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亡國公主她靠美貌登基(十八)
都說沒根兒的東西骨頭軟。
但顯然,季晏禮不是那一類的。
他雖然沒有那東西,還長得細皮嫩肉,卻絕不陰柔女氣。
光潔白皙的臉龐,透著稜角分明的冷俊,五官輪廓分明而深邃,烏黑長發滑似錦緞,在身後披著,被日光照得泛起漣漪。
尋常青年男子披頭散髮,總免不了要帶幾分疏狂的味道,可是他這樣反而清雅以極,全無半分散漫。
尤其是一身綉著鶴文的官服更是打理的一絲不苟,一絲褶皺都沒有,看上去還像是新的一樣。
和傅如諱的過於正經不同,季晏禮更像是天山上的雪松,玩的是高冷矜持那一掛,乍一看上去比包拯、海瑞還清廉上幾分。
真是……迷惑人心。
眼看著白稚的手越發放肆,在自己的喉結處挑逗,季晏禮霎時間後退一步躲,原本直視白稚的眼睛忽地看向別處,眼中沒有半點非分之想。
「還請公主自重。」
手中忽地空了一下,白稚也不惱,只是任他去了。
唯一覺得有點可惜的是,這傢伙居然是個硬骨頭,不想吃軟飯。
她俯身蹲下,與他平齊,微微抬眸,用目光撩撥著他的咽喉,卻偏不對上他的眸,只輕悠悠說道:「季大人當真想好了,不想同本公主去純熙閣里尋歡作樂?」
「要知道,這世上無論是誰,只要進了我那純熙閣都會流連忘返,再不知世間煩惱。」
「難道季大人就真不想嘗嘗尋常兒郎家享受的滋味?」
最後一句話像是捅了季晏禮的死穴,叫他驀地攥緊了拳。
尋常兒郎家享受的滋味?
呵。
他倒也想像尋常兒郎家行那些快活之事。
只是七歲那年,村裡鬧飢荒,他被人誘拐到宮中的第一天就被人切去了那物,成了一個殘缺的廢人!
如今,他早就不能算一個完整的男人。
頂多,只能算半個。
白稚似是知他所想,忽地將手搭在他的肩上。
蔥白的指尖觸感溫暖柔軟,撫摸過他的肩胛骨后又緩緩划向脊背,力度輕而溫柔。
敏感的指尖捕捉到那人輕微戰慄,她勾唇一笑,繼續說道,「季大人有所不知,在這個世界上有三種人,第一種是男人,第二種是女人,而我柳歌恰恰最喜歡第三種人。」
「咕嚕。」
季晏禮稜角分明的喉結上下一動,水聲在喉嚨中擠壓發出聲響,為本就曖昧的氣氛增添另一種心緒。
白稚感受到男人身體逐漸僵直,像木頭似的硬邦邦戳在那裡,便覺得有些索然無味。
「看來是本公主痴心錯付了,原以為那一夜,季大人也應是心悅於我的,沒想到卻是我一個人貪戀成痴。」
「既然季大人不喜歡,那本公主也不再為難,等過幾日季大人想好了再來回答本公主也未嘗不可,退下吧,我累了。」
她收回手,背過身,逐漸向紗幔縹緲的寢床上。
這時候,季晏禮才發現,她這寢宮不止有寢床,還藏著一處卧床。
前者是用來睡覺的,後者則是用來……和別人睡覺的。
某種閃過一絲別樣的情緒,季晏禮抿了抿唇,鬆開一直緊攥在身側的拳頭。
許是剛才握拳帶了些衣裳,原本一絲不苟的官服上竟起了褶皺,在平整的緞面上顯得格外突兀。
良久,他才起身一禮,「臣,告辭。」
白稚抬眸看了看他,被書遮住半張臉,也辨不得是不是在笑。
匆匆「逃離」了長歡殿,季晏禮心緒起伏不定,不住地在皇宮中漫無目的地閑走。
方才白稚那般惹得他心亂,卻又無處排解,活像是又一團乾燥的棉花被強行填充到胸腔似的,又干又澀,難受得很。
正當這種煩躁的情緒到達了頂端,他耳畔忽地響起了嗡嗡的聲音:
「聽說了么,剛才皇上去過長歡殿後回到養心殿便發了脾氣,嚇得那位新入宮的答應連衣服都沒穿好就梨花帶雨地跑出來,說什麼再也不想伺候皇上了。」
