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4 章 消失的故友(6)

第 84 章 消失的故友(6)

「連體人?!」聶明驚道。

連體夫妻用四隻眼睛盯著姜霽北和聶明,同時張開嘴,露出四排鋒利的黃牙。

尖銳的男聲和低沉的女聲同時在空曠的爛尾樓里響起:「你媽沒有告訴你,不要隨便闖進別人家嗎?」

不要隨便闖進別人家嗎嗎嗎嗎嗎——

恐怖的迴音響徹這棟空曠的爛尾樓。

「別人家」,姜霽北提取關鍵詞。

那如魔術道具般的紅布底下的空間,就是他們的家嗎?

女人扭了扭自己的頭顱,脖子將男人纏得更緊了些。

她陰惻惻地發出獰笑:「既然那麼喜歡別人家,那你們就一起進去——」

男人也配合地冷笑:「全都一起!」

他們如螃蟹一般匍匐在地上,舞動著四肢向姜霽北和聶明逼來。

「跑!」姜霽北推了聶明一把。

求生的本能壓過恐懼,聶明邁開腿,趔趔趄趄地和姜霽北往走廊更深處狂奔。

地面上散亂零碎的建築垃圾差點將人絆倒,姜霽北邊跑邊喊:「下樓!快下樓!」

聶明拿著手電筒一路亂照,突然停下腳步,聲音驚恐:「樓、樓梯消失了!」

姜霽北順著手電筒的光柱望去,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氣,也跟著停了下來。

原本應該是樓梯的地方此刻竟然憑空消失了!

如果他們沒帶手電筒,而是直接憑藉記憶在黑暗中摸索下樓,必然會從五樓墜下!

看了一眼前面的岔路口,姜霽北當機立斷,低聲囑咐:「分開跑!別出聲!」

「電筒……」聶明白著臉點點頭,「只有一個……」

「你拿著!」姜霽北推了他一把,自己畢竟是二十六歲的靈魂,而現在的聶明還只是個十五歲的孩子。

「你小心!」聶明咬咬牙,拿著電筒朝左邊那條路跑去。

姜霽北扭頭朝另一個方向跑去。

前方有微弱的光亮,他沒有猶豫,一直朝著光源處前進。

原來路的盡頭是一個窗口,外面的天已經完全黑了,一片烏壓壓的雲密不透風地壓在夜空中,慘淡的月光從窗口照進來。

寂靜的爛尾樓里,只有連體夫妻「呼哧呼哧」的喘息聲。

窗口旁邊是一個拐角,姜霽北迅速閃身躲進去,緊緊靠著牆站著,粗糲的牆面隔著一層衣服摩擦著他的後背。

他感覺到,衣服已經被冷汗浸透了。

「呼哧呼哧」的喘息聲和腳步聲越來越近。

這到底是什麼怪物?紅布下面到底是什麼地方?小結巴他們去哪了?

那攤血肉是池閑嗎?莫非他已經……

姜霽北不敢細想,他閉上眼睛,聽到自己的心臟在胸腔里狂亂地跳動。

咚咚、咚咚……

就在這時,遠處忽然傳來一道碎磚頭落地的聲音。

「哐當」聲在寂靜的樓道里顯得尤為清晰。

姜霽北猛地睜開眼睛。

不好,一定是聶明!

幾乎貼到耳畔的沉重呼吸驟然停止。

下一刻,連體夫妻如射出去的子彈一樣,朝著聲源處狂奔而去!

姜霽北衝到窗口前,扒著窗口往下望。

這裡是五樓,樓下是一堆沒有人收拾的建築垃圾。

他心裡當即有了想法,轉身沖著空蕩蕩的迴廊大喊。

「聶明,關手電筒!別出聲!」

「喂!我在這裡!你們過來啊——」

過來啊啊啊啊——

回聲之後,是一片死一樣的寂靜。

突然間,喘息聲和狂亂的腳步聲再次響起,並逐漸朝著姜霽北的位置逼近!

