有阿絮一個妻子,不會再娶她人。

顧辭慎重的拿出了那本無字書。

書頁經泛黃,看起來十分古舊,歲月的痕迹撲面而來,彷彿歷盡了時間的滄桑。

顧辭不知母親為何要留下這麼一個沒用的古書和一個打不開的荷包,父親還慎重的收藏着,大概除了顧辭,這是阿絮留在這世間唯一的證明了吧。

小白突然睡醒了,它伸了伸懶腰,輕盈的跳了過來,趴在了翻開的無字書上。

這本書雖然無用,卻是母親留下來的,小白爪子尖利,又從不肯讓顧辭剪指甲,顧辭怕它抓壞了書,連忙想把它抱下來,不想小白掙扎間,爪子抓破了顧辭的手指,一點鮮血滴在了書頁上。

顧辭嚇了一跳,還沒來得及補救,眼前的一幕卻讓她驚呆了。

只見滴在無字書上的鮮血像是被這本書吸收了一樣,書頁忽然無風自動,瘋狂的翻動起來,無字書的封面忽然有了字。

八荒玄經。

顧辭怔怔的看着突然出現的四個字,一時間不知所措,一切發生的太過突然,她甚至來不及細想這到底是什麼,一個軟糯的聲音突然在屋中響起:「這是一部上古修鍊內功。」

顧辭轉頭,她盯着小白,小白懶洋洋的看着她,眼神有看好戲的戲謔。

「小白你會說話?一隻貓……會說話?」顧辭喃喃自語。

當神奇的事接踵而至,顧辭除了最開始的驚慌,便麻木的冷靜了下來,就像她總覺得母親留下來的這幾樣東西,不一般一樣。

小白似乎惱怒了起來,它跳上了桌子,居高臨下的看着顧辭,語氣不善的說到:「我才不叫什麼小白,我有名字,而且我並不是一隻貓。」

顧辭開始快速的接受了無字書吸了血有了字,她家的貓會說話,哦不對,它說它不是貓,那麼……

「那你是什麼,你叫什麼名字,你知道這本書是什麼?上古內功又是什麼?」顧辭一口氣問出了心中的疑問,「這些……是神仙的東西么?」

小白有些驚訝於顧辭這麼快的冷靜下來,而且問出的問題頗為有條理和有重點,它倒是有些滿意的舔了舔爪子,語氣溫和了起來:「我倒是一直好奇能把我喚醒的人類能有什麼不尋常,你果然是有靈根的,只有有靈根的人才能使用這本書。」仟韆仦哾

顧辭已經懶得問靈根是什麼東西了,她正襟危坐,一副請你繼續說下去的神態。

「我叫阿幼,是上古白澤神獸。」自稱叫阿幼的白澤獸一臉驕傲的說道,「如今的修仙人界,大概僅有我一隻了,我主人說我應該是靈界遺留下來的。」

顧辭當然不知道白澤獸到底是個什麼玩意兒,或者說阿幼說的東西她全都聽不懂,她只聽懂了阿幼說它有主人,顯然這個主人說的不是她。

顧辭的面無表情讓阿幼頗為不滿,不過想到這個不滿十歲的小村姑對修仙界的事情一無所知,它嘆了口氣,慢慢的解釋了起來。

上古時期,諸神皆在,靈氣充沛,便有仙人存在,他們壽命漫長,有通天之能,便是修仙者,後來,這些大神通的神仙們逐漸與凡人們隔絕,去往了靈界,從此人界靈氣凋零,許多靈草靈獸滅絕,人界的修仙者們也遠離凡人,有靈脈的的地方建山創派,鍊氣入體,築基結丹,元嬰化神,成為神仙,而只有身具靈根的人才可以修鍊,靈根又分為金木水火土五行和變異靈根,在如今靈氣凋零的人界,因為五行相剋,所以靈根越少越純凈才能修鍊越快。

而顧辭所在的地界,在修仙界稱為:

滄浪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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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辭修仙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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