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第1次

35 第1次

晚上我興奮得翻來覆去睡不着,把那三張照片看了又看。我為自己看起來很精神感到心滿意足。我收到了好些人的祝賀,那讓我高興。我認為開始一段新戀情才是對上一段戀情的徹底終結。

第二天早上當我見到母親的時候,還沒等她開口問我,我就主動說了出來。

「我交了個女朋友。」

「什麼時候的事情。」母親問我。

「昨天,她不是本地人,而且手背有一個紋身。」

「紋身?」母親驚訝地說。

「是的,但那個紋身是為了表達對家庭的愛。」我解釋道。

「只要你喜歡就行,還有錢用嗎?」她問到。

我也分不清楚是不是母親認為我在問她拿錢,因為我從來不會告訴她這種事。

我客氣地說到:「不用了,我還有。」

沒有了這方面的後顧之憂后,我開始暢想未來。我認為儘管今年過得很糟糕,但是如果這只是一個過程的話,那就尙算可以接受。我總是這樣思考——對於已經發生的不幸,我會把它看作是一個無法改變和註定發生的事情。我不對此後悔,也不對此糾結,只是繼續向前。在我看來,只要生活還能繼續下去,它就會像是一個沒有完結的故事,只要我能夠成功一次,在最完美的地方給它畫上一個句號,它就能成為一個好故事!這讓我保持了一種樂觀心態,我積極地認為如今我已經找到對象了,只要我再順理成章地找到工作,我就可以像是沒有做錯過什麼一樣繼續向前。因此當下,考取教師資格證對我來說一件重要的事情。

在幾天後我成功報名了,我把這件事情告訴也告訴了母親,好似想要告訴她我在做什麼以免她來繼續催促我去工作。她對此欣然接受,認為總算是一個好兆頭。

後續幾天我和江雅並沒有頻繁見面,只是在網上進行了一些簡單無聊的交流。直到某一個雷雨交加的晚上,傾盤大雨像是發了瘋一樣用力拍打着家裏的窗戶,電閃雷鳴照亮家裏的每一個角落。我突然收到了一個電話,是江雅打過來的。我錯過了第一時間接電話的時機,然後當我在撥打過去的時候那個電話已經被佔線了。

我急切地想要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都沒有等到消息。我看着外面怪異恐怖的天氣以為她出了什麼問題,急得我換好了衣服穿好了鞋子想要出門去找她。我不確定她究竟在哪裏,擔心白跑一趟,於是一直撥打着她的電話。在漫長和着急地等待之後她終於接起了我的電話。

我急切地問到:「怎麼了?你還好嗎?」

電話那頭沒有聲音,在我着急地等待了幾秒鐘之後我聽見了抽泣一般哭聲。

她抽泣著說:「我怕雷!我好害怕!」

我正想要安慰她說點什麼,但是裏面的房子瞬間亮了起來,與此同時她驚叫了一聲嚇得我差點掉了手機。我聽見手機裏面響起了強烈的轟隆聲。過了幾秒鐘,那陣強勁的雷聲傳到了我家裏。

「你在哪裏?需要我過來嗎?」

「不用,你不要過來!我沒問題。」

「我很擔心你!」我直接地說了出來,「如果你需要的話,我可以馬上過來。」

她突然掛斷了電話。

我聽了以後猶豫再三,看着外面嚇人的天氣,來回踱著步不知道如何是好。我的思想不停在作斗。又是一道閃光,隨後是一聲雷響「轟」地傳了過來。我決定過去找她。

於是我說到:「我現在過來!」

我剛要走出門,

就收到她的信息說:「不用,我沒事,別過來!」

我站在屋檐下看着外面的暴雨狂風,又看了一眼她的消息,隨後還是放棄了。我走回了家裏放下了手中的長柄雨傘,泄氣地脫下了鞋子。

「如果你需要我聽到我的聲音的話,你可以再打給我。」我說到。

隨後我沒有再收到她的任何信息。

第二天早上的時候我又問了一次她的情況如何。她回復到:「你今天可以過來嗎?」

「我現在就來,帶上那三本書。」

這一天讓我感覺很特別,一切似乎都很順利,我剛到公交車站就坐上了公交車。我對今天突然有了一種美好的預感。我到了那裏一下車就快步走向她家。當我敲響她家的門時,我聽見自己的心跳飛快地跳動。

她打開門時,讓我看得兩眼放光。她穿着一件銀白色的絲質睡衣。她高高挺起的胸部和豐腴圓潤的臀部勾勒出那件衣服的曲線,在10厘米一隔的扣子之間我能看見她裏面白皙而嬌嫩的肌膚。

