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亂葬崗篇

因為把藍先生藍啟仁的禮物給了金凌，藍景儀這幾天一直在念叨著要找一株靈植。

結果，臨近譚州時，還真的給藍景儀找到了。

在里譚州還有幾里遠時，中午在原地休息，原本藍景儀帶著藍思追打算去山上看看，魏無羨看著藍景儀拉著藍思追走了，想了想也跟了上去，藍忘機看見魏無羨跟了上去，同樣也跟了上去，而藍家子弟們看見含光君跟了上去，自然不可能留著原地，同樣也跟了上來。

之後，他們就圍觀了藍景儀被一棵藤蔓絆倒，之後找到一株靈植的場面。

魏無羨「……這逆天的運氣。」

藍忘機「……」

藍子陵「……怪不得每次都有那麼多材料來布陣。」

其餘藍氏子弟「……」藍景儀你這運氣分我們一點，我們就不用每次都那麼倒霉了。

其他人的想法藍景儀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抱著那株靈植，藍景儀笑著開口。

「思追，思追，你看，九葉聚魂草，只要魂魄有一絲留戀人間，便可以此株靈植為基礎，附身靈植，以此留在世間，這次賺了。」

魏無羨聽到這裡，還為曉星塵遺憾了，要是這個時候宋嵐在，估計就能送給曉星塵了，可惜。

藍景儀在找到靈植之後安安分分的和藍思追回到隊伍趕路了。終於在傍晚時分到達譚州，眾人平亂回程，途徑一處花園。

花園極大，設有石亭石欄，石桌石凳，供賞花賞月。然而多年雨打風吹，亭子缺了一角，石凳倒了兩個。滿園不見花卉，只見枯枝敗葉。這個花園，已經荒廢多年了。

藍思追看了看周圍道：「這是蒔花女的花園。」

藍景儀不感興趣，就沒注意聽藍思追和眾人科普，發了一會呆，突然耳邊沒了聲音，藍景儀回頭看向藍思追。

原來魏無羨等著藍忘機出去巡視，便問旁邊的藍思追等人，道：「對了，你們家的抹額，到底有什麼含義？」

提到這個，眾少年的臉色陡然一變，都支支吾吾起來。

藍思追小心地道：「莫公子，你不知道嗎？」

魏無羨道：「我要是知道了，我還問？我像是那麼無聊的人嗎？」

藍景儀回過神來，嘀咕道：「那你還是別知道了。」

藍思追似是在考慮措辭，斟酌了好一陣，才道：「是這樣的。姑蘇藍氏的抹額，意喻『規束自我』，這個你知道吧？」

魏無羨道：「知道？」

藍思追繼續道：「而姑蘇藍氏立家先祖藍安有言，只有在命定之人、傾心之人面前，可以不必有任何規束。所以，藍家的抹額，歷代以來，除了自己，誰都不能夠隨便碰、不能隨便取下，更不能夠系在旁人身上，這是禁忌。嗯，只有，只有……」

只有什麼，不必說了。

篝火之旁，這些年輕稚嫩的臉紅成一片，藍思追都說不下去了。

之後，藍景儀看著魏無羨沖了出去，抱著樹在嗑腦袋。

突然，藍景儀覺得背後發涼，直覺得不妙，拉著藍思追起身喝道。

「散！」

藍氏子弟們一直以藍景儀他們為主，所以當他們聽到藍景儀喊話時都立刻離開原地，因為他們知道，藍景儀的第六感從來沒有出過錯，而這次藍景儀的聲音還那麼急。自然動作迅速的離開原地。

