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4 章 第七十四章

第 74 章 第七十四章

葉訣悠悠睜開雙眸,天色已大亮,外頭有小妖在走動,他看向床榻,棉被嚴嚴實實蓋在他身上,還被掖了被角,而身旁的人已沒了蹤影。

他張了張口,想說話,卻發現嗓子乾澀,猛然間回想起昨晚之事,他隱約記得做了個夢,夢見自己在向阿楓哭求。

「什麼夢,亂七八糟的。」葉訣望着腦袋想讓自己清醒些,下意識舔了舔唇角,竟是一股梨花香味。

「師兄。」一道聲音傳來,祁泊楓推開門走進來,坐在床榻邊上笑呵呵地伸出衣袖:「師兄快聞聞,我身上有沒有妖族的氣味?」

「才一天的時間,哪那麼快。」葉訣笑着撥開衣袖,不知不覺想到了昨天的夢,臉上的笑意淡了幾分。

阿楓的突然出現令他十分驚喜,故而打消了五十年來心中的不安,實際上他和阿楓之間有太多的隔閡,他根本無法坦然。

也不知道如今的花團錦簇,下面隱藏着多少危機呢。

他想到昨天的夢,忍不住輕輕嘆了一聲。

「師兄為何嘆氣?」祁泊楓見狀問道。

「沒事。」葉訣擺擺手:「昨天做了噩夢。」仟韆仦哾

「師兄做了什麼噩夢?何不說一說?」祁泊楓眼睛亮亮的,追問道:「師兄說出來,或許心裏能好受些。」

饒是祁泊楓連番的追問,可葉訣都一直搖頭拒絕:「沒事,不關你的事。」

祁泊楓垂下眼眸,小心翼翼地試探:「師兄……真不打算說嗎?」

葉訣見他一雙靈動的眼,忍不住被可愛到,揉了揉少年的頭,柔聲道:「真的沒事。」

可他心裏的小人哀哀地垂著頭。

雖說原書是他受報應而死,可他猜測自己的行動似乎改變了原書的軌跡,阿楓也親口說,不計較當年的事了。

可「當年的事」只是個籠統範圍,若細細刨開來看,追問他當年為何會奪神玉?他到底是個怎樣的人?當年為何要對無辜的阿楓下手?這樁樁件件,他說不清。

阿楓是聖父,卻不是傻子,許是感念當年青木城被救的恩情,便不計較往事了,但不提及,並不代表往事不存在。

故他想着,反正阿楓註定要回修真界,他二人幾年才見一面,如此還是不說的好,不把事情說開,還能做一對兄友弟恭的師兄弟。

葉訣想了想,瞧了一眼屋頂精緻的繪畫,隨後提起:「這棟宅子其實是租的,妖城宅子太貴,一直攢錢呢。」

祁泊楓一聽眼睛就彎了,嘴角止不住的翹起:「嗯吶,我聽小妖們說了。」

葉訣奇怪地瞧了他一眼,不知少年為何會笑的這般開心,只當他傻乎乎,旁人說什麼他都會樂一樂。

「最近我想着,付了錢,把這棟宅子買下來吧。」他道。

祁泊楓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沉下來,脫口而出:「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葉訣撫摸著床榻,輕聲道:「我累了,想找個地方安家了。」

……

「城外來了大主顧,說是要買咱們手中的龍牙草。」待阿楓走後,狐三進了卧室稟告。

「給靈石就行。」葉訣稍稍一心算,語氣十分輕快:「龍牙草的靈石到賬后,咱們可以把宅子買下了。」

狐三也一臉的喜氣洋洋,這宅子位於城中,價值萬金,靈氣濃郁適合修鍊,早就想買下來了。

他忽然想起一事:「對了,阿楓出去時臉色似乎不大好。」

葉訣似乎早有預料:「這孩子心性單純呢,知道買了宅子,我便無回修真界的意思了,估計正傷心着。」

「呀,阿楓的確是小孩心性,不過老大你幹嘛這般直白?。」阿楓忍不住問道。

明知道阿楓會傷心,為何還在他面前講出買宅子的計劃?

