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喬茜

「咳！咳！」

突然馬車的包廂里傳出一個女人的咳嗽聲。

格羅索神情頓時一凜，「抱歉莫伊先生，我先過去一下，您先稍等。」

莫伊點點頭。

格羅索來到包廂外面，打開車窗。

莫伊看過去，裏面是一名年齡20歲以內的少女，由於車窗狹小，他只能看清少女的容貌。

少女容顏絕美，跟格羅索一樣，擁有高高的鼻樑，皮膚白皙，一雙亮晶晶的美眸，眼角處還有一顆淚痣，除了有一種恬靜之感，還增加了幾分可愛。

雖然看上去很美，但莫伊能感覺出少女帶着病態。

格羅索跟少女小聲嘀咕了幾句，期間少女一直咳嗽。

無奈格羅索關閉窗戶，隔絕窗外的冷空氣。

這裏的天氣已經轉涼，雖然沒有凜冬時候那樣冷風刺骨，但卻也能感受到一絲寒意。

格羅索轉身回到莫伊眼前，面帶歉意。

「抱歉領主先生，我妹妹生病了。」

莫伊面帶詫異，生病了還帶出來亂跑。

但這也是人家的事情，這話他是絕對不會說出來的。

似乎是看出莫伊的疑惑，格羅索神色黯然，「您知道的，生病往往意味着死亡，那些巫醫們也束手無策，還不如帶她出來走走，或許能有一些轉機。」

莫伊點點頭，表示理解。

他從原主的記憶中得知，生活在這裏的人，不要說一些重病，就連每年感染風寒都能死很多人。

所謂的醫療，就是一些巫醫亂搞，他們最愛做的事情就是放血。

這個世界的人對死亡並不恐懼，相反在教廷的鼓吹下，他們比較害怕來世，所以教廷會兜售贖罪券，以減輕罪孽，死後可以入天堂，這也是教廷主要的經濟來源。

但能活着誰也不希望死亡，親人的離開還是足夠讓人傷心的。

「如果不介意的話，或許我可以幫你看看你的妹妹。」莫伊看向他。

雖然他不懂醫術，但認知方面，怎麼也比這個世界的土著，要強上百倍。

格羅索神色一怔，「莫伊先生，您...懂醫術！」

莫伊搖搖頭，「我並不懂，但是有一些情況，我到是可以試試。」

格羅索眼裏浮現失望，但他並沒有表現出來。

「巫醫都沒辦法，一個領主能有什麼辦法呢。」他在心裏搖搖頭，暗暗嘲笑自己。

莫伊其實也不是突發奇想，對方年齡並不大，患有其它病症的概率相對較低，而且她還咳嗽，有可能是肺部感染。

他想的是，如果能通過盤尼西林治好他的妹妹，或許就可以用盤尼西林來換取煤炭。

畢竟這個世界，對盤尼西林的效果沒有認知，就算自己拿出來跟對方交換煤炭，對方也會拒絕。

這或許是一個機會。

莫伊再次看他。

格羅索微微點頭，心裏不相信眼前的少年能有什麼辦法，但他也並沒有拒絕。

「好吧，莫伊先生，不管怎樣，還是謝謝您的關心。」

他想的是，看看也無關緊要。

「但是舍妹現在比較怕冷，可能需要請您移步到馬車裏。」

莫伊點點頭，他也只是碰碰運氣，誰也不知道是什麼問題，如果要是結核、腫瘤一類的病，他也無能為力，畢竟他沒有像異煙肼這類的藥物。

格羅索又走到馬車旁，打開車窗，跟少女說了幾句。

少女亮晶晶的大眼睛望過來，

朝莫伊點點頭。

打開車門，莫伊踏着台階進到車廂。

這裏的人，沒有什麼大家閨秀不能見人的說法，相反她們都很隨意。

車裏有四個座位，兩兩相對，中間是一個木製的小桌板，上面放了兩個金屬的杯子，座位用皮質包裹，裏面應該是用棉質的東西填充，少女就坐在車門右手邊的一個座位上，身上還蓋了帶着花紋的藍色厚被。

