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憧憬退休后的生活

平行世界

5月9日，正午，饒市。

滾燙的熱浪撲襲在人們臉上，在這個不是夏季勝似夏季的日子裡，高掛的烈陽讓這個世界不留陰影。

行走在略顯空蕩的街頭，古玖伸手從口袋裡摸出一隻香煙，摸了摸頭頂的鴨舌帽，站在十字路口邊吞吐了起來。

似乎想起了什麼，古玖微微嘴角上揚，過了一會又一臉惆悵，顯得十分心不在焉。

「不知道你們會不會想我。」呼出一口長氣，丟掉了手中已經燃了過半的香煙的，「嗯，這味道我還真有點不習慣。」

叮，綠燈亮了，零散的行人來來往往，古玖也邁入其中。

.......

1007事務所

古玖抬頭看著眼前稍微帶點年頭的招牌，門上的風鈴在一陣微風吹過之後輕輕作響。手背上的十字架聖痕也在陽光的照耀下顯得有些生動。帶著幾分躊躇，古玖推開門走了進去。

「你好，又見面了。」古玖打了聲招呼，在接待台找了個位置坐了下去。

「是的，古先生，您這次來是辦理退休手續的嗎？」聲音從接待台的下面傳來，一個嬌小的蘿莉正放好板凳站在上面，剛好腦袋露出櫃檯。

「嗯對。」

「好的，古先生，是否需要我告知關於驅魔人退休注意事項。」小蘿莉蹲下去從櫃檯下拿出了一份合同，錄音筆，簽字筆。

「不用了，我比較趕時間，今天還約了人。」古玖擺了擺手。

「那我們直接開始吧。」小蘿莉打開錄音筆。

「姓名。」

「古玖，古代的古，瓊玖的玖。」

「年齡。」

「24歲。」

「從事驅魔人多久了」

「從大學到現在，嗯......應該有三年多了，合同也是簽的三年半來著。」三年已經是驅魔人中資歷比較老的一批了，畢竟每天遊離危險中，缺胳膊少腿都是常有的事情。

「那您的退休原因是......」

「很簡單，因為這份差事十分影響我的正常生活，加上長時間夜間行動，導致我的身體有些吃不消了。」古玖想了想，反正真正的理由他是不會是說出來，現編一個也不麻煩。

「能否問一下，古先生你的異能是......」

「這個也需要填嗎？」古玖皺了皺眉。

「不是必填項。」

沒人願意把自己秘密透露出來也實屬正常，古玖也毫不例外，選擇跳過了這個問題。

「好的，接下來我們需要記錄古先生你所遇到的一些魔裔。」

魔裔，及魔物的後裔

路西法，血族，蛇髮女妖，燭九陰，八岐大蛇，他們的後裔都可以稱之為魔裔，再往下就是史萊姆，哥布林，都能被算得上是魔裔。

但是地球本土的魔裔已經很少了，大部分都是突破空間壁壘來到這個位面的。同時，驅魔人的組織叫做位面管理局。

為了維護各個位面的秩序，位面管理者們來負責加固和修復空間壁壘，而驅魔人則是負責處理位面中的漏網之魚。

「都在這裡了。」古玖將手機打開，遞給了她。

四隻眼睛的烏鴉......

能化作任何形狀的史萊姆；

八隻腳的黑山羊；

背負著冰棺的無頭殭屍；

......

「這...這些都是超危級的魔裔了，饒城居然有這麼多!」

小蘿莉驚呼起來：

「久聞古先生入驅魔一行，從未殺生見血，兵不血刃。今日一見確實讓人驚嘆。」

「嗯」古玖不動聲色，指尖輕輕地敲擊著桌面。「可以繼續了嗎？」

「哦...哦，好的，讓你久等了古先生。」小蘿莉將手機里的照片全部記錄完，一臉正色看向古玖，「是這樣的，古先生，想必近來局裡的事情你也知曉一二，空間壁壘最近鬆動得很厲害，從異界過來了許多魔裔，局裡正是缺人的時候，那邊給我的消息是希望您留下來續約的。」

「還是算了吧，我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而且，上面這幾年培養了那麼多新人，不至於忙不過來。」古玖擺了擺手，對她的提議表示沒什麼興趣。

見古玖拒絕，小蘿莉也不再提及這件事，「既然古先生沒有這方面的意願，請歸還聖痕，在這邊簽個字，這樣退休手續就算完成了。哦對了，近期局裡為驅魔人退休補助了退休金，雖然是近期給新一批驅魔人實施，但是同樣為古先生爭取到了，在崗時間越長，獲得的退休金額度就越高。」沖著古玖眨了眨眼，遞給了他一份紙質文件。

古玖看了眼退休金的額度不禁吸了口涼氣，看來這次上面下了血本了，為了增添新鮮血液，也希望他留下來度過這一陣子。

只是他心已經不在這裡，將文件簽好，遞給了對方，「那麼就感謝上面慷慨解囊了。」手中的聖痕也自動脫落在了桌上。

「好的，那麼古先生慢走，希望我們以後還有機會一起合作!」話語剛落，小女孩漸漸消失，不見身影。

下一刻，古玖已經站在大街上。

身後的1007事務所也消失不見，彷彿從來沒有出現過一般。

事務所本身藏匿在位面夾縫中，只有聖痕才能與事務所連接，所以想要進入事務所的前提是擁有聖痕。

不過現在這一切都和古玖毫無關係了。

「現在時間還早，先去她那裡看看吧。」

古玖喃喃自語，手插入口袋又摸出來一根香煙，慢悠悠地走出了市中心。

......