姜霽北背朝著窗口站著,雙臂垂在身體兩側,拳頭因為緊張而緊握。

借著暗淡的光線,他看到,兩顆糾纏在一起的頭顱出現在黑暗中,四隻鼓脹的眼睛死死地盯著自己,嘴角彎起僵硬的弧度。

它們手腳並用地在地上爬行,迅速朝他的方向移動過來。

越來越近,越來越近……馬上就要到他面前了!

就在連體夫妻張開兩張血盆大口,朝姜霽北撲來的那一瞬間,姜霽北咬緊牙關,猛地往旁邊一躍!

他躲開了!

意識到自己上了當,連體夫妻發出了憤怒的咆哮聲。

然而,出於慣性,它們已經收不住腳步了,整個身體徑直衝向窗口!

即將跌出窗口的那一瞬間,它們突然一扭頭,兩張慘白的面孔對上姜霽北。

對視的瞬間,姜霽北看到了它們怨毒的眼神。

他眼睜睜地看著它們伸出胳膊,用利爪抓住了自己的衣領。

身體隨即失去控制,猛地朝窗口撲去,跟著連體夫妻一起墜樓!

失重下墜的那一瞬間,姜霽北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停滯了。

風聲如奪命的號角在他的耳邊嗚嗚作響,風聲之下,身後傳來一陣水流般的聲音,讓他感到格外熟悉。

姜霽北記得,開開合合的紅布下,池閑徹底消失的那一回,黑霧裡湧出混有骨與內髒的肉泥時,他聽到的,就是這樣的聲音。

他用盡全力,轉頭看向身後。

那一攤肉泥從窗口湧出,附著在牆面上快速移動,比他下墜的速度還快,一瞬間就到達了他的身邊。

血肉骨擠成一團,以光速在姜霽北眼前重組成了一具完整的軀體!

是池閑!

突然出現在半空中的池閑穩穩地接住了姜霽北,他抱住他的身體,迅速翻轉,讓自己的身體墊在姜霽北身下!

下一刻,「轟」一聲巨響傳來。

他們狠狠砸到了地面上。

猛然墜地的衝擊力讓姜霽北的腦袋被震得發麻,頭顱里像裝了一個蜂巢一樣嗡嗡作響。

在一片恍惚中,他看到池閑猛地睜大眼睛,露出痛苦的神色。

一根一指粗的鋼筋從池閑的肩膀穿了出來,出來的半截鋼筋已經被鮮血染紅。

而姜霽北被他緊緊地摟在懷裡,完好無損。

阿閑——

姜霽北費力地睜著眼皮,想讓自己保持清醒,最終卻還是失去了意識。

…………

再次睜眼的時候,先映入姜霽北眼帘的,是池閑擔憂的目光:「醒了?」

他猛地坐起身,環顧四周,發現自己正在爛尾樓一樓的門口,本該由聶明拿著的手電筒居然擺在自己身邊。

天色已經完全黑了,遠處一盞路燈散發著慘白的幽光。

池閑蹲在他的面前,面色如常,且毫髮無損。

「你沒事嗎?」姜霽北一把抓住池閑的胳膊,皺著眉頭檢查他的肩膀,「你的傷呢?」

「傷?什麼傷?」池閑沒有阻止他的行為,「我沒有受傷呀。」

姜霽北扯開池閑的衣領,發現池閑的皮膚依然光滑平整,連一絲傷口都沒有。

他明明記得池閑被鋼筋扎穿了肩膀!