她旁邊坐着一名侍女，年齡也不大，穿着樸素，長相一般。

由於車門打開，她正幫着少女裹好被子。

格羅索也上了馬車，坐在了莫伊的旁邊。

莫伊與少女相對。

少女看上去很虛弱，雙耳泛紅，臉上蒼白沒有血色。

打開車門的時候，身體還在微微發抖。

通過簡單的觀察，莫伊判斷，少女應該還在發燒。

這個世界對發燒可以說毫無辦法，通常的做法就是等，等待自己退燒，但往往都是細菌和自己的身體比賽，誰先死，再就是祈禱，甚至找一些巫醫跳大神。

「怎麼稱呼？」莫伊看向格羅索。

「她叫喬茜。」格羅索道。

莫伊抬起手放到少女額頭，想確認她是不是真的發燒。

「嗯？」

少女瞪大眼睛看着他，美眸中帶着不解。

格羅索也沒想到莫伊會這樣做。

「莫伊先生...您這是？」

莫伊示意他們稍安勿躁。

「喬茜小姐，不必擔心，我沒有冒犯的意思，我只是想確認你是不是發燒了。」

喬茜皺皺眉，算是勉強接受他的解釋。

陌生男子隨意觸碰還未出嫁的少女的臉，就算是這個世界比較開放，還是會令人感到不適。

「生病多久了？」莫伊淡淡道。

「大概有三周了。」格羅索道。

這個世界的普遍認知都是，如果病情兩周以上還沒有好轉，那麼意味着很嚴重，大多數都會迎來更糟糕的結果。

莫伊點點頭，「喬茜小姐，我可能還要有一個更冒犯的動作。」

格羅索、喬茜微微皺眉，就一旁的侍女也撇向他。

莫伊淡笑道：

「我需要將耳朵貼近你的胸口，聽一聽你的呼吸聲音。」

說完他目光真摯的看向喬茜，沒有一絲其他的表情。

喬茜跟格羅索都是一愣。

旁邊的侍女也用詫異的眼神看向他。

「人家都病成這樣了，這人還要來佔便宜！」三人的想法出奇的一致。

喬茜眨著亮晶晶的大眼睛，小嘴微張，用有些病的泛白的舌頭，舔了舔上嘴唇。

面上帶了一絲慍怒，她很想訓斥眼前的人，但看到莫伊的表情，她猶豫了。

「您不是在開玩笑吧！」聲音裏帶着虛弱，還有很重的沙啞聲。

說完微微咳嗽幾下。

「喬茜小姐，我沒有開玩笑的意思。」

「我必須確定你生的病，是不是我想的那種。」他頓了頓，又道，「如果是的話，我就有辦法救你。」

「但我覺得，你有很大概率是我想的那樣。」

見他說的如此肯定，格羅索神色漸漸激動起來。

「您是說，您有辦法治療喬茜的病！」

「您確定沒有開玩笑嗎？」

喬茜的一雙亮晶晶的大眼睛盯着莫伊，臉上浮現了一絲渴望，如果能活，誰願意死？

「你們不妨聽聽我說的，如果覺得可以，那我便試試，如果不願意，那便算了。」

莫伊面無表情，他本也就是想通過治療，來推銷盤尼西林，但如果對方不願意，那他也沒辦法。

「簡單的說，我將這種病定義為肺炎，我現在就想確認是不是這樣，如果是，我可以治療。」

「而確認的辦法，就是聽她的呼吸聲音。」

前世的時候，他聽過濕啰音，而濕啰音的辨別辦法並不難，只要聽過一兩次，基本就可以學會。

如果有濕啰音，基本就可以判斷為肺炎，大部分醫生也是用這種辦法來判斷，雖然還要用CT來確認，但準確率極高。

喬茜看着莫伊的眼睛，她想看出對方眼裏的謊言，她們家族天生就有這種能力。

沉默了一會，她發現莫伊眼裏沒有任何波瀾。

內心似在掙扎，忽的又堅定起來。

她雙手攤開，被子從她的身上滑落。

「來吧！領主先生，我相信你。」

「嗯？這...!」格羅索看見妹妹的舉動有些詫異，他的妹妹從小就是一個極聰明的人，現在怎麼能輕易相信莫伊的話。

莫伊也不廢話，直接抱住喬茜，將耳朵貼在她的胸口。

儘管有了心裏準備，但莫伊的舉動還是令她羞惱不已。

本來蒼白的面色，瞬間紅了起來。

格羅索跟一旁的侍女都瞪大了眼睛，剛想說什麼。

但莫伊擺擺手，示意他們安靜。

格羅索翻了翻白眼，但卻也沒有說話。

打了一輩子鷹，如今被鷹啄了眼，從來都是他占別人便宜，如今剛剛跟這個領主見了一面，自己最疼愛的妹妹就被他佔了便宜，內心難受不已。

此刻車廂里瞬間靜的可怕，少女的心跳聲明顯加快，呼吸聲也加重了幾分。

少女的體香以及溫潤的觸感，讓他瞬間有一絲眩暈的感覺。

要說沒感覺，那是假的。

大概過了幾分鐘。

莫伊將頭從少女的胸膛移開，但餘溫尚在他的耳畔。

他整了整思緒，雙目與喬茜對視，看着對方發紅的臉，微微笑道：

「我可以救你。」

盤尼西林他有很多，有了洛倫領主家裏的鍊金術士幫忙，玻璃瓶已經不是問題。

他存了很多，而且就算沒有，他也可以讓萊爾魔們「生產」。

聽到莫伊如此肯定的話，三人都愣住了，接着一股喜悅之感浮上內心。

「真的嗎！」格羅索內心狂喜。

「莫伊先生，如果您真的能救喬茜，我願意馬上為您送來兩船的煤炭。」他眼神一動，「不，我會將我所能購買到的煤炭全給您。」

錢沒了，可以在去賺，但人沒了，就真的沒了，他比誰都清楚。

他父母雙亡，打小他就跟妹妹相依為命，可以說妹妹就是他的命，沒有比這更重要的事了。

莫伊淡淡笑道，「你先別激動，如果你願意的話，就讓喬茜小姐在我的城堡里住下吧，我需要給她用藥，這可能要一周的時間。」

聽到莫伊這麼說，格羅索突然又遲疑了起來。

他對莫伊可以說根本就不了解，內心的擔憂是難免的。

莫伊自然知道他的擔憂。

「放心吧，過多的我也不想解釋，我沒有謀財害命的興趣。」

「如果你們相信我，那就留在這裏，如果不信的話，那就當我沒說。」

說完，莫伊也沒等他們回應，他轉身下了馬車。

車廂里的兄妹二人對視一眼。

「哥，我相信他！」

「我從他的眼裏看不到任何謊言。」

格羅索盯着喬茜看了一會，最終點點頭。

「我去找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