信江

饒市5月的天氣總是很奇怪，不久前還是熱浪席捲，現在卻已經漫天烏雲，宣告這暴風雨前的寧靜。

「阿梓!」古玖走到岸邊大聲呼喊幾聲。

「阿玖，你遲到了，我差點以為你不會來了。」從江里鑽出一個金髮女子，沾濕的金髮在風中微微飄動，一雙秋水般的眸子顯得有些嫵媚，脖子以下被層層鱗片包裹著，一條魚尾在水中可以隱約看見。

這是一條生活在江里的美人魚。

「中間有些時間耽擱了，抱歉。」古玖摸了摸後腦勺。

只是阿梓並沒有回答他，兩人的氣氛有些沉默。

小美人魚緩緩貼近岸邊，水中的魚尾也幻化成了雙腿，纖纖玉足踏上岸來，少許鱗片包裹著大腿上方，走到古玖旁邊坐下，從他口袋裡取走了那包被打開過的香煙。

「你抽了？我記得你不抽煙來著。」繼續從他口袋裡摸出打火機，熟練地點著了煙。

「偶爾來幾根，」古玖嗅了嗅衣服，「有煙味嗎？」神情古怪。

「哈哈，當然沒有，我是人魚又不是狗!」

「那可說不定，也許人魚的鼻子比狗狗都靈呢!」

「你還說!」

兩人一番打鬧，最後一起躺在江邊的草地上。

「阿梓，你有沒有想過要回到海里去，那裡有你的家對吧。」

阿梓輕輕地將腦袋靠在他的肩膀上，「當人或事物遭到拋棄的那一刻就失去了在他人心目中的一份價值，這裡才是我的家，畢竟你在這裡。」用雙手緊緊摟住這個男人的胸膛。

輕撫著阿梓的髮絲，古玖一時說不出話來。

......

「我...辭掉了驅魔人的身份了已經。」

「嗯，我知道。」

「我...」剛一張口，雙唇被小美人魚輕輕地咬住，古玖腦袋一片空白，慢慢地，也雙手抱住阿梓，將阿梓扶在自己身上。

最後，唇分，一時的缺氧讓古玖不得不深呼吸才緩過來勁。

「人魚的初吻可以治癒生命，就當我給你還了人情了。」

「阿梓......」

小美人魚用食指貼住他的唇。

隨後便鑽進江中，不見身影。

「阿梓？阿梓。」

古玖呼喊著她的名字，卻沒有回應，他緩緩向江里走去，雙腳剛一沒入水中，就被一道浪花撲倒在地。

「阿玖，你很擔心我嗎？」小美人魚得意的笑著，嘴角的喜悅毫不掩飾，隨後又苦惱起來，「真不知道你怎麼搞的，生命力流失得那麼快，我還以為你幾天就過了十幾年呢!」從身後掏出一個小木盒。

「我找底下的老傢伙要來的，把這個香，每天晚上點著了，對你生命力受損很有用，還有馬上就要下雨了，我給你拿了把傘。」將木盒和雨傘一起遞給了古玖。

看著她匆忙的樣子，古玖看痴了，「阿玖，你好美。」

阿梓輕啐了一口：「我走了，你還是趕緊回去吧，謝謝你的煙。」起身一躍，又鑽回了水裡。

「阿梓!你和我一起回家吧!」古玖大聲呼喊，但水裡再也沒有傳出聲音，只好嘆了口氣。

彷彿是為了給這場小鬧劇畫上一個句號，雨滴漸漸滴在江上，泛起圈圈波紋。

撐開傘，看著傘里嶄新的標籤，古玖會心一笑，轉身離去，畢竟來日方長。

在遠處，小美人魚看著這一幕，嘴裡喃喃自語道，「真是個傻子。」

其實初吻恢復生命力的前提要求下是必須是懷有特殊感情的，只是阿梓並沒有說出來，也沒有必要說出來。

......

「慢走，期待您的下次光臨。」

古玖從超市出來，手上提著兩個便利袋，這裡是他每天買菜的地方，老闆娘知道他每天都會來，一般會給他留點新鮮的肉食和蔬菜。

撐著傘繼續邁入雨中。

在饒城租房並不貴，但也看是什麼地段，雖然說驅魔人工資並不高，但也能支持他在市區租一間單身公寓了。

雨越下越大，門衛室的張大爺熱心地叫了他一聲，「小玖，又買菜啊，唉，我家那女娃要是有你一半勤快就好了。」

「張大爺，你可千萬別這麼說，出門在外，不都是為了生活嗎。」

雨中也不適合閑聊，給門口的老頭送上點青菜，幾番推遲，拒絕了進去喝杯茶的好意，走進了小區。

路過綠化帶旁，瞟見一隻小巧身影，在大雨中從綠化帶上走到人行道上。

似乎察覺到了古玖的目光，微微抬頭看向了他。

那是一雙黯淡的眼睛，夾雜著一絲絕望，身上的污水與毛髮一根一根的黏在了一起，一隻白色長毛的貓咪，看起來有點像只布偶貓，只是白色的毛髮在污水的侵染不成樣子，身上還帶著點點泥土。

彷彿是在向他求助，那黯淡的眸子中閃著一點淚光，但又好像看明白了他臉上的猶豫，果斷地低下頭準備離開。

古玖看得有些出神，曾何幾時見到過這種眼神，他太清楚不過了，大多數魔裔在面臨生活困境時露出的神情大都一致。

樣貌使他們註定沒法在人類社會中生存，但是他們的良善，同樣讓他們不會來傷害他人，麻煩他人，即便自己遍體鱗傷，也只是躲在荒郊野嶺獨自舔舐傷口。

終於，還是沒有忍住，雙手將小貓咪捧在手裡，「走吧，我給你個新家。」

彷彿聽懂了古玖的話，貓咪很乖巧，沒有掙扎，讓人心疼。

就這樣一人一貓，在雨中的身影慢慢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