葉訣只輕輕搖頭:「狐三,我早就說過,我累了。」

「之前的五十年來,我的心總是懸著,不知道阿楓的傷恢復的怎麼樣、心中又怎麼想我,便有時開心,有時憂心,但至少心裏還有些盼頭。」

「如今見到阿楓,見他出落得溫潤如玉,還心心念念喚我一聲師兄,我這顆懸著的心,才放下來。」

「如此,我便無欲也無求了。」

*

金烏西沉,妖族的建築淹沒在黑暗中。

祁泊楓一動不動的坐在桌前,房間內沒有一絲燈燭的光亮,直到荼生前來,小心翼翼將房中的燈燭挨個點亮。

荼生一瞧見大人陰沉的臉,便知大事不妙,立刻上前拍馬屁:「大人出了何事?需不需要屬下幫您殺幾個?」

此言一出,祁泊楓才緩緩抬起眼眸,盯了荼生半晌,直到把人盯得心裏發毛,才緩緩吐出一句:「不用。」

「呼。」荼生輕出一口氣。

而不待荼生追問,祁泊楓便盯着眼前的燈燭,自言自語道:「我佈局多年,只想着未來有一天,謠言破除,他能一身白衣,光明正大站在修真界,不再東躲西藏,可是……」

可是他不願意,他只想待在妖域,沒事去掙錢,掙夠了錢就縮在宅子裏看話本。

「其實這樣挺好的。」祁泊楓說着說着,聲音卻有一絲心酸:「安逸嘛。」

荼生聽出了話中之意,似乎在隱隱進行着某個計劃,聯想到此事可能關係到自己,忍不住問:「那屬下……也是計劃的一部分?」

祁泊楓冷冷瞥了他一眼,晗首。

「無論他去哪兒,計劃還是要繼續。」祁泊楓抬眼,神情嚴肅:「你已服下青雀門送來的血枝,想必修為也長了不少吧?」

荼生蒼白著臉,嘿嘿一笑:「青雀門的回報可謂貨真價實。」

「好。」祁泊楓點頭道:「如今我叫你記住一個人,這人你未來必須殺掉,他叫……槐景。」

*

明月高懸,長街繁華熱鬧,葉訣同狐三一同走在妖城中,去見買龍牙草的大主顧。

「老大,我瞧著城裏多了好多修者。」狐三小聲道。

妖城中出現修者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只不過葉訣身份特殊,怕有「老友」將他認出來。

「可前面便是約定的地點了。」葉訣皺起了眉,五十來年,他處處躲著修者,也是煩了厭了。

「咱們不怕。」葉訣安撫狐三:「我是妖,待在妖域,他們還能害了我不成?更別說阿楓已不計較當年的事了。」

這話說完,狐三猶豫着點點頭。

葉訣見狀便順着人群向前走,誰料一個轉身,只聽一聲劍鳴,剎那間,一把利劍已懸上他的脖頸。

「誰?」葉訣大驚,這人出劍神速,他還未回過神來,刀已架上他的脖頸,怕是元嬰以上的修為吧!

人群散去,一個紫衣少年站在他面前,手持長劍,興奮之情溢於言表。

「葉訣,我今日來一趟妖域,沒想到遇見了你!」少年昂着頭,語氣得意,一雙眼泛著精光。

葉訣總覺得這人眼熟,垂眸細細算了一下,這少年年紀不大,當年他出事時估計還是個娃娃。可這少年沒見過他,卻能在人茫茫人海中一眼將他認出,怕不是……是看的畫像?