姜霽北頓了頓,鬆開手,轉而去盯池閑的眼睛:「聶明他們呢?小結巴他們呢?還有那對連體夫妻呢?」

「我讓聶明他們回去了,我在這裡等你醒來,再送你回家。」池閑耐心地一個個回答他的問題,「連體夫妻是什麼?」

他眼神中的疑惑真實得讓姜霽北開始懷疑自己。

「那紅布呢?我剛才在紅布下看到了一攤血肉。」姜霽北繼續追問,「那攤血肉還——」

還組成了你。

「你記錯了。」池閑依然笑得溫溫柔柔,語氣篤定,「剛才掀紅布的時候,裡面有一條蛇爬了出來,你嚇暈了過去。怎麼了?是做了噩夢嗎?」

姜霽北盯著池閑看了幾秒,忽然拿起手電筒,一骨碌爬了起來。

他先去了他們和連體夫妻一起墜樓的地方,可那裡除了一堆亂七八糟的建築垃圾,什麼也沒有。

姜霽北覺得頭皮發麻。

他轉過身,抓緊手電筒給自己找路,並順著樓梯朝五樓衝去。

「阿霽,你小心!別跑那麼快!」跟在身後的池閑大喊,「地上有碎玻璃和針頭!小心——」

他的聲音回蕩在爛尾樓里,像一隻張牙舞爪的無形巨獸。

姜霽北一路飛奔到五樓,憑藉記憶找到了那堆雜物。

果然,那塊陳舊的紅布紋絲不動地掛在那裡,像一片凝固的陳血。

他不由自主地停了下來。

隨後,姜霽北緩慢地移動著腳步,走到了紅布前。

他深吸一口氣,一手拿著電筒,一手顫抖著,驀地掀開了那塊紅布!

然而,紅布下卻空空如也。

姜霽北把紅布放下,掀開,反覆了三次,下面依然什麼也沒有。

池閑的腳步聲和說話聲也在身後響起:「阿霽!」

姜霽北扔開紅布,覺得自己頭皮發麻,手腳發冷。

池閑在他身後極近的地方停下腳步,沒有說話。

黑暗中,他們只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回去吧。」半晌,姜霽北轉過身,看向池閑。

「我送你。」池閑的臉在手電筒的照耀下蒼白到近乎透明。

一路上,姜霽北一言不發,周身環繞著低氣壓。

池閑好幾次想主動開口,卻都找不到搭話的機會。

走到糖廠附近的一個路口,他們又碰到了那個擺書攤的人蔘精老頭。

老頭正沿著馬路邊緣,吃力地踩著他的小破三輪。

他的車上有一個小篷子,篷內是兩個書架,那些舊書整整齊齊地擺在書架上。

看起來像是剛收攤,正準備回家的樣子。

看見兩個少年,老頭停下踩著腳蹬的動作,把車停在路邊,沖他們打招呼:「哎喲,你們兩個,回家了啊?」

姜霽北和池閑停下腳步。

「是,您也收攤了啊?」池閑有禮貌地回復。

「上我車啊,我送你們回去。」老頭十分熱情地招呼,「你們家在哪?」

池閑看了姜霽北一眼,想起他早上排斥的反應,開口拒絕:「不必了,我們——」

沒想到,姜霽北卻打斷了他:「行,麻煩您了。」

姜霽北的確排斥這個老頭。

但這兩天發生的事情太過詭異了,一切都跟他記憶中的截然相反。

為什麼身邊的人都說沒有池閑這個人?

為什麼池閑的的確確存在於自己的記憶中?

又為什麼,他現在所經歷的,跟印象中完全不一樣?

是自己出現了精神分裂的癥狀,現在的一切都是他幻想出來的嗎?

