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第04章

她的動靜讓兩人都看了過來，陸宴小小的臉上沒有任何錶情，小嘴欲張，卻遲遲沒有發出聲音，看着她眼中有希望，更多的確是濃的化不開的失望和怨恨。

陸顏笑心中百般滋味，手裏拿石頭的力氣越來越大，看着還要繼續動作，一點兒也不將她放在眼裏的老乞丐。

幾步沖了過去，「你給我去死吧，老變態。」趁他還來不及反應，狠狠的舉起石頭，在他驚恐的眼神下砸了下去。

「啊啊啊…………」老乞丐雙手護住自己的身下，痛的在地上打滾，叫聲響徹整個破廟，刺耳的叫聲比被宰殺的豬叫的還慘。

外面樹上的鳥兒聽到這般的慘叫聲，紛紛嚇的慌不擇路的到處飛。

手中尖銳的石頭上粘上了點點血跡，陸顏笑心中噁心，將石頭丟在了老乞丐的身上。

慘叫聲還在持續，一聲比一聲更慘烈，陸宴滿臉的震驚，身子在驚嚇中綳的緊緊的，小手握拳，陸顏笑抓着他的手怎麼也掰不開。

「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不該丟下你的，你原諒我好不好？」

陸顏笑也只是一個普通的女子，在以前生活雖然辛苦，可也不曾遇到這樣的事情，她拿過石頭的手還在不停的發抖，眼睛裏失控的流出了眼淚，一遍一遍的對陸宴說着對不起。

「啊……嗚嗚嗚嗚……」稚嫩的聲音從吼叫慢慢的轉成了號啕大哭。

陸宴的小拳頭握的死死的，撲進陸顏笑的懷中，一下一下的捶打着她的肩膀，好似有無限的憤怒、生氣、害怕想要發泄出來。

陸顏笑的道歉聲沒有停下來，任由他捶打着自己，雙臂緊緊的抱着他瘦小的身軀，感受到懷中硌人的骨頭，心中的自責越來越多。

明明離開丞相府時，他還是個肉嘟嘟的樣子，現在卻成了這樣，瘦的只剩下一把骨頭，陸顏笑第一次為自己的自私後悔，她總覺得人無時無刻都應該為自己着想，可卻忘了，自己小時候也是在別人的幫助也成長起來的。

陸宴還是一個孩子，這麼多天他身上什麼都沒有，看他滿身的傷，可想而知他是怎麼度過的。

「宴宴乖，不哭了，我帶你離開這裏好不好？」

聽到「離開」兩個字時，陸宴抓着她手緊了又緊，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樣，生怕下一刻就會再次被拋棄。

陸顏笑沒注意到他的變化，本想牽着他離開，目光看到他紅腫的腿，蹲下身背起他，頭也不回的離開了破廟。

她一眼也沒敢看旁邊老乞丐，痛苦的慘叫聲已經消失了，老乞丐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

一路上雜草叢生，陸宴爬在她身上哭聲慢慢的成了抽泣，細細小小的手臂抱着陸顏笑的脖子，緊的她都快喘不上氣了。

誰都沒有說話，陸顏笑腳下不敢停，快速的往山下走，後背上感覺貼著一片熱起。

陸顏笑心道不好，忙開口問道：「陸宴，陸宴，你是不是不舒服？」

「我，我好熱啊。」陸宴感覺自己像被放在一個大鍋里蒸，熱的他想要從鍋中逃離，卻怎麼也出不去。

「我好熱啊，好熱啊。」小小的聲音聽起來可憐及了。

他肯定是發燒了，陸顏笑心裏難受又着急，腳下的腳步越來越快，只想快點到烏州城找大夫。

「乖，宴宴你忍忍，我這就帶你去找大夫好不好？」

「好，好。」

過了一會，陸宴口中又哆哆嗦嗦的難受的叫着他冷。

彷彿置身在寒冬中的冰天雪地中，他沒有穿衣服，光着身站在那裏，冷氣無情的不停往他身體中鑽，他怎麼也躲不掉。

看着天邊快要落山的太陽，陸顏笑再也忍不住，痛哭了出來，她難受、她害怕、情緒已經奔潰。

一雙冰涼的小手撫摸上我她的眼睛，不停的擦着她留下來的淚水，陸宴昏昏迷迷的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只知道他不想聽到哭聲，他像以前給娘親擦眼淚一樣，不停的幫陸顏笑擦淚。

他的動作觸動了陸顏笑的淚點，她的眼淚流的更快了。

烏州城內許多醫館已經關門了，陸顏笑背着陸宴，一家一家的敲門，卻沒有一家願意在半夜開門。

「陸宴，陸宴，乖，不要睡，不要睡。」

站在一家醫館門口，陸顏笑搖了搖背，試圖讓陸宴清醒一點兒。

「你們是來看病的嗎？明天再來吧，我們家師父他老人家已經休息了。」

一個年輕的男子看到醫館門口的陸顏笑二人，出聲解釋道。

陸顏笑忙走過去，這是唯一一家還沒關門的醫館，她們不能再錯過了，陸宴等不及了，忙從懷中拿出一錠銀子塞到男子手中「小哥，你看，能不能讓你家師父救救家弟，我也知道現在天色已晚，可他燒的嚴重，我實在是不得已才……」

