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章 番外：再見過去
北方夏日的早上帶著特有的涼爽氣息。
夏天背著挎包，站在路邊等白楊姐過來接她，今天是她們約好見面的日子。
白楊開著一輛棗紅色的小汽車停在夏天面前，她打開車窗，摘掉太陽鏡，
「喲？來這麼早？」
夏天不好意思的摸摸頭，「從昨晚就睡不著了。」
「上車，我們走。」白楊說道。
夏天拉開車門坐在副駕駛座上，她剛系好安全帶車就開了。
路上白楊看著前方認真說道：「希望看到她本人你不會失望。」
夏天搖搖頭，又反應過來白楊姐看不到，她扭頭說道：「怎麼會呢？」
白楊低笑幾聲，似有深意，「不會就好。」
車一路在高速公路上行駛，越走越荒涼。
夏天捏著安全帶心想她怎麼住得這麼偏僻，直到白楊又轉過幾個彎開到了荒郊野外。
雜草在路邊生長，有訓練的部隊小哥哥穿著常服在田裡出現。
夏天瞪大眼睛，看到戒備森嚴的女子監獄。
尖塔上有人站崗，白楊的車還沒開到道路盡頭就被路障攔住，旁邊是規劃整齊的停車位，她把車停在停車位上，跟站崗的士兵說了一句，士兵目光滑過探監的兩人點點頭。
過了一會，士兵回來，沖等待的她們說道：「只能進一位。」
白楊拍拍夏天的肩膀，「跟他進去。」
士兵從裡面打開門，夏天愣愣地跟上。
到了探監室，士兵讓夏天坐在3號窗口等待，然後就走了。
夏天坐在冰冷的凳子上，看著被玻璃窗隔絕的對面。
突然遠處傳來鎖鏈被打開的聲音，她扭頭望去，有人逆著光往這邊走來。
夏天眯起眼睛，看她越走越近，她逐漸瞪大眼睛，眼淚好像也承受不住這種壓迫，從眼中滑落，她望著她，無聲的落淚。
眼淚模糊了視線，夏天抬起手不住的拭淚，想讓眼前再清晰些，再看得多點。
她目光巴巴地落到對面人的臉上，向晚晴也望著她，承受著她的打量。
看到她哭得不行，她嘆息一聲，手指指指旁邊的電話。
夏天慌亂地接起電話，就聽聽筒里傳來一聲，「你呀。」
她又忍不住了，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她一邊哭一邊哽咽，對面好像說了什麼，她都聽不清，只是不住的哭。
向晚晴不知道說什麼，手指捏住電話，低低地安慰道：「別哭了。」她好像只會說這一句話，一直重複「別哭了。」
夏天卻不管不顧哭了個痛快。
期間監獄的人還不放心地來看了一下，還以為發生了什麼事情。
鈴地一聲響了起來，探視時間到了。
向晚晴掛上電話，最後說了一句，「以後別來了。」
在她要轉身跟獄警走得時候，夏天的眼睛已經哭出了兩個大包。
她啪得伸手拍在玻璃上，眼睛紅紅地瞪著向晚晴，那表情就像是跟她有仇，獄警看過來的時候，還以為這是仇人專門來探監的。
獄警警告道：「注意探監紀律！」
夏天被拉出去前大聲喊道：「我會等你的！」
向晚晴身子一顫，束手和獄警走了。
白楊看到夏天是被推出來的，她趕過去拉住夏天。
看守的人皺眉說道：「以後再這樣，就不允許探視了！進之前我強調過什麼？在監獄還敢鬧事？」
白楊嚇了一跳，趕緊道歉：「抱歉抱歉，孩子還小，控制不住情緒！」
看守的人嚴厲道：「不管你和她之前有什麼仇有什麼怨，既然她已經入獄，你就要遵守法律規定！」明顯是把夏天先前說得話認為是挑釁尋仇，等待向晚晴出獄再收拾她。
白楊又拉著夏天鞠躬道歉，看守的人擺擺手，「時間到了，門口不許滯留，你們快點走吧。」
白楊扯著夏天就走，坐到車上，白楊啟動，她看了一眼夏天，揉揉腦袋，打方向盤送夏天回家。
夏天眼睛哭到紅腫，因為情緒激動現在身體還一顫一顫的，不住打嗝。
白楊本想問發生了什麼，看她鼻頭紅紅的，眼睛也腫成那樣，無奈道：「側背有水，你先喝點穩定下情緒。」
