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浪跡天涯（六）
郭大人邊走邊揣測皇上是什麼意思，莫非皇上對倚玉有心思？倚玉姿容是不錯，性情又好，的確容易讓人動心。
雖然皇上也是難得的明君，可是兄長如何捨得，我又如何忍心，這皇家哪裡是這麼好進的。
唉！只要皇上沒有明說，老夫我就當沒聽懂，反正老夫確實也沒明白什麼意思。得趕緊提醒兄長一句，早做打算，先給倚玉定下來。
皇宮書房，小雨將紫玉人蔘拿給郭大人後，來向皇上復命並問：「皇上，您說這郭大人明白您意思嗎？」
「重要嗎？」皇上傲氣一語，看了眼桌上奏摺，起身走到書房門前，環顧四周。心想：豐州江中河房一案時，倚玉曾說到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這下句是『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朕要做什麼還需要他人置喙。不過，這倚玉確實不同，朕要就要身心都是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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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大人剛回到府中就忙將侄女喊到面前，把皇上賜的紫玉人蔘遞給倚玉：「今日叔父回家時遇到了錢公子，錢公子聽聞你身體弱就送了這紫玉人蔘給你補身。」
說完又道：「改日你遇到錢公子時記得向他道謝。」
先不說倚玉奇怪錢公子怎麼送東西給自己，她本就對錢公子身份很好奇。
剛好叔父提到他就問：「叔父，這位錢公子是什麼人呀，怎麼那麼神秘？叔父對他還很敬重，還把自己喜愛的扇墜送與他。」
「咳…錢公子是故人之子，他的父親曾是叔父的上封，錢公子本人本領很大，身份貴重，以後遇到了一定要以禮相待。」
先皇當然是老夫我的前上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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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倚玉帶著半夏又去京城一家茶樓聽書，錢公子得到消息也帶上小雨出宮偶遇倚玉。
剛坐下倚玉忙向錢公子道謝，那支人蔘確實很好，服下後身體舒適很多，目前也沒有再犯時疾。
「哎…不過身外之物，能對倚玉有幫助，那是再好不過了。」錢公子不甚在意。
「奴婢也多謝錢公子慷慨，這隻人蔘對小姐真的很有幫助。」半夏說完又行一禮。
「我家公子有你家小姐謝就成了，那人蔘可是我送過去的，你也不謝謝我。」小雨接話打趣半夏。
「你不過是奉命而已。」半夏回嘴。
小雨半夏二人就像氣場不合似的，只要兩人碰在一起總是會掐起來。
「半夏，不得無禮。」倚玉輕叱一聲。
半夏回到倚玉身後站定，小雨得意一笑也回到自家公子身旁立好。
「倚玉近日可遇到秦兄？」聽見錢公子問話倚玉促狹一笑。
「秦公子啊，被家中小妹嚇跑了。」給錢公子解釋秦澗泉最近被倚翠拉著四處赴宴參加各種場合，秦澗泉不喜應酬倍感疲憊。又被劍秀擠兌，秦澗泉無所適從最後不堪負重，留書出走了失蹤了。
「現在小妹和劍秀正懊惱不已呢。」
「那這次謝大人可有麻煩了。」說完錢公子嘆息一聲。
「謝伯伯？他出什麼事了？」倚玉連忙追問。
「謝大人今日獻給皇上一副墨寶，是辛棄疾的『永遇樂，京口北固亭懷古』字畫中馬字不是四點而是一橫。趙才等人說他這筆誤是對皇上的大不敬，要治他罪。皇上讓謝大人明日朝堂自辯：馬一隻腳如何活？解釋清楚了獎賞，解釋不清重罰。」
錢公子搖了搖手中摺扇又道：「我想著秦兄在郭大人處還可以請這位智者幫忙，卻不想…」說完搖頭不語。
倚玉聽完秦公子話有些著急：「是我不好。」
錢公子忙問：「倚玉這話怎麼說？」
「馬字一橫是我有次練字時寫的，謝伯伯看到覺得新奇才會寫在字畫上，卻不想連累了他，但謝伯伯真的不是故意藐視皇上的。」
倚玉暗悔『馬』的繁體字是『馬』，如果不是自己之前同婉兒練字時一不注意寫了簡體字『馬』字，也不會有謝伯伯這次的難了。
「你寫的？！」錢公子與小雨對視一眼又看向倚玉，沒想到這倚玉的心思如此靈巧，對書法也有獨特見解。
「馬字一橫倒也沒什麼，只是這朝廷無小事，被有心人抓到了把柄，皇上雖不在意，也不能不重視，不然以後出現類似的情況眾臣都拿謝大人說事，皇上還怎麼理政。」
錢公子忙替自己辯解幾句，不能給她留下皇上心胸狹小、斤斤計較的印象。
「我知道皇上的並未計較，不然他也不會給謝伯伯解釋的機會而是當場治罪了。」倚玉當然不認為皇上是故意要為難謝大人。
叔父說過皇上曾說『自古臣分忠奸，趙才屬於奸類，皇上用他，但不信任他』。
但是皇帝治理朝政不能只憑喜好，還要能服人，給謝大人解釋的機會就是有心放謝大人一馬了。
