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做貓第十五天

那股熟悉的眩暈感再次朝著松內澈襲來。

在暈倒前，他看見北原指了指桌子上的手機：「給你充了電了，等會可以直接打電話，我先回去一次。」

松內澈沒有來得及應答，黑色的小貓在眩暈感中重重地倒在了床鋪上。

安靜的病房裡閃出了一小團奇異的光來。

幾秒鐘后，隨著亮光的消失，病床上昏迷了許久的少年再次睜開了眼睛。

醒來后，他第一時間伸出手掌仔細看了看自己的手指。

不是貓爪。

自己變回來了。

....

另一邊的松內家。

北原已經重新變回了灰貓的樣子，順著半開的窗檯跳了進去。

「煤球。」

正在寫作業的松內直太看見灰貓跳進自己的房間后，立刻放下了手中的筆，走了過去將灰貓抱在了懷裡。

松內直太邊聽著廚房裡的響聲，邊摸著灰貓的腦袋忽然嘆了一口氣。

由於哥哥松內澈的忽然昏迷，原本一直在公司忙到深夜的做會計的媽媽，現在每天都很早回家給松內直太做飯。

雖然和媽媽說過，自己一個人也能解決晚飯，可是媽媽就是不放心。

本來哥哥的意外就已經夠讓媽媽操心了...

也不知道哥哥什麼時候會醒過來。

在父母面前一直強裝著懂事鎮定的松內直太，感受著懷抱里貓貓的溫度，眼裡忍不住閃起了淚光。

我真的很想哥哥啊。

「哥哥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他有些傷心地自言自語道。

然而灰貓則是像聽懂了他的話，伸出爪子扒拉著他的手臂，像是想要他別哭了一樣。

此時，松內直太的房門忽然被輕輕地敲響了：

「直太，可以吃飯了。」

松內直太抱著貓出去，圍著圍裙的松內理惠看了他一眼后道：「貓糧倒好啦，把煤球放到地上讓它也去吃飯吧。」

松內直太點了點頭，把貓放在地上后，乖乖跑去廚房先洗手。

灰貓慢步走到了自己的貓碗旁邊，然後裝作不經意地看了眼飯桌上正在交談著的母子。

「等會吃完飯媽媽就要回公司了，直太一個人在家可以嗎？」

直太用力點了點頭，對松內理惠笑道：「當然可以！媽媽你放心地去吧。」

松內理惠也笑了笑，接著道：「新買的貓玩具和零食也放在了客廳，你寫完作業可以和煤球玩一會。」

直太很快回道：「好。」

北原看了眼松內理惠，她看似帶著笑意，眉宇間卻似乎又有化不開的惆悵。

北原有些失落地放下了尾巴。

其實感應到松內澈被襲擊只是北原想把他變回來的原因之一。

還有一個重要原因就是，松內家裡的人對自己都很好，可是越好，北原就越為自己任性將松內澈變成貓的行為感到抱歉。

家裡沒有人不為松內澈的意外昏迷而感到擔心和憂慮的。

但為什麼北原不早點去將松內澈變回人呢？

主要是變貓術是有時限的，變成貓必須滿十天才能重新變成人類。

被松內一家人溫柔對待，而導致良心不安的北原，在第十天的晚上十二點剛過就潛入了松內澈的夢裡。

而此時，桌上的松內母子兩人，雖然都在強裝正常，放鬆聊天，可是餐桌上還是瀰漫著一股說不出的氣氛。

兩個人眼神里都有掩蓋不住的隱憂。

就在此時，松內理惠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她的神情有些動容，幾乎是有些慌亂地拿出了手機，但在看見來電顯示的不是醫院，而是自己的工作單位后，她又沒了一開始的急切和緊張：

「喂？」

「啊。」

松內理惠的表情變得有些意外。

「好的，好的，非常感謝。」

「嗯嗯。」

等她掛了電話之後，直太抬頭問道：「怎麼了嗎媽媽。」

松內理惠有些不解地回答道：

「公司忽然給我批了兩周的假期，還是帶薪的，說是什麼來了一個臨時會計...」

「而且還說兩周后回去給我升職，讓我帶那個新人。」

直太聞言道：「哦哦。」

松內理惠消化著這個消息，內心終於稍微輕鬆了一些，雖然依舊有些憂鬱，但是不像先前那麼苦悶。

而一邊的灰貓則是坐在了地上，看著桌上表情緩和了一些的二人，默默舔了舔自己的爪子。

姑且算是賠罪吧，雖然他知道僅憑這些還不夠。

正當松內理惠和直太聊著這忽然多處來的兩周假期該幹什麼的時候，松內直太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那是松內澈用自己兼職的錢買了送直太的生日禮物，一個青少年專用的翻蓋式手機。

直太有些奇怪是誰會打他電話，卻在拿出手機后，看著上面的來電顯示，瞬間整個人都呆在了原地。

是哥哥！！！

松內直太看著上面的「來電人：哥哥」五個鮮明的字眼，在瞬間的獃滯后，立刻手忙腳亂地按下了接聽鍵：

「喂？是哥哥嗎？？」

松內理惠聽見松內直太說的話后，也有些震驚地捂住了嘴巴：「澈？」

此時電話那頭傳來了他們再熟悉不過的聲音：

「是我。」

....

