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 章 孑然一身女道士×美貌心狠狐妖（完）
臨淵的手穿過了雨昕的最後一片虛影，下意識一握，什麼都沒有握住。
他愣在了原地，臉上頭一次出現獃滯的表情，愣愣看着自己的手心。
這時他寬大的袍袖裏掉出一個黑乎乎的小東西，小蘑菇在原地跳了幾圈，傘蓋抖了抖，蹦起來拚命拿頭頂臨淵的褲腿。可惜力氣太小，根本沒有什麼作用。
臨淵沒有揮開它，只是手指屈起，緊緊攥住了拳頭。仟韆仦哾
他眼裏的金色在變淡，一絲猩紅逐漸蔓延開來。
身旁的離憂花被他一把抓下來塞入口中，他用近乎瘋狂的速度運轉起周身的功法修補身上的傷勢，展開全部神識搜尋雨昕魂魄殘留的哪怕一絲氣息。
「給我回來……」
「我明明……還沒有允許你走！」
……
雨昕再睜眼的時候，眼前並不是天成公司雪白的天花板。入眼看到的東西更像宮殿的穹頂，上面有大氣優雅的金色雕紋。
身體里還殘留着那種被大力拉扯著塞進滾筒洗衣機一樣的感覺，五臟六腑都錯位過一樣難受。
不過不舒服的感覺很快就消散了，雨昕逐漸感覺到了身體的控制權，坐起身，環顧四周宮闕一樣雪白|精緻的環境。自己坐在一張白玉床上，周圍是些看起來就不是凡物的陳設，白玉桌上放着一些卷牘，架子上擺着各種各樣的物件，任何一件單獨拿出去都是會被修者爭搶的珍寶。空氣里的靈氣濃郁得不正常，但她的身體似乎已經對這種環境習以為常，沒有任何不適。
她有些搞不清楚狀況。
之前魂體消散的時候來不及想，這會她倒是想起來了：
「任務失敗了嗎？可是我還沒回去，任務還在繼續？」
雨昕見自己身體沒有什麼異常，下床走了幾步，來到一面漂浮着的水鏡前。
鏡子裏是一張與之前有九成相似的臉，但這張臉的氣質與之前平凡的小道士大不相同，比原來要美上許多，也更冰冷。身上穿着看不出材質的華貴白袍，袍角有若隱若現的冰棱狀花紋，眉心有朵冰藍色的印花。她看起來像一個絕美出塵的高貴仙子，面無表情的時候有種說不出的高貴威嚴。
雨昕推開了房間的門。
門外的景象讓雨昕呆住了。
雪白高大的各式殿宇鱗次櫛比地分佈在一朵朵巨大的雲上，雲層邊緣較為稀薄使得許多地方漂浮着淡白色的霧氣。在湛藍的天幕下，一道道各色的遁光飛來飛去。許多浮島一樣的雲層承載着各種建築和風景，有些上面甚至有山水彩虹。不過許多建築都被一層金色的結界籠罩，看起來像是仙人的洞府。其他能看清的建築似乎各有各的功用，大門處的牌匾上寫着「XX閣」「XX殿」的字樣，遁光在這些建築之間往返，看起來很是忙碌。
在這些不計其數的浮島一樣的雲朵中央，有一朵規模巨大的白雲，上面坐落着一片毫不遜色於古代皇宮的輝煌宮殿，用來建造這片宮殿的材質白得一塵不染，在陽光下反射出柔和神聖的光澤，但雨昕知道即使是自己也要費些力氣才能在上面造成傷害。
她發現她好像記得這裏。
還沒等她細想，一道藍色遁光在她面前停下，一個白鬍子慈眉善目的老仙人沖她拱手一揖，笑眯眯的表情裏帶着討好：
「哎呦，恭喜上仙渡劫歸來。季風上神知道一定會很高興的，小老兒就先去跟他報告這個好消息啦。」
雨昕下意識地淡淡一點頭，臉上依舊是冷冷的神色，對方似乎早已見怪不怪，告了聲罪就又化作遁光飛走了。
她想起來了。
這裏不是別的地方，這裏是天宮。她是這裏的一名上仙，因為修為遇到了瓶頸魂魄下凡歷劫，轉世成了一個小道士。小道士肉身粉碎但心中仍有執念，她畢竟是仙人的魂魄，魂力強大，才在實力被壓制的情況下保留了魂魄完整在下界待了不短的一段時間，直到精神力被削弱，神魂被迫歸位。
這些記憶就像是人物背景信息一樣浮現在了雨昕的腦海中，之前的一系列事情突然就說得通了。臨淵為了考驗她讓她去闖的那個湖泊的幻境對身體不會有實質性的傷害，中了招最多是迷失心智魂力受損，如果她掉入湖水之中臨淵就會出來救她。