也許,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池閑這個人。

姜霽北認為自己沒有問題。

他覺得,有問題的人,是池閑。

池閑在撒謊,從他那裡肯定問不出半句真話。

想要獲得真相,並且知道池閑最終的去處,姜霽北必須找到這些事情跟池閑之間的關聯。

想到這裡,在池閑詫異的表情中,姜霽北將自己家的地址告訴了老頭。

「來來來,上來吧。」老頭很是豪氣地揮揮手,「你們這些小孩就是貪玩,這麼晚了還在外面,連家都不回。」

姜霽北徑直朝車篷走去,池閑只好跟上,兩人一前一後地爬進車篷。

車篷里的空間不大,本來就擁擠,兩個少年躲進去,更顯局促。

車上充斥著一股舊書的陳味,以及一種奇怪的餿味。

姜霽北坐下來,隨手將手電筒放到了腳邊。

老頭下了車,走到車篷門口,彎腰在篷子里翻了翻,拿出一個沉甸甸的藍色塑料袋。

他把藍色塑料袋遞給兩個少年:「柑子,拿去吃啊。」

「謝謝。」池閑禮貌地接過那個看起來髒兮兮的塑料袋,卻沒有馬上吃,而是將它放到了一旁的地上。

他的舉動表明他還是保持警惕的。

老頭從車篷的一角扯出一塊陳舊的紅白藍三色條紋塑料布,蓋住了書架,同時也把姜霽北和池閑蓋在了裡面。

三輪的車篷里瞬間漆黑一片,光從塑料布下方透進來,只能照亮兩個人的鞋。

「不要掀這塊布。」老頭叮囑道,「小心掉到外面。」

這塊塑料布能阻擋他們掉下車?姜霽北心裡覺得這個老頭在扯淡。

池閑點頭:「知道了。」

老頭放下布,車裡的光線一下就暗了下來。

過了一會兒,小破三輪「吱呀吱呀」地緩慢行駛起來。

姜霽北坐在小板凳上,環顧四周,伸手從書架上抽了本舊書,隨便翻了翻書頁。

這本書看起來很舊了,書紙發黃,翻書的時候,難聞的嗆人味道撲面而來。

姜霽北正想把書合上,忽然,一張紙片從書里掉了出來。

他伸手撿起那張小紙片,對著從塑料布外透進來的路燈光細細打量,發現是一張照片。

照片上是一個笑容滿面的女孩。

在微弱的光照下,女孩的笑容看起來無比瘮人,頗有幾分遺照的意味。

她的面孔看起來很眼熟,自己好像在哪裡見過。

姜霽北皺著眉,去拿放在腳邊的手電筒,想要看得更仔細一些。

可不知道是因為一路顛簸還是怎樣,手電筒竟然不知道滾到了哪裡去。

「怎麼了?」留意到姜霽北的舉動,池閑低聲問。

「掉出來一張照片。」姜霽北蹙著眉,把照片遞給池閑,「你看看,是我們隔壁班的嗎?」

池閑仔細看了看照片,搖搖頭,表示不知道。

姜霽北覺得奇怪,又抽出另一本書。

不等他打開書,一塊牌子就從書中掉了出來。

池閑把牌子撿起來,認真辨認了一下,聲音變得極輕,彷彿一陣風就能吹散:「這是我們學校的校牌,而且……」

「而且什麼?」姜霽北從池閑手中拿過牌子。

牌子被裝在皮質的牌套中,皮套邊緣磨損不堪,像是常被人摩挲。

微光之下,只一眼,姜霽北就認出來,這是他剛上初中時,隔壁班突然失蹤的一位學生。

那位學生的家人在校園門口鬧了近半月,把印有自己孩子照片的傳單到處發。

因為學生是在自己上學的路上失蹤的,學校也愛莫能助,只在最後象徵性地補償了那家人一些精神損失費。

看了半個月傳單上的照片,即使畢業多年,姜霽北都忘不掉這件事。

沒想到,失蹤學生的校牌竟然會出現在這個地方!

剛入學時佩戴的嶄新校牌,為什麼現在看起來如此陳舊?