之後藍景儀他們就看見魏無羨不小心落在原地的封惡乾坤袋破了，那些手腳自動拼了起來

魏無羨在藍景儀出聲的那一刻就看向了這邊，也看見了這手腳拼起來的畫面，猶如迎頭被人潑了一桶涼水，魏無羨抱著樹嗑腦袋的動作都凝固了。

這道高大的身影站在枯樹之下，正面對著這個方向。如果他脖子上有一顆頭顱，此刻應當是在靜靜地凝視著魏無羨。

不遠處，因為藍景儀的提醒，遠離了篝火周圍的藍家的小輩們也看到了，個個汗毛倒豎，瞪大眼睛就要去拔劍，魏無羨將食指抵在唇前，輕輕「噓」了一聲。

他用眼神示意眾人「不可」，搖了搖頭。見狀，藍思追悄然無聲地把抽出劍鞘一半的長劍按了回去。

那個無頭人伸出手，扶在一旁的樹榦上，撫摸了一陣，似乎在思索什麼，又似乎在確認這是什麼東西。

魏無羨心道：「疏忽了，竟然讓好兄弟自己拼起來了！」

無頭人把手放到脖子上，摸著喉嚨上切得整整齊齊的猩紅色斷口，摸了一陣，始終摸不到應該有的東西。像是被這個事實激怒了一般，他突然一掌擊出，拍在身旁那棵樹上！

樹木應聲而斷，藍景儀和眾藍氏小輩齊齊打了個冷顫。

藍景儀把劍橫在身前，看著不遠處的無頭人（凶屍）

，道「可以砍了嗎？」

魏無羨道：「……砍什麼砍。」

藍思追小聲道：「莫公子，你那麼大聲，不怕他發現你嗎？」

魏無羨道：「沒事。我剛才忽然發現了，其實咱們說話多大聲都沒關係，因為他沒有頭，沒有眼睛沒有耳朵，看不見也聽不見。不信，你們也喊喊看。」

藍景儀好奇道：「真的嗎？我試試。」

說完，他果然立刻喊了兩聲。然而剛剛喊完，那個無頭人倏然轉身，朝藍景儀那邊走去。

藍景儀「我@×%×@%，＊＆……」

眾少年魂飛魄散，藍子陵緊張的朝魏無羨道：「你不是說沒事的嗎？！」

魏無羨把雙手攏在嘴邊，高聲道：「真的沒事！你們看！我說話這麼大聲，他不過是因為景儀和思追靈力比較高，陽氣畢竟足，才往那邊過去的。」

藍景儀從乾坤袋裡找出一張斂息符往自己和思追身上一拍，果然，那無頭人頓時沒了方向。

他在原地定定站了一會兒，眾人剛鬆了一口氣，忽然，他又動了起來，而且，準確無誤地走向其中一名少年！

魏無羨拾起足邊一枚石子，一翻手腕，朝無頭人擲去。石子打在了他的背心，無頭人立刻止住腳步，轉過身體，兩相權衡，改為朝魏無羨這邊走來。

魏無羨很慢很慢地挪了兩步，剛好與沉沉走過來的無頭人擦肩而過，道：「沒讓你們亂跑。不要跑太快，這個無頭鬼修為很高，若是移動速度太快，你們身旁帶起微風，也會被他覺察。」

「我這裡還有幾張瀲息符，只要動作不大，慢慢過來。」

藍景儀從乾坤袋裡又掏出幾張瀲息符，慢慢，慢慢的走到眾人身邊，把符籙往他們身上一拍，藍家子弟們頓時感覺心裡放鬆了不少。

魏無羨也被貼了一張瀲息符，負著手，緩緩移動步伐，邊走邊觀察這具無頭屍的動作。他心道：「這好兄弟的姿勢有點奇怪啊？一直虛握著拳頭在揮動手臂，這個動作……」

因為瀲息符的緣故，眾人只要在它轉悠到自己周圍時轉移就可以了，而一旦無頭人捕捉到了某個少年的蹤跡，魏無羨便擲出一枚石子，轉移他的注意力，將他引到自己這邊來。藍景儀道：

「我們就這樣一直這麼走下去嗎？」

魏無羨想了想，道：「當然不是。」

說完，他高聲喊道：

「含光君！含光君啊！含光君你回來了嗎！救命啊！」

見狀，其他人也跟著他一起喊了起來。反正這具凶屍沒有頭，聽不到聲音，一個喊得比一個凄切，一個喊得比一個高亢。須臾，藍忘機的身影閃現在花圃的園口。

這群小輩都要喜極而泣了，就算有藍景儀的瀲息符，但是看到藍忘機的那一刻還是覺得安心了，道：

「含光君您可算回來了！」

藍忘機一見那道無頭的身影，竟微微怔了一怔。隨即，二話不說，避塵出鞘。那無頭人覺察有一道十分厲害、冰寒徹骨的劍芒襲來，舉起手臂，又是一揮。魏無羨心道：

「又是那個動作！」

那無頭人身手也敏捷矯健得很，縱身一躍，擦身錯開避塵掠過的鋒芒，反手一抓，竟然就這麼抓住了避塵的劍柄！

他將避塵劍提在手中，高高舉起，似乎想查看手裡抓住的這個東西，奈何他沒有眼睛。眾人神情陡變，藍忘機卻面不改色，翻出古琴，低頭在一根弦上勾指一挑。

琴弦震顫，弦音彷彿化成了一隻利箭，呼嘯旋轉著，射向那具凶屍。

無頭人揮劍一斬，擊碎了這一聲弦響的餘音。藍忘機一撥而下，七根琴弦齊顫，唱出激越高昂之音，彷彿刀林劍雨漫天落下！

同時，魏無羨抽出竹笛，以銳利的笛音相和。在琴笛咄咄逼人的相和合擊之下，這具凶屍終於倒下了。

準確地來說，並不是倒下，而是散架了。手是手、腿是腿、身體是身體，支離破碎地散在堆滿殘葉的地面上。

藍忘機翻手收琴，召劍回鞘，和魏無羨一起走到這些斷肢旁，低頭看了一眼，取出五隻全新的封惡乾坤袋，看樣子是準備重新封屍入袋。藍思追似乎有話想問，藍忘機道：

「休息。」

儘管亥時未至，但含光君已發話，藍思追便不再多問，而是恭敬地道：

「是。」

藍景儀沒怎麼怕藍忘機，倒是開口說道。

「剛剛這東西抓住含光君的劍用時，那姿勢，是用刀砍吧？」

屍堆旁只剩兩個人都聽到了，魏無羨蹲在地上，拿著封惡乾坤袋收起了殘肢。

藍景儀他們遠離剛開始的地方，重新在另一邊找了一個地方重新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