男子拿了銀子，想了一下，這才說道：「看你們可憐，這這樣吧，我去問問師父看他老人家的意思。」

「謝謝，小哥。」

男子進了後院，陸顏笑將背上的陸宴放下來，半抱着他坐在旁邊的凳子上，背着他走了一天，陸顏笑的腿酸痛異常，好像失去了知覺一樣。

她的腿還是小事兒，用手摸了摸陸宴的額頭，剛還冰冷的額頭現在卻燙的厲害。

小臉上髒兮兮的，陸顏笑用自己的衣袖一點一點輕輕的擦拭着他的臉，終於擦去了一些污泥，臉還是如以前一樣白嫩，可上面卻添了好幾道傷痕。

陸顏笑嘆氣，他現在如同自己一樣成了個孤兒。

在她發愣間，剛進去的男子帶着一個白髮白鬍的老人匆匆走了出來。

陸顏笑忙扶着陸宴站了起來，「大夫，求您一定要救救我弟弟啊。」

「唉！姑娘放心，醫者仁心，既然你們來了我這裏，那就是緣分，我會好好治你弟弟的。你扶他過來躺在床榻上吧。」仟韆仦哾

陸宴躺在床榻上，大夫正在幫他診治，陸顏笑現在他身邊，她手被陸宴緊抓在手裏，她怎麼用力都不能抽出來，只好隨他去了。

「大夫他怎麼樣了，有沒有事？」看大夫的神色慢慢的變差，不時的還在搖頭嘆氣，陸顏笑心中一陣一陣的發涼。

「這孩子已經許久不曾吃東西了，飢餓過度，又受了傷沒有及時處理，加上受到過驚嚇，導致現在得了熱病，身體太過虛弱了，還好你帶他來的及時，要是再晚一步，可就不妙了。唉！」

陸宴好像是早產兒，身體本就不大好，就因為這個，他家裏才找了有名的道人，為他卜卦，得知五天之內會遇到一個出生在五月初五大五歲的同姓女子，將她娶做妻，他的身體就會慢慢好起來。

後來果然在第五天，鄉下一個從沒有聽說過的親戚帶着女兒來了陸府，想讓女兒當陸府的丫鬟，當陸夫人得知陸顏笑與道人所說一模一樣時，就將她留下來做了陸宴的童養媳，奇怪的是陸宴的身體竟然真的慢慢好了起來。

可是現在，陸顏笑看着他毫無血色的小臉，看來以後他就是她的責任了。

大夫幫陸宴開了葯，得知陸顏笑二人沒地方可去，想去住客棧時，好心的讓她們在醫館留宿一晚。

留給她們的房間並不大，可陸顏笑已經特別感激了，她將陸宴抱到房間里的床上，自己拿着葯去廚房煎藥。

廚房裏靜悄悄的，只能聽到灶洞中柴火燃燒的聲音，外面的樹影被風吹的不停的搖晃，倒映在廚房打開的門口，外面漆黑一片，有青蛙的叫聲從池塘中傳出來，身邊涼嗖嗖的，陸顏笑搓了搓自己的雙手，然後捂在了臉上。

藥罐子中的藥水不停的煮沸著，陸顏笑心中害怕，忙將煮好的葯倒進碗中，腳步急促的端著碗就往房中走。

進了屋，置身在燭光下，心中的害怕才減小了。

喂陸宴喝了葯，她才爬在床邊睡了過去，怕陸宴晚上又發燒，她不敢睡的太深，一晚上總是不停的醒過來，摸摸他的額頭，到了清晨他身體熱度正常了，陸顏笑才放心的睡著了。

在醫館住了一天後，陸顏笑就帶着陸宴住進了客棧。

在她沒有看到的地方，有幾個人已經盯上了她。

這幾天陸宴特別乖，乖的有點不正常，時常一個人不知在想些什麼，也不愛說話，她記得她第一次見他時，他雖然像個小大人，卻也會跟陸夫人撒嬌的。

在客棧養了幾天傷，陸宴的身體也恢復的差不多了，想到那份他們兩人的戶籍，陸顏笑想，接下來就去杏花村吧。

她去問了客棧的老闆杏花村的位置，得知她們要去杏花村，老闆熱情的告訴她：「姑娘你這可問對人了，我有個親戚正好要去杏花村，不瞞你說，他呀，因為家中有馬車，所以專門做一個拉人的生意，最近正好他要送幾個人去清樂縣，你要是願意花幾個小錢，我就讓他多加你們兩人。」

她要是去杏花村，想走着去肯定是不現實，她也不認識路，只能雇馬車去。

可是……可是防人之心不可無，但要去杏花村卻必須要坐馬車去，一時間陸顏笑心中糾結。

就算是冒險也沒有其他辦法了，只能賭一把了「那，這件事情就麻煩老闆了。」

「不麻煩不麻煩，姑娘你就放心吧，明天午時您就可以出發了。」客棧老闆的眼睛落在她隨攜帶的包袱上，語氣越加樂呵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