她看着我木訥地站在門外於是說:「你不打算進來嗎?」

我覺得自己已經變得全身僵硬了,我遲疑地走了進去把書放到了一邊隨後說到:「你今天真漂亮。」

她開心極了,露出燦爛的笑容說到:「神經病,我只是穿着睡衣罷了。」

「你昨晚讓我擔心極了。」

「沒關係,我只是一時很害怕閃電。」

「我很沒用不是嗎?沒能在你最需要我的時候出現。」

「我想你可以在之後補償我。」

「當然。我想我現在就可以。」說着我把臉靠向她,想要親吻她。

她用手堵住了我的嘴說到:「不行,我還沒刷牙。」

我感到無可奈何,聳聳肩坐到那張木沙發上拿起手機觀看一場棒球比賽。

她的整個刷牙過程很繁瑣。她用手機在旁邊播放着音樂,緩慢地將牙齒一遍又一遍地刷來刷去,最後終於完工的時候還要用上漱口水進行深層清潔。我以為這樣就做完了,但是她慢慢的把所有使用過的東西全都清洗了一遍再整齊地放回原處。這麼一整個過程下來,我已經聽完了四首歌。

她走到角落的全身鏡面前,像是拍廣告一樣齜著牙心滿意足地觀察自己的牙齒。我把正在放着比賽的手機放在沙發上,走到了她的背後,伸出手環抱她的腰,把頭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她伸出一隻手撫摸着我的側臉,動作充滿了柔情。

我看着鏡子裏面的一男一女,突然感覺那個男孩長相醜陋,動作猥瑣。他竟然能有一個如此漂亮的女朋友,那讓我感到不可思議!

手機裏面突然傳來主持人激動地吶喊聲:「……漂亮的一球!選手正沖向一壘!」

女人想要去拿放在桌子上的麵包和牛奶,但是男孩制止了她。男孩牽過她的手,開始親吻她的臉頰,她的唇,甚至是她剛刷的牙。

「順利抵達一壘!有機會沖向二壘嗎?」手機裏面播報著。

女人睡衣最上方的兩個紐扣打開着,彷彿是精密機關裏面的一個巨大缺口。男孩雙手微微顫抖地解開了那些紐扣,就像剝開香蕉的皮。

「二壘啦!」手機繼續播報著……

男孩像獅子的幼崽一樣忘情地舔舐果肉每一個地方就像是舔舐自己的傷口一般。男孩感覺自己的每一個細胞都被激活了……

(再寫書沒了……)

「三壘……漂亮的全壘打……」手機裏面的播報聲音大喊到。

男人羞愧地道歉地說到:「我想下次會更好的。」

「你是第一次?」

男人嘆著氣點頭說:「是。」

「之前你不是談了三年戀愛嗎?都沒有嘗試過?」

「她說要在結婚之後……我尊重她的想法,從來沒有強求。」

女人遞來兩張紙巾說到:「第一次的話,很正常。」

我看着放在一邊的那本《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輕》,於是說到:「有一句德國諺語是這麼說的——Einmalistkeinmal」

「什麼意思?」女人問。

「一次不算數,一次就是從來沒有。」男人當然知道這麼說是曲解,但是在這裏他恰想玩弄一次文字來藉此消除尷尬。

「該不會這是我們的最後一次了吧?」

「當然不會。」男人憂心忡忡地說。

「你覺不覺得……重新適應一個人很難?」女人結結巴巴地委婉說到。

男人明白女人的意思,在這種時候他也只能恭維地說到:「我想我需要點時間適應,我可以為你改變。」

實際上,這個男人還非常幼稚。他不知道的是,愛情更像是一場勢均力敵的拔河而不是把自己天平上的砝碼放到對方的天平上。

女人去浴室進行了一次沐浴,隨後她赤裸著身體走出來。她沒有急於穿上衣服,全身被熱水燙得紅嫩,散發着熱騰騰的霧氣。她站在男人面前擺弄著身體,跟着音樂的節奏跳動,彷彿在炫耀上帝給了她一副美麗的胴體。她想要告訴男人,這麼美麗的胴體卻只有他一個人能看見。她恨不得全世界知道她擁有的是多麼美麗的身軀,她恨不得拉開窗帘讓任何一個人可以窺見她的胴體。男人去把窗帘縫那一點點的縫隙再一次拉嚴實了,直到它不再透出一點光亮。

