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第 2 章

第 2 章 第 2 章

少年正昏睡中。他像是很疲憊了,但眉頭仍皺得死死的,手也握成拳頭,一副警備防禦狀態。

高燒38度,身上有傷,而且人餓得已經有些虛脫了。

消毒水的味道瀰漫在空氣中,細長的針管刺入手背。周福晃了一下輸液瓶,調整輸液泵,細看了一下少年的臉,道:「今晚輸兩瓶液,先把燒退了。」

「謝謝爺爺!」周晚月鬆了一口氣,拉著周福的手晃著,甜甜地笑道。周福沒好氣地敲了敲周晚月的腦袋,呵呵了一聲,說:「你這丫頭,一整天都不見人,是不是又玩離家出走的把戲了?」

「我哪有玩……我是真的離家出走了……」周晚月為自己正名。

聽到這話,在一邊啃蘋果的徐家信都笑垮了,他嚎著嗓子說:「就你?離家出走十幾次,每次都自己回來,還好意思說!」

這次已經算是堅持得比較久了,每次都鬧性子說離家出走,結果不過是出去玩了一圈,肚子餓了就自己灰溜溜地回來了。

周晚月臉上有些掛不住,臉頰微紅,氣呼呼瞪了徐家信一眼,怪他多嘴。

「你這壞性子的改改了。」周福無奈,說著,他又問,「這男孩子是你同學嗎?」

「不是,是我在海灘上撿來的。」周晚月說起這個頗為得意。

見周福一臉錯愕,徐家信這才從頭到尾給周福複述了一遍,在周晚月的威脅之下,他也不敢添油加醋。

周福一向開明仁慈,對自己孫女所舉倒是十分贊同,只囑咐了一些注意事項,便催促著周晚月他們去休息。

但周晚月睡不著,她總記掛著少年的燒退了沒有。她半夜醒來,偷偷跑到他所住的客房,輕輕打開房門,躡手躡腳地走進去。已經輸完液了,他的呼吸似乎也平靜了很多,她把手放在他的額頭上,感覺到溫度退下來以後,這才舒心一笑。

第二天,早上八點。

周晚月起了床,先跑到了少年的病房,正巧遇上周福端著藥水給少年換針換藥。周福見她,不禁驚奇:「喲,小懶蟲今天起這麼早?」

他已經醒了,本是側著臉看著窗外,聽見他們的對話,微微偏了頭,看見她忽然漲紅的臉,像是朝霞,一段一段,粉粉的。

「我每天都起很早……」周晚月無力辯解道。

周福就笑著摸了摸她的頭髮,隨即走到病床邊,接過剛才給少年的體溫計,眯起眼看了看,點頭,說:「嗯……燒退了,今天再輸兩瓶液就差不多了。」

而他睡在病中,仍舊銳氣不減,神色緊繃。

「叫什麼名字?家在哪裡?你爸爸媽媽的手機號知道嗎?」周福邊給他換針,邊耐心詢問道。

沉默。

周福並不是沒留意到這個少年的怪異,看起來約十六七歲的年紀,但眉眼之間卻沒有生氣,像刺蝟渾身帶刺,彷彿只願一個人藏起來。

「如果不方便說,那也沒關係,先把病養好,有什麼就跟我們說。」周傅溫和道,行醫數十年,什麼性子的病人沒見過?

看著怪可憐的。

換好葯以後,周晚月自告奮勇,跟周福保證道:「爺爺,你放心,我今天哪也不去,我來照顧他!」

周福點點頭,這倒也沒什麼不放心的。

周家是醫學世家,家裡大多數人都在醫學領域工作,周福在這邊經營著家裡的私人診所,而她的父母則在大城市的重點醫院裡做醫生,因為工作繁忙,沒空照顧她,所以周晚月自小與爺爺周福一起長大。

周晚月自小耳濡目染,小小年紀,已經被迫學習到了很多護理知識。周福走了以後,房間里頓時只剩下他們兩個人。周晚月一時間不知該是上前,還是後退,她看著他,看著他的眼,他的臉,鮮艷的傷痕在陽光的映襯下,帶著一種孤絕。

中午的時候,周晚月自己下廚做了飯。這項技能她很小就學會了,也熱衷於擺弄這些美味。她燉了一些糯糯的白米粥,炒了一盤小白菜,一盤清蒸排骨,還有一條紅燒魚。

溫暖的香氣溢滿了房間。

而他本事閉著眼的,聽到動靜,這才慢悠悠地睜開眼,那狹長的眸子總是帶著警惕性。

這個人也太能憋了,明明餓得要死,卻居然一聲不吭。

周晚月莫名地有些躊躇,她暗自深呼吸了一下,把午飯放在桌子上,隨即,轉頭瞧他,關切地問:「痛不痛?」

他懶得回答,似是無聲否定。

周晚月吐了吐舌頭,在邊上的椅子上坐下,歪頭一笑,問:「那你餓不餓?」

而此時的沉默則是一種無言的默認。

他看向她,目光沉靜,帶著一種危險的打量。她眨眨眼,說:「難道……你要我喂你?」

好吧,也不是不行?

