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亡國公主她靠美貌登基(二十)
自那日後,白稚再沒見過皇后,也再沒見過季晏禮。
眼看著年節將至,她總覺得自己該做些什麼。
大牢內。
濃濃的血腥氣混著劣質廉價的酒氣一同撲面而來。
「公主,還要進去么?」小桃有些擔心。
都說這地方冤魂多、煞氣重,也不知公主這單薄的小身子能不能受得了。
距離上次風寒,已有十日之久,但公主的身子骨還沒好利索。
都說「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這句話放在公主身上一點都沒錯。
「沒事的。」白稚接過她手中食盒,囑咐道,「你好生在這裡等我,若是裡面有什麼聲響,不要聽,不要被亂了心緒。」
說著,還撫了撫她的發。
軟軟的觸感很是安心,小桃重重一點頭,「奴婢知道了。」
進去,哭喊聲不絕於耳,許多人都在喊冤,但這裡哪有「冤」字可喊?
聽著這駭人聽聞的聲響,白稚來到季晏禮所在的地方。
與他人不同,季晏禮身為九千歲,必定審的是不尋常的犯人,手段也較之狠厲許多。
「季大人。」
看著刑架上被釘得血肉模糊的人,白稚弱弱將食盒放在桌子上。
「停。」季晏禮制止了行刑的人,讓他們退下,又對白稚道,「公主何苦來此?有什麼事,只要您喚臣,臣定會去的。」
「還不是季大人躲著本公主?」白稚語句嬌嗔,「不知上回本公主提的事情,季大人想得如何?」
「臣恕難從命。」季晏禮一副清正廉潔的模樣,若不是前面還有犯人盯著,白稚還真以為他是什麼清廉書生呢。
她低眉一笑,「好吧,得到了答案,本公主也該死心了。」
說著,打開食盒,「這裡面有上好的湘妃淚,還有本宮親手做的吃食,望季大人賞個臉面收下,本公主就先走了。」
說完,她真不留情面,轉身就走。
看著她決絕的背影,季晏禮心中忽地泛起漣漪,伸手喊道,「公主且慢!」
這一聲,倒叫白稚微微側過頭來。
季晏禮原本想說些什麼,但見她如此寡情,也說不出什麼。
伸出的手忽地隱忍地攥緊成拳,而後又不甘地舒開。
「公主慢走。」
白稚真的就這樣走了,連背影都沒留下。
一旁的囚犯悠悠轉醒,見到這幅場景,忽地低聲冷笑。
隨著笑聲越來越大,他狀若癲狂,朝季晏禮大吼道,「季晏禮啊季晏禮,沒想到你還有今天!我咒你從此人間千萬年,再得不到所愛之人一回眸,我祝你此生身死情手,萬劫不復!!!」
「啪!」
一鞭子下去,犯人又昏死過去。
季晏禮面色鐵青,盯著他的臉,彷彿要讓她血濺當場。
可惜,這人掌握著朝廷姦細的情報,就連他自己都是柳國的餘孽偽裝成的大臣。
耳畔,可怕的詛咒還在回蕩。
真的……在得不到她一回眸么?
想起白稚決絕的模樣,他心口忽地一痛,彷彿被扎出血來。
偏他還不知道自己在心痛什麼,只能忍著這片咸猩,默默捱著。
***
那一日後,白稚和季晏禮再沒見過。
再次相見,是在年宴上。
重大人做成兩排,季晏禮身為九千歲,自然要來出席。
高位上,皇上坐於龍椅,身側一位皇后,一位長樂公主。
眾人瞧見那長樂公主,忽地如鯁在喉,再說不得什麼。
只是那目光依舊是訝異、懷疑,甚至是有些鄙夷的……
白稚無事那些目光,笑得國色天香。
她可沒時間去管那些老東西。
今日有局等著她呢。
生死局。
一旁的皇后蘭詩槐雖是笑著的,卻不自覺捏住衣角,尤其是對上蘭丞相的目光后,更是將衣角攥得更近了。
一側的小太監為三人斟滿酒。
眾人忽地起身,「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氣氛已經到這兒了,白稚也不得不舉起酒杯,望向群臣。
人太多了,她看不清……
找不到。
就在她打量的這會兒功夫,澹臺謹已將祝詞說完,舉杯痛飲。
群臣舉杯痛飲。
白稚不得不舉起杯,同他們一飲而盡。
這毒是慢性的,一時半會不會有事。
很快,笙歌曼舞起。
一串水晶似的葡萄被遞到白稚面前。仟韆仦哾
耳畔澹臺謹像個得了寶貝就要緊著賣弄的小孩子般得意,「歌兒嘗嘗,這是澹臺哥哥名人從番邦奪來的,如今番邦已平,歌兒想吃多少有多少,要吃多少有多少。」
白稚依稀記得,自己在軍帳時,那些人分明是要往戍邊打,怎麼突然扭過頭來打南蠻了?
為了幾串葡萄而奪番邦,可見澹臺謹真真是花了大手筆。
但白稚卻開心不起來、
準確來說,是柳歌開心不起來。
她自亡國后看得便是貧民百姓被戰亂擾得民不聊生。
她是一國公主,最見不得百姓苦。
如今這一戰,不知又擾了多少安寧,亡了多少家戶。
一串葡萄上壓傷幾百幾千,甚至上萬條人命,這叫柳歌怎麼開心的起來呢?
偏白稚還壓著這股氣,擠出一抹魅惑人心的笑,柔順道,「謝澹臺哥哥成全。」
一串葡萄被喂到口中,嗓子里頓時湧起一片腥熱。
白稚勉強將其咽下,嗜著笑。
現在還不行,還沒到時候。
她要更奪目些,她要叫所有人看著她「死」,尤其是傅如諱和季晏禮!
葡萄和著血咽下,眼見著一批舞女下去,又有一批上來,白稚制止道,「停!」
眾人目光皆望向她。
她一笑,轉而對澹臺謹說道,「澹臺哥哥,自長樂回來還未曾報答過哥哥恩情,前些日子,長樂新學了一支舞,想跳給您和諸位大臣看,以謝眾人對長樂的寵愛。」
見她興緻好,澹臺謹也沒攔著。
白稚走到舞台中間,成了眾人目光的焦點。
繼而音樂起,她淡淡哼唱著,腳步蹁躚,彷彿九天玄女降臨,傾國又傾城——
「漢皇重色思傾國,御宇多年求不得。
楊家有女初長成,養在深閨人未識。
天生麗質難自棄,一朝選在君王側。
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
春寒賜浴華清池,溫泉水滑洗凝脂。
侍兒扶起嬌無力,始是新承恩澤時。
雲鬢花顏金步搖,芙蓉帳暖度春宵。
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
承歡侍宴無閑暇,春從春遊夜專夜。」
「你們看,公主、公主嘴角流血了!」
不止是誰大喊一聲,瞬間將人們從美好的景象中活生生拽出,一個個凝視著白稚的臉。
只見她嘴角一縷紅線蜿蜒,滴滴點點落在地上,印下深深的點子。
僅剎那,她便合上眼,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澹臺謹一下子慌了,趕緊從座位上倉皇而下,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抱著柳歌的身子止不住地顫抖,「來人!快!快宣太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