夏天喝了幾口水，情緒好像恢復了平靜，但是嗝還是止不住。
白楊張了張嘴，有心想問，又想路上時間還長，再等她緩會。
一路夏天握住瓶子，沉浸在自己的情緒里。
白楊偶爾看看她，看她微閉著眼睛靠在座椅上，眼瞼上還留有紅紅的印跡。
白楊問道：「睡著了嗎？」
夏天睜開眼睛，淺棕色的瞳仁透著光。
「失望嗎？」她又輕聲問道。
夏天沒回話，白楊笑了下，卻聽到沙啞地聲音在車子里響起，「怎麼會呢。」夏天抬手遮住日光，陽光從她手指縫裡露出，「就是她啊。」她嗓音壓抑了一下，透出破碎的聲音，「就是她。」那聲音堅定了起來。
白楊不禁轉頭望她，看夏天捂住臉，一行清淚又留了下來。
她還在開車，視線就轉了回去，手指捏緊方向盤，沒有再說什麼。
路上夏天睡了一覺，到家的時候氣色看起來好了很多。但爆哭過的痕迹，紅腫的眼睛都泄漏了她和白楊的小秘密。
白楊專程拜訪了一下林花。
不知道她和林花是怎麼說得，屋裡爆發了爭吵，聲音又逐漸低沉。
等到林花送白楊出來的時候，她臉還是臭的。
送走了白楊，林花洗了個熱毛巾給夏天擦臉，她什麼都沒說，只是神色有些疲憊。
夏天的臉被熱毛巾燙了一下，她睫毛微顫，接過毛巾。
「媽我來吧。」
「嗯。」林花站在衛生間門口看她。
夏天長高了很多，記得剛出院的時候還是顆小豆芽菜，這三年或許是營養補足了，身高竄得猛。高三的時候，一邊熬夜學習，一邊喊骨頭疼。
林花就給夏天熬骨頭湯，就怕孩子營養跟不上。
她目光複雜，夏天拿下毛巾轉身，林花這才發覺，她已經高出她一頭。
是長大了，她心裡感慨萬千。
夏天湊在林花面前，悶悶地張開手臂抱住了林花，頭埋在林花肩膀上。
「媽，我有些難受。」
林花心裡一震，她抬起手撫摸夏天的頭髮，「媽在這。」
「嗯。」夏天聲音里又透出些許哭腔。
林花拍了拍她的後背，沒說什麼。
中午，林花做飯，夏天打下手。
她蹲在垃圾桶旁邊剝蒜，林花打開水龍頭嘩嘩地洗好米蒸飯。
母女兩個沒有交流。
林花其實想問問夏天，是不是想起從前了，又覺得這句話她不應該問。
兩個人都悶頭想著心事，直到程爸回來。
今天工地上活不多，他還能有空溜回來陪母女兩個吃頓飯。
程爸性情開朗，一回來就洗好手端起飯碗說起他們工地上的趣事，又感慨道：「過幾天夏天就要去上大學了，這家裡一下又少了一個人，還怪冷清的。」
林花撇他一眼，「我這個當媽的都沒有捨不得，你倒是念孩子的緊。」
程爸憨憨一笑，「我有兩個寶貝閨女，能不念嗎？」他吃了一口飯，想想說道：「要不就趁這次送夏天上學，我們一家一起逛逛？正好我還有假期沒請，婷婷也在那邊，你今年也沒怎麼旅遊過，活絡活絡？」他轉頭詢問林花。
林花筷子一頓，看了一眼夏天。她本來不打算出門的，這次還是讓程爸去送孩子，程娉婷上學也是他送的，又能省下一筆錢，但她又不放心夏天，林花思考了一會，「那我就關幾天門吧。」
程爸一下笑了，「還以為你又不去呢？」
林花剜他一眼，「就你會說話。」
「哈哈哈哈哈。」程爸爽朗地笑了起來，事情就這樣定下了。
當晚，林花一直在觀察夏天，發覺她和往常沒什麼兩樣。
全家人一起坐在客廳看電視，程爸還給程娉婷打了一個電話，程娉婷都已經期待上了，說會做好計劃，周末帶他們到處逛逛。
夏天上學的省份距離家裡不遠，坐上高鐵過去很快。雖然開學期間票務有些緊張，但還是比較好買。
程爸和林花都不太會用電子設備，夏天很快在程爸手機上捯飭兩下，買好了票，還和程爸說了幾句話，沒什麼異常。
林花把心縮回肚子，可能還是沒想起來，只是見到故人有些激動。
晚上，夏天躺在床上，在林花面前強撐的笑臉終於垮塌，她睜著眼睛看著黑暗，無聲嘆息，「晚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