周晚月舀了一勺粥,輕輕吹了口氣,送到他的唇邊。他移開臉,終於開口,他說:「離我遠點。」

「那你自己吃?嗯?」周晚月倒也不惱,脾氣壞的病人她也見識過,哄哄就好了嘛。她把碗強行塞入他的手掌上,緊緊捏住,生怕他拒絕,於是笑著道:「你現在可是病人,不要不聽話哦。」

她的冰涼冰涼的,落在他的皮膚上。他的手微微抖了一下,目光落入那碗熱粥里,胃忽然翻江倒海起來。

「你不吃就好不了,只能每天躺在這裡哦。」周晚月見他倔強地不肯屈服,眯起眼,語氣溫柔地威脅著。

他嘴唇顫了一下,眼裡隱過江濤海浪。

周晚月想了想,決定轉過身去不理會他,話說這人也是倔得很,一點也不肯低頭啊。如果她盯著,怕是真的不會吃的。

果然,餓到極致的時候,求生的本能就會湧現出現。過了一會兒,周晚月聽到了輕輕的動作聲音。

他動作很緩慢,也很優雅,溫熱的食物進入胃裡,疼痛而又空虛的胃這才有了溫度,青菜、排骨,味道都很平淡,但莫名的覺得很好吃。

周晚月本來是看漫畫書吃飯的,可看著看著,莫名發覺漫畫書上勾了的那些完美輪廓,似乎就在她眼前。她悄悄地轉頭去看他,他看著雖然狼狽,但舉手投足十分文雅,看來也不是什麼混混,氣質清冷但卻優雅。

正所謂秀色可餐。

周晚月覺得自己食慾更好了。

「不要這麼盯著人看。」他被看得不爽,忍不住道了句。周晚月意識到他說的是自己,一下子語塞,她嘟囔了半天,忽然發覺他正看著自己,那幽深的眸子像是一潭危險的深淵,彷彿能把人吸進那個漩渦。

她感覺到自己全身筋骨發麻,但此刻,忽然有了底氣,她笑眯眯道:「那你又為什麼這麼看著我?」

「為什麼你能看我,我不能看你?」

他一怔,認真否定:「沒有看你。」

明明就有!

下午的時候護士回來幫他換了針,燒也退了大半,只是身體還比較虛弱,需要好好休息。周晚月沒敢一直待在房間里,她一個人在走廊里閑晃,暑假作業翻了兩頁就覺得無聊,於是又偷偷跑去他的房間,透過縫隙去看他。

他一直在睡覺。

晚上的時候,周晚月好不容易從周傅那裡邀來了幫他上藥的差事,周晚月進去的時候,發覺屋子裡竟空蕩蕩的,她心一緊,病人該不會跑了吧?她急得就要轉身,結果人剛到門口,就看見一個黑色的身影堵在了眼前。

他的目光落下來。

她小小的身子嚇得一縮,眼睛也忽然變得老大,她訝然:「你……你……」

他說:「你什麼。」

他忽然的理會讓她不由得心頭一跳,她咽了咽口水,微微仰頭看他,說:「爺爺讓我來給你上藥。」說完,她便艱難地看了看他,發覺自己伸手才能艱難夠著……

他很高也很瘦,而她是有些嬌小了。

「我自己來。」他挑了挑眉,有些無謂道,說著奪過她手裡的葯,便徑直往裡面走。

周晚月當然不依從,她跟上去,直接坐在他病床邊上,趁他沒有防備,直接搶回,捏在手心裡,揚臉:「你是病人,我是醫生!」

說著,她便把準備好的藥酒打開,用棉簽蘸好,二話不說,直接往他臉上懟。他微微眯了下眼,剛想偏頭,卻被她一手按住了臉,那動作霸道得根本不給人商量的餘地。

但落下的動作卻很溫柔。她的手輕輕地落在他的臉上,隨之人也向前,她看得很認真,動作像是一根羽毛一般落了下來。

他反抗的動作頓在半空,最後懶得動,便隨她自由折騰。

藥水落在傷口上是會很痛的,但他神色如常,就連眉也沒皺一下。她忽然想到,前不久自己摔破膝蓋,當消炎水塗上去的時候,她硬是疼得齜牙咧嘴。

他一聲不吭。

她的動作輕得不能再輕。那些傷口有大有小,嘴角的傷看起來像是被人扇了巴掌,而手腕上脖子處的傷口很長,像是用鞭子打出來的。

周晚月忍不住抬眼看他,他卻閉上了雙眼。

她的臉湊到他的下巴處,輕輕地撫了撫他鎖骨處的那道疤,有些嘆息道:「萬一處理不好,留疤了怎麼辦……」

她的聲音很輕也很柔,與她整個人的氣息一起流進他的心裡。他的身子忽然有些僵硬,他不適地移開臉,長手握住她的手臂,輕輕把她推開了。

「別靠那麼近。」他沉聲道。

啊?哦……周晚月有些暈乎乎地,她收好藥膏,心裡積攢了一堆疑問。她到底沒忍住,打算打破砂鍋問到底。

「你到底叫什麼名字?」

「你家不在這邊對不對?我在學校好像從來沒見過你。」

「還是……你已經不讀書了,是個小混混?要不,你怎麼會都是傷呢?」

他無謂地,說「我怎麼樣,也不關你的事。」

「我可是你的醫生哎……」周晚月理直氣壯地攬功道,她嘀咕著,「我這不是要了解病人的情況嗎……」

他說:「不會欠你。」

「那你總得告訴我們你是誰吧?難道……」周晚月探尋的神色到了嘴邊,又給吞下,她腦海里實在有太多幻想。

「你是新來的小混混?……還是你跟你爸媽走丟了?或者你是被搶劫了!」周晚月被自己的腦洞驚呆了。

他無語:「你好煩。」

「你你居然說我煩?還沒有人說過我周晚月煩……」

他眸子里閃過一絲波瀾,像是想起了什麼,他眯起眼,試探性地問:「你叫……周晚月?」

「對啊。」

哦,這個名字的確有隱隱約約飄進他的耳朵。

他意味深長地揚起唇,笑了笑,看著她,說:「我叫江以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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佔為己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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