「唉,還不是那位長公主做的孽?說來也奇怪,兩人明明是兄妹,那長公主卻還敢罔顧人倫和陛下搞到一起去了,你說,這不是狐狸精是什麼?」
「怕是狐狸精都沒有這樣的本事,你瞧那長公主每日臨幸那麼多男人都不覺得厭煩,怕不是以前在青樓里待過,如今情慾難耐,專門找人發泄來了。」
「噗,你可別瞎說,若是被人聽見可是……」
話說道一半,原本眉眼帶笑的身著青色宮裝的妃子忽地不說了,只是看向同伴身後,面若死灰。
另一位身著粉色宮裝的妃子則像沒聽見似的,依舊笑著調侃道,「怕什麼,這裡偏僻得很,怎麼會有人來呢?」
「哦,你的意思是本官不是人咯?」
一道雅緻清冽的語氣響起,裹挾著冬日的寒冷,一同從粉衣女子頭上傳來。
腦子裡轟然一響,感受到那股凌厲的殺意,粉衣女子狠狠打了一個冷戰,全身上下都冒出了一粒一粒雞皮疙瘩。
轉頭,只見季晏禮眯著那雙帶著煞氣的桃花眼正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她心忽地「咯噔」一聲,急忙躬身行禮。
「見過九千歲!」
在這宮裡,誰不知道這位九千歲手握兵權,是個惹不得的大人物。
更何況他還是開國功臣,對整個澹臺家有扶持之功。
這樣厲害的人,惹怒他就只有一個下場——
死!
季晏禮不說話,一張即為俊俏的麵皮只是笑著。
只是那笑看起來陰惻惻的,嚇人。
還未等青衣女子開口,想為粉衣女子說些好話,只見面前白光一閃,一道溫熱黏膩的液體猛地濺在臉上。
血腥味在鼻尖四溢開。
她顫抖著伸手去摸那股溫熱,定睛一看,是猩紅猩紅的血。
四肢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慢慢僵直,到最後身體的任何一個部分都無法動作,所有人已經全部被牢牢釘在了原地!
青衣女子似是沒緩過神來,緩緩垂眸看向地上的屍體。
那人白皙纖長的脖頸間驟然出現一道紅線。
粉色的肉翻出來,滲著黏膩溫熱的血液,在這極冷的冬天日竟飄出一縷淡淡的白氣。
最鬼吊的事,那屍體死時尚未來得及閉眼。
此刻,那雙沒有焦距的眼眸正死死地朝她這邊看來,像是索命的冤魂找到了唯一的目標,誓要將她拖下去陪自己。
殺人了……
殺人了!
被驚恐得說不出話,青衣女子張大了嘴,雙腿一軟,「噗通」一聲癱倒在地。
見她這般,季晏禮只是不動聲色地將未染鮮血的劍收回劍鞘,也不理那青衣女子,兀自轉身離去。
或許是煩躁得以有了取出,他心中忽地開明許多,不再像之前那般心焦了。
傅如諱方到皇宮沒多久,看見的就是這樣衣衫染血的季晏禮。
那人面色陰冷,衣角被血跡陰濕,顏色深得厲害,活像從陰司里走出的活閻羅。
兩人見面,倒也沒說話,只是擦肩而過。
等到季晏禮走後,一側陪同的阿生不由得撇了撇嘴,「季大人真是好大的架子,見到咱們國師大人連禮也不行一個,真是……唔唔唔!」
話還沒說完,便被身旁的侍衛堵住了嘴,「你當那是誰?那可是天牢里殺人不眨眼的活閻羅,你也敢在背後議論他?」
「況且咱們這次進宮,是陪國師大人來看望公主的,不是來嚼舌根子的!」
說這話時,侍衛還看了一眼傅如諱。
見那人沒什麼動靜才堪堪放了捂著阿生嘴的手,悠悠嘆了口氣。
只是聽到公主偶感風寒就這麼關心急切,恐怕在尋回長公主的那一刻,他們國師大人的心就丟咯。
想要再像從前那般,哪是一個「難」字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