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chapter3

「呼。」

澄夏用手指小小地撥了撥海水，忍不住輕輕舒了一口氣。

「澄夏別發獃了，我們可以跟着他們的船到岸上去。」

隱約還可以聽到快艇前行時的快速破水聲，琉月連忙從少女的頭髮下鑽出來提醒道。

「對哦。」

澄夏認同地點了點小腦袋，也沒有多想地就立刻快速擺動着魚尾巴跟了上去。

*

「哇！人類世界果然好熱鬧呀。」

暗搓搓地扒拉在港口的一座大型貨船的船身下邊，澄夏瞪大了眼睛，忍不住發出了驚嘆的聲音。

明明已經是夜晚了，但被璀璨明亮的燈光照射著，眼前的港口看上去宛如白晝一般，四處都是喧鬧的人聲和機械運作發出的聲響，跟寧靜的海底是截然不同的存在。

琉月其實也有點咋舌，但看到不遠處的探照燈轉過來了，還是用觸鬚輕扯了扯少女的發尾，「澄夏，你小心點不要被人類發現了。」

輕輕「嗯」了一聲，在燈光照射過來的時候，澄夏也是反應很快地連忙躲到了船舶底下，看了看這周圍人聲鼎沸的樣子，她擺了擺尾巴往旁邊又游開去了一大段距離。

然後又習慣性地找了一塊巨大的礁石，在後面隱藏了自己的身影。

直到礁石後面有深深淺淺的金色光芒閃爍了幾下，澄夏眨了眨眸子，看着自己下半身的魚尾從尾巴尖的地方開始，一點一點地變幻成了屬於人類雌性修長白皙的雙腿。

「看起來有點奇怪。」

澄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人類雙腿，又下意識地控制着動了動自己白嫩圓潤的腳趾，然後忍不住抿了下唇瓣，「都沒有魚鱗，醜醜的。」

「喂喂！澄夏，我也沒有魚鱗的。」琉月感覺自己有被少女的嫌棄掃射到。

「我沒有說你啦，琉月。」澄夏立刻擺擺手，小臉上分外無辜的模樣。

「算了，不說這個。」

琉月甩了甩自己的觸鬚，一對豆豆眼盯着眼前已經變幻成人類模樣的少女，「總覺得哪裏有不對的樣子。」

澄夏於是扁著嘴指了指自己裸露的雙腿，「我沒有人類雌性的衣服。」

人魚上半身穿着的自然是不是人類世界的衣服，而是住在深海里的人魚們用特殊手法織就的鮫綃，質地輕薄，入水不濡。

「這的確是一個問題。」琉月乾巴巴地附和了下，然後沉默了下去。

畢竟它也沒有辦法。

於是海邊的礁石後面，一人魚一章魚頓時面面相覷起來。

「嗚——」船舶啟航時的汽笛聲遠遠地傳過來。

同時，像是有什麼踩在粗礪的沙石上發出的「窸窸窣窣」的細小聲響，也很快傳進了澄夏耳朵里。

彷彿條件反射般，本就躲在礁石後面的人魚少女還是一下子就把自己的整個人都埋進了水裏。

波光粼粼的海面上，時不時地有白色的海浪拍到礁石上，又很快退下去，少女淺金色的長發宛若海藻般順着水流靜靜地飄浮在水裏，顯得格外靜謐。

「嘩啦！」

靜寂了一陣，然後便是傳過來的清晰的入水聲。

澄夏眨了眨眼睛，由於隔着一塊巨大的礁石，她並不能看到什麼，所以少女的好奇心一瞬間就起來了。

濕漉漉的小腦袋忍不住從水下面冒出了一點，澄夏頗有點謹慎地眯著杏眼看過去。

映着朦朧的月色，可以看清是一個棕黑色頭髮，穿戴整齊的人類雄性正閉着眼睛徜徉在海面上，臉上是一副平靜而安詳的神色。

澄夏不明所以地歪了歪頭，有些小小聲地開口道，「琉月，人類也很喜歡呆在水裏嗎？」

「可能是的吧。」琉月很不確定地說道。

「可是人類又沒有魚尾巴，也沒有漂亮的魚鱗。」澄夏還是有點糾結自己變幻成人類雌性的雙腿。

「我也沒有呀，澄夏。」琉月很無奈地用觸鬚拍了拍少女的肩膀，「你不要再在意這個啦。」

但是就是沒法不去在意呀。

每次都會認認真真地把自己魚尾巴上的每一片魚鱗都洗刷得乾乾淨淨的人魚少女鬱悶地鼓了鼓小臉，但還是輕輕抹了一把臉，乖乖地又把話題轉回到那名呆在水裏的人類雄性身上。

「他會不會淹死呀？」

澄夏看他一動不動的，就好像死掉后翻著肚皮的魚兒一樣的樣子，瑩潤的眸子裏有點擔憂。

琉月也不由得觀察了下，「只是呆在水面上的話，人類應該不會淹死的。」

對岸上的人類一知半解的倆海洋物種糾結地探討了一陣，最後還是控制不住地把注意力放到了對方身上穿着的衣服上。

「他身上穿了好多衣服呢。」澄夏在水裏擺了擺自己的雙腿，有點眼巴巴地看着。

琉月也忍不住應和地點點頭，「如果能給我們一件就好了。」

澄夏跟小夥伴對視了一眼，略微遲疑了下，但還是很快地把整個小腦袋再次沉入到了水面下。

彷彿離弦的箭般，只聽見「嗖——」的一下，人魚少女就往不遠處的人類雄性方向疾馳了過去。

並不知道接下來自己會遭遇到什麼的太宰治，只跟往常一般按照《完全自殺手冊》實行自己新一次的自殺行為。

當察覺到水底下傳過來快速的破水聲，他也只當是什麼兇猛的海洋物種聞着味道過來準備殺死他，反而更加配合地舒展開了自己的身體，想讓對方能夠更加方便地解決自己。

然後下一秒，一向玩世不恭的男人臉上的表情難得僵硬了一下。

他在水面上側過了身體，淺褐色的眼睛頗有些獃滯地看着不遠處正卷著自己原本套在外面的長風衣，彷彿風馳電掣般遠遁而去的海洋物種的殘影。

海風拂過，雪白的浪花在已經平靜下來的海面上，宛若頑皮的孩子般跳躍不定。

已經遠遠地繞開了原地的海面，轉而來到另一處海岸邊的澄夏小小地鬆了一口氣。

白嫩的腳尖有點試探性地踩在岸上的沙石上面，少女有點好奇地抖了抖拿在手上的駝色長風衣，然後小心地穿到了自己身上。

人類雄性的長風衣對於身材嬌小的人魚少女而言，實在是大得過分。長長的衣擺拖在了地面上，一眼看過去就彷彿偷穿了大人衣服一般。

澄夏小臉上倒是高高興興的，站在原地快樂地轉了一個圈后，白嫩的腳尖順利地踩到地上的衣擺，一下子就摔倒在了沙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