懷揣著困惑和警惕,姜霽北把手邊書架上的舊書一起抽出。

每抽出一本書籍,他都握住書脊抖一抖。

本想著只是巧合,不料隨著姜霽北的動作,越來越多的東西掉落到了他的腳下。

有圓規,漂亮的文具尺,頭繩,蝴蝶結,男孩們常玩的桌游卡,初中文藝匯演時按照慣例發給學生的紀念照片,還有一些被壓扁了的零食袋子和零零碎碎的小器物。

它們有的嶄新,有的已經破損,卻都與初中學生有關。

那些東西堆疊在姜霽北腳邊,看起來毫無規律,只有在他拾起的時候才能感覺到它們都油膩不堪,上面或多或少沾著滑膩的油脂,還帶著一些碎皮屑。

文具被盤出油漿,布製品被揉出毛邊,照片與卡片上則布滿了暗黃色的水漬,一層蓋著一層,被污染了很多次。

姜霽北的腦海里忽然浮現出老頭拿著這些東西反覆玩弄的畫面。

他的眉頭鎖緊起來,一股噁心的感覺湧上胸腔。

池閑上前幫忙整理,他接過姜霽北手中還沒翻開的兩本書,迅速翻找了一下,從書頁中摸出兩樣東西。

這兩樣東西和初中學生似乎沒有關聯。

一條麻繩一樣的東西長長地盤成一圈,夾在書中,讓書頁隆起一截。

另一樣東西則像一把石榴籽兒,冰冰涼涼的,還有打了蠟一般的釉質觸感。

虛握在手裡晃一晃,可以聽到類似小石子碰撞的聲音。

街道上的風追著三輪車吹來,塑料布嘩嘩作響,被掀起了形如眼睛的縫,路燈的光適時地湧進車中,照亮兩人眼前的書與物。

姜霽北看清了池閑手裡的東西。

那是還泛著柔順光澤的麻花辮,和七八顆潔白的人類牙齒。

他死死地咬著牙,不讓自己叫出聲來。

滿車的收集品、人發與人牙——它們的主人,還活著嗎?

即使是在平坦的馬路上,三輪車也因破舊而顛簸,車軸敲擊聲亂響,蓋過了書中雜物掉落的聲音。

可前座的老頭似乎已經聽到了車篷里的動靜。

三輪車的速度逐漸加快,老頭扯著嗓子問話,嗓音如黑鴉般粗劣嘶啞:「是不是沒坐穩啊?我聽到書掉了?」

沒有任何一本書掉落,姜霽北每抽出一本書,抖一抖后,都會把書遞給池閑。

老頭不可能聽到書本掉落的聲音,而且以車內的噪音來看,即使真的有書掉落,他也不應該聽到。

姜霽北的大腦一瞬間轉了幾回。

老頭多半已經察覺,他此時應該跳車,拿著這些東西去報警,讓警察來處理這可疑的人。

可是如果事情是這樣的話,這與池閑又有什麼關係?

突然,三輪車猛地飛馳了起來!

蓋在其上的塑料布因為突如其來的風壓上下翻動,發出不祥的摩擦聲,整輛車看起來像一條三色蝠鱝,把姜霽北與池閑裹在身下。

自從看清了手中的東西之後,池閑就一直靜靜地坐在原地,像是在思考什麼。

他把手伸向姜霽北,把他往自己身邊拉:「小心。」

在被拉過去的一瞬間,姜霽北感覺到,有一陣風掠過了他的頸脖。

與車外的晚風不同,與流入塑料布里的風不同,那是一股迅猛而指向明確的風。

如果沒有池閑拉他一把,那股帶出風來的東西已經擊中了自己。

姜霽北突然感覺到一陣頭疼。

他滯在原地,感覺頸脖被風擦過的場景似曾相識。

但他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電影人,從未跟人結怨,這輩子都沒被人往脖子上招呼過。

強忍住頭痛,姜霽北往身後看去。

路燈在他眼前迅速倒退。

飛馳的三輪車裡暗明交替,一瞬間,姜霽北感到自己來到了木偶劇的舞台上。

舊書的書脊里,鎖線如有了生命一般纏上書架,每一條線的一頭連著舊書,另一頭則連著鮮活的頭顱!

那本夾著校牌的舊書書線盡頭,那位失蹤已久的學生腦袋倒懸在半空中,來回搖晃。

他睜著散了瞳的眼,直勾勾地望向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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