松內理惠的車裡。

松內直太抱著剛剛做完檢查，成功出院的松內澈，哭得滿臉都是淚痕，手臂緊緊地環在松內澈的腰上不肯撒手：「哥哥...」

松內理惠也忍不住頻頻超後視鏡看去：「澈，現在感覺怎麼樣。」

松內澈笑著道：「好多了好多了，感覺就像是放鬆地睡了一覺一樣，還很精神呢。」

松內理惠聽見自己兒子的話后，忍不住笑了。

接著，心裡終於卸下了一塊大石頭的松內理惠，有些高興地提議道：「我有兩周的假，選個周末，看看爸爸有沒有空，我們一起出去玩玩吧。」

三人很快就到了家，松內澈換了鞋後邊和直太聊天邊朝里走去，直太依舊拉著松內澈的胳膊，一副不捨得撒手的樣子，可愛又滑稽。

而松內澈走進了一些，看見餐廳的桌子後轉頭道：「媽媽，你們原來是在吃飯嗎？」

松內理惠笑道：「嗯，但是聽見你醒了，我和直太一致決定先來接你。」

松內澈看著桌上動了一半的飯菜，忍不住有些鼻酸。

而松內理惠則是重新繫上了圍裙：「小澈，直太，你們去玩吧，我再做幾個菜。」

松內澈立刻搖頭道：「不用了媽媽，這幾個就...」

他話還沒說完，忽然被門口處的一陣響動打斷了。

伴隨著一陣鑰匙開鎖的聲音，松內弘樹走了進來：

「小澈！」

他從妻子那裡得知了兒子終於醒來的消息。

而松內理惠聞言也走了出來：「弘樹，你怎麼回來了。」

她有些驚訝，雖說告訴了丈夫兒子已經醒了，但是照理說弘樹應該要上完班才能回家，不能臨時走開的。

松內弘樹徑直走了過來，接著對妻子道：「得到澈醒了的消息前，公司就忽然說今天不用加班，要我們先回去，說是要用工作室，我本來打算去醫院看看澈，結果我在回家的路上就得到了澈醒來的消息。」

「澈身體還好吧？」

松內弘樹拍了拍松內澈的肩膀道。

松內澈笑道：「一切正常，醫院也檢查過了，現在也沒有任何不舒服的感覺。」

松內弘樹也像是解了最近一陣心上的煩惱，笑著說道：

「走吧，別做飯了，我們出去吃。」

松內直太快樂地歡呼道：「好耶！」

不遠處的北原，看著其樂融融的一家人，悄悄地背過了身，舔起了自己的爪子：

自己這算是，做對了嗎..

灰貓的背影稍顯有些冷清。

而此時，松內弘樹忽然道：「把煤球也帶去吧。」

松內理惠有些驚訝地問道：「可以帶寵物進去嗎？」

松內弘樹拿著手機開始預定位置，嘴上回答道：「可以，我們去的餐廳可以帶貓。」

松內直太更加開心了，邊喊著萬歲，邊小跑過去想要抱起煤球。

此時的北原從一開始的落寞，變得有些不知所措了起來。

要帶上自己哎。

就這樣，一家四口帶著貓，其樂融融地上了車。

北原享受著松內直太的撫摸，有些愜意地擺著尾巴，心裡美滋滋的。

只是還沒等直太笑著抱著灰貓抱多久，坐在一邊的松內澈忽然笑眯眯地對自己的弟弟道：

「直太，給哥哥抱一會可以嗎？」

「當然可以！」

松內直太絲毫沒有猶豫地就把貓遞給了自己的哥哥。

原本還一臉愜意的北原，忽然睜開了眼睛，意識到了一絲不妙。

果然，松內澈臉上的笑容逐漸擴大，在接過灰貓后，伸手狠狠彈了灰貓一記腦瓜崩。

好疼疼疼疼疼..

北原被彈地剛想喵叫出聲，可當他把視線移到直太笑著的臉上，又想起之前自己給這家人帶來的悲傷情緒后，默默忍住了那聲喵叫。

只是松內直太有些擔心地問道：「哥哥，你這樣煤球會疼的吧。」

松內澈笑著搖了搖頭：「不會哦，他還很享受的呢。」

說完伸手又在灰貓額頭上彈了一下。

北原整個有苦說不出，只得閉著眼睛裝作沒有多大反應。

松內直太有些不敢相信地眨了眨眼：「真的嗎？」

松內澈微笑著點頭：「真的。」

呵呵。

松內澈抱著手裡的灰貓，手裡輕輕地摸起了貓的後背。

要是只是單純的貓咪，自己絕對不會這樣對待。

可是。

這是害自己變成無口貓的笨蛋任性鬼變得，根本不是什麼貓咪。

完完全全。

不值得同情。

想到這，松內澈彈腦瓜崩的力氣又大了一絲。

最後下車的時候，被松內澈還到直太手裡的北原，整個貓腦袋都有些暈乎：

「....」

做錯事情會被狠狠懲罰的。

松內澈解氣地拍了拍手，接著和家人說笑著進了餐廳。

松內直太則是舉起灰色的貓貓，和他對視著，有些好奇道：「煤球你真的很喜歡彈腦崩嗎？」

「...喵。」

才不喜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