「確實是在下。」葉訣承認,眼睛瞧著脖間的劍,一邊尋找掙脫的時機,一邊道:「那又如何?我雖是邪妖,可如今居住在妖域,一直循規蹈矩呢。」

「呸。」紫衣少年狠狠吐了一口唾沫,「你還有臉說?看我今日好好教訓教訓你!再把你帶回門派審判!」

葉訣一聽變了臉色,這話觸到了他的底線,可以罵,可以不屑,但將他帶回修真界,當着蕭鳴泓和君長宴的面,被一群人連番羞辱受罰?他可做不到。

「你修為的確比我高。」葉訣淡淡道:「可讓我回修真界?不如殺了我。」

說罷一股銀光流轉的長劍出現在他手中,飛速挑開了脖頸間的劍,而後劍訣一掐,靈力瞬間灌滿劍身,黑夜下,柔光萬丈。

葉訣面前閃過一道黑影,卻根本看不見對方的劍,他知道對方的劍比他快百倍,定會在他身上劃出傷口,但仍向前一擊。

「啪!」人群中,不知何時揮出一道靈力,不僅將他的劍彈飛,更是將他整個人重重向後擊了幾步,正因如此,他躲過了紫衣少年的利劍。

然後人群中慢慢走出一個身影,竟是祁泊楓。

祁泊楓走到二人中間,緩緩站定,沖着少年冷聲道:「槐景,許久不見。」

「槐景?」葉訣一怔,瞧著紫衣少年一雙精明的小眼睛,忽然想到:槐景,修為又高深,怕不是槐豐子的兒子?

果真,槐景不走心地拱了拱手,滿臉傲然:「父親吩咐我來妖域捉拿血修邪妖,不想竟遇到了葉訣,正好將他捉拿回去!」

葉訣一抬頭,反駁:「我做了什麼惡事了?你要捉拿我?」

若說是以邪妖之身欺騙孤鶴峰,也是孤鶴峰下令,干他們劍盟何事?

哪料槐景不可思議地笑了一聲,手指指著祁泊楓:「葉訣,你窩在妖域多年,怕不是腦子糊塗了?你當年對祁泊楓做下的種種惡事,難道都忘了嗎?」

「阿楓啊,他說……」

葉訣剛想說阿楓已不追究當年的事,可話說到一半,他心中不禁生起一個可怕的想法:阿楓,不會在騙他吧?

若阿楓說過不追究了,此事定以草草收場,可觀今日的槐景,事實並非如此。

一個在秘境摸爬滾打了幾十年的少年,一個元嬰期的修者,當真是一個天真無邪的聖父?

葉訣,莫不是你太單純了吧?

他下意識望向祁泊楓,想尋求一個答案,可少年背對着他,遲遲沒有轉身。

前面的槐景對此渾然不覺,反而不屑道:「祁泊楓當年可是親口承認了追捕令,是不是啊,祁泊楓?」

葉訣只覺得渾身發冷,身體忍不住地顫抖,額頭髮疼,眼前的事物有些模糊看不清,但他還是不甘心,明知事已至此,仍問道:「阿楓,他所說是真的嗎?」

即便事已板上釘釘,但他接受不了。

而少年遲遲沒有轉身。

「祁泊楓,你給我說話!」葉訣有些怒了,高聲道:「自己做過的事,就說出來!」

祁泊楓的肩膀抖了抖,他衣袖中的雙手緊握成拳,不知過了多久,咬緊牙關,勉強吐出一字:「是。」

……

之後的一切,葉訣已經茫然了。

他聽不清周圍的議論聲,也不知這群人在他身上布希么陣法,忽而手腕一緊,他抬眼,一道鎖鏈緊緊縛住了雙手。

祁泊楓正站在面前,許是見他一直茫然失措,低身小聲問道:「你疼不疼?這鎖鏈,它不疼的。」

話里小心翼翼地試探,像奉著一件珍寶,可葉訣瞧着手中的束縛,又覺得可笑。

他向後退了一步。

「我不疼,你能不能……把劍還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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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兔仙君養崽翻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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