「可惜秦公子丟了，上哪找人去呢？」倚玉不由頭痛。
她能看事情透徹不過是因為在現代學到的知識。
就好比讓她背詩詞歌賦或是講四書五經都可以，但是要讓她自己寫一首詩可就難了。
「倚玉放心，相信謝大人一定吉人天相的。」錢公子讓倚玉寬心。
心想要是明日謝大人真的解釋不清，朕也得想法子不要罰的太重，誰讓罪魁禍首是朕看中的人，總不好讓她太過傷心。
小雨在一旁幫腔：「小姐請寬心，我家公子會幫忙的。」
半夏也面露擔憂之色，要是謝大人真的不測，小姐還不得自責到底影響到她的身體。
倚玉不停思考要怎麼辦，聽見錢公子寬慰的話剛想說話。
抬頭看見錢公子的臉龐，沒成想兩人視線對在一起。
對面的人眼中映出倚玉的身影，反倒把她自己不好意思起來，連忙低頭喝茶，沒想今日又會遇到這樣的尷尬事，不由的耳朵尖泛紅。
錢公子剛剛與倚玉眼神對視時，見眼前女子為謝大人事情自責焦急的模樣，真是眼含秋水，一雙似泣非泣含露目，讓這他更為之動心。
待看見倚玉猛地低頭喝茶。耳尖泛起紅暈時更是牽動了那顆帝王心，將人納入後宮的心思更重。
倚玉並不排斥錢公子，畢竟錢公子確實學識淵博，丰神俊朗，氣質非常，一副大家公子的氣派。
想起在豐州同錢公子、秦公子、劍秀、琴芳、林白、溫老伯、溫柔等人在野外眾人席地而坐開懷暢飲，高談闊論時，錢公子同秦公子一起吟誦詩歌那神采飛揚的模樣，真的令人心曠神怡。
不過現在並不是想這個的時候，解決謝大人的事情才是當務之急。
等等，詩歌！
「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
聽見倚玉念起『敕勒歌』錢公子不由一怔，也反映過來，是啊這牛羊一隻腳可以活，馬一隻腳當然也可以活了。稱讚道：「倚玉果然冰雪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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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朝堂上趙公公一系官員上奏皇上，謝大人所獻墨寶一事該有個說法了。
謝大人言行從容再向皇上又獻上一副字，說答案全在上面。
皇上命趙才呈上字幅當眾念出，內容正是『敕勒歌』。趙才念完質問謝大人，為何馬的影子都沒有，馬腳之事如何解釋？
謝大人說，『敕勒歌』中雖無半點馬的身影，但卻有大批的牛羊，這牛羊二字，滿朝文武哪個不識？牛羊二字全都有一隻腳，但它們都活得好，吃得香，那馬一隻腳能活能走，也就不足為奇了。
聽完謝大人的解釋皇上大為讚賞，說：「你這個解釋非常有道理，你那條字幅因此而變得與眾不同，朕十分喜愛。」
當即免除謝大人處罰，又賜一條鑲金腰帶給謝大人作為獎賞。
不過謝大人的字幅解釋方法並不是郭倚玉的主意。
她辭別錢公子到謝府找謝大人時，自家叔父郭大人也在，更巧的是謝園寄居的外地應考舉子來拜訪主人，發現他就是秦澗泉秦公子。
眾人忙將事情說與秦公子聽，秦公子就出這個字幅解釋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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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大人回府後備了酒席答謝秦公子，倚玉也向謝大人賠罪說她不應該寫一隻腳的『馬』，令謝伯伯遭此橫禍。
謝大人寬慰她：「哎，倚玉不必在意，此次是老夫自己大意了，經此一事也是警醒我等，朝廷無小事，不可大意。」
「謝大人說的是啊。」郭大人也在一旁符合。
「謝伯伯雖不在意，但是這是因為侄女引起的，小女自罰一杯，祝謝伯伯否極泰來。」說完一杯乾完。
秦澗泉等人聽倚玉說是她寫的一隻腳『馬』也是不由稱讚她的奇思妙想。他們卻不知道，哪裡是倚玉奇思妙想，那就是現代的簡體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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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芳聰慧的猜測出替謝大人解決了難題的人可能是秦澗泉，就邀了劍秀到謝園找婉兒，倚玉也在婉兒處，猜到琴芳是來確認謝園中那個舉子是不是秦澗泉，也不說破，陪同幾人一起遊園。
來到園中，秦澗泉正坐湖邊溫書，琴芳說眼前盛景可以賦詩一首。
琴芳劍秀便一人一句念出的秦澗泉的詩作。
躍馬揚鞭傲神州，
笑看風雲度春秋。
三千煩惱皆拋下，
十萬名山任遨遊。
這首詩寫的磅礴豁達，詩寄才志，這位秦澗泉秦公子確實是心胸開闊，逍遙自在，傲氣洒脫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