她穿上了衣服,在全身鏡前的凳子坐了下來,拿起吹風筒吹着頭髮。香氣一直從她黑亮的頭髮里吹來。整理完畢后,女人去尋找能讓她分泌更多多巴胺的事情去了。

她拿起手機刷起短視頻。她時而為煽情的視頻和文字流淚,時而跟着流行樂曲忘情哼唱,時而又為搞笑的視頻內容逗得連連跺腳大笑。男人把一切看在眼裏,他覺得那些視頻和文字就像是嘩眾取寵的把戲,歌曲是人人傳唱的口水歌,所謂的搞笑段子則低端俗氣過於刻意。

女人穿上衣服之後說要上去睡覺休息,男人也跟了上去。

他們兩人一直睡到了下午,男人感覺自己的手臂酸痛極了,但是他絲毫不敢動彈,擔心會破壞了對方的心情。他害怕再次聽到那句「你覺不覺得重新適應一個人很難?」

男人睜着眼看着眼前的一切,回想剛才發生的所有事情,竟然覺得一切都那麼不可思議。沒錯,不是在夢裏。他這樣說服著自己……

我終於有了一次經驗,擁有並享受過了那些所有小說都無不渲染地「人生最重要的事」。我回想起自己曾經像一個處女一樣過於保守地看重自己的貞潔,像是小女孩一樣保護著這個第一次,認為這是必須和最愛的人才能發生的事情。我想到自己曾拒絕了許多的誘惑,將它看成是童話故事結局才會有的事情。然而在這一刻,我已經跨過了那一道門檻。可是,我和昨天的自己看起來又有什麼樣的不同嗎?我失去了一些什麼嗎?我少了一些什麼嗎?我因此變得更差了嗎?更邪惡了嗎?沒有。我只是在愛戀一個人的時候,順其自然地做本應該做的事情。即便之後我們不再一起了我也不後悔。這是一份誰也帶不走的寶貴經驗。我們在彼此認為最美好的一刻做了我們想做的事情,就像是新年的鐘聲響起的時候我們想要看到煙花,我們想要親吻身邊最愛的人,我們想要告訴那些自己關心的人新年快樂。我不知道為何要抑制這一份情感,讓道德成為束縛,成為那些綁架。

是的,我想起了我的前度。我討厭那些保留,那些後退。我不知道!我哪裏知道她在想什麼。我們認識了三年,確定關係在一起第三個月的時候,她告訴我:「不行,太快了,半年後吧。」我答應了;半年之後,我們認識的第三年,她跟我說:「一年,一年,等我們相處第一年的時候可以。」我又答應了。等到我滿懷期待的一年到來時,她跟我說:「等見了家長才可以。」我第三次妥協了。我們認識的第四年,畢業照的那天我見了她的爸媽。後來的某個晚上,她跟我說:「要結婚了才行。」

在這裏我想要試圖為自己開解,我並非在力求完成這一件事,只是每一次她給了我一種錯覺的機會讓我感覺滿懷希望,但是卻一次次地讓我希望破裂。我痛恨地是這種失信。但是這都是后話了,如果她從一開始就明確告訴我必須在結婚以後,我也難以想像我是否也為此而記恨。

有一次我問她:「你不覺得有一些事情就應該在最美好的時刻讓它順其自然的發生嗎?」

她說:「我覺得結婚才是最好的時候。」

「萬一以後和你結婚的不是我呢?」

「那你就努力吧!」

噢,該死的!她的一句話就直接讓之前說過的那些話像是狗屁一樣憑空消失了!而且那讓我感覺她的意思裏面包含着我配不上她,我需要努力才能和她平起平坐。那讓我驕傲自大的心感到刺痛。

究竟需要多少該死的時間,多少該死的儀式,多少努力賺到的錢才能證明我愛你?也或者愛不愛根本不是那個前提!大概是在我看來,這種男女之間最美好自然的事情變成了必須貼上標籤,達成目標,完成任務才能得以開展的事情,讓我感到可笑可恨!

我想我和她分手的原因從來不是因為那個。許許多多的事情都不是直接原因,都是間接的原因,但都反映着我們彼此看待問題的方式之不同,也許我應該把它簡單地歸結為人人所說的三觀問題。

我知道自己的思想扭曲和怪異,充滿仇恨和報復心。那時候我曾希望有一天可以看到她為此悔恨,而當她悔恨的時候她會想起我曾經所有的好,我為她做過的每一件事。

但是我不可能知道了,我們共同書寫的人生故事早就結束了!無論誰過得好與壞,都不再關另外一個人的事了。當我一想到這是無法再改變,又無法再證明的事,更深地刺痛了我。

「你為什麼哭了?」身旁的江雅突然看着我說。

「啊?沒有!你什麼時候醒的?」

「我醒了有幾分鐘了,你看上去心事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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渺渺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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