但這都是在她有肉身的前提之下，肉身休息一陣精神力就會恢復。臨淵唯一沒料到的就是她早已沒有身體這件事，精神上的損傷讓她再無法抵抗天地規則對她的吸引，被法則之力拉走回到了天上的身體當中。
可是為什麼之前沒有任何的提示和預兆？
在她的記憶當中，並沒有見到過其他魂魄離體還能與常人無異變成實體的例子，魂力再強大也大多只是能造成精神上的影響。這樣解釋她當時的存在雖然也有一定道理，但在此之前並沒有這樣的記載，她是第一個。
說到底，之前她還以為自己的任務要失敗，完全沒有想過自己其實是仙人這一可能性，這個憑空出現的身份更像是只為了解釋她身上的異常而後強行加上去的設定。
但也要感謝這一設定，這樣她是不是就可以和臨淵——
【滴！恭喜您完成任務，即將返回公司，請您做好準備，倒計時開始，3……】
「等……」
闊別已久的提示聲猝不及防在雨昕耳邊響起，雨昕還沒來得及問出口，熟悉的抽離感就侵襲上來，讓雨昕回想起了自己變透明時靈魂被迫歸位的感覺。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系統的聲音比平時更匆忙。
回過神來后，周圍是自己熟悉的現代房間。
一下子經歷了這麼多變故，雨昕還有些反應不過來。
「為什麼……我任務是怎麼成功的？」
雨昕忍不住發出疑問。
系統盡職盡責態度良好地給出了解答：
【雨昕小姐，上一個世界天界和人間界時間流速不同，您的攻略目標隨着時間逐漸認清了對您的心意。】
就是所謂的「天上一天，地上一年」？
雨昕恍然地點點頭，覺得疑問依然很多但又不知道該怎樣開口。正走神時，餘光瞥到了自己左手腕上的那隻銀色金屬制的簡潔手環。
難不成是這個手環……也就是「系統」的作用？
只有靈魂的存在形式硬要說在哪裏見過的話，其實是在天成公司。她簽訂工作合同后，在天成公司是以靈魂的形式存在，但是卻像是擁有身體一樣能觸碰各種公司里的實物。
那麼會不會她那時候是受了天成公司的影響？
本來那個原本沒有任何線索和跡象就突然出現的上仙身份就很讓她懷疑。
究竟是公司給她安排的身份本就有這麼一段背景，原主本來和主線劇情無關會默默歷劫，只是由於雨昕的介入才讓她和攻略對象有了交集；還是說，是因為雨昕的靈魂強大可以獨立存在，不符合這個身體原主的設定，所以世界線自動對這個漏洞做出了補足修正，才突然出現了這麼一個上仙下凡歷劫身份？
雨昕心裏一驚。
無論是哪種可能性都很可怕。如果是前者，那麼天成公司深不可測到可以選擇這樣一個強大的角色進行改造，讓雨昕的靈魂代替她，卻沒有任何一個人察覺到異樣，悄無聲息地替換掉了一個靈魂；如果是後者，那麼這個劇情世界的某種規則就看起來不可違逆，儘管天成公司讓雨昕進入了這個世界，雨昕的行為也會被強行合理化。而且可以預想，如果她的行為太過不合理，世界恐怕會強行對她做出一些「修正」。
又或許天成公司和「世界」兩者都起了作用？
這樣想來難不成，這裏面本身就存在着天成公司和世界規則的某種博弈？
雨昕隱隱感覺到了一絲不妙，但是說不出具體是什麼，只覺得自己似乎漸漸接近了天成公司創立的本質目的。
「系統，天成公司創立的目標是什麼？」
覺得這個問題還屬於比較正常的疑問，雨昕裝作單純地好奇出聲詢問。
【雨昕小姐，天成公司的企業目標是改變人物命運，具體工作形式是得到角色的愛，企業文化是真心換真心，祝您攻略順利。】
聽着系統說出了一堆明顯是早就設定好的話，雨昕點了點頭表示了解。
但她心裏的懷疑愈發擴大了。
為什麼改變人物命運就一定得用攻略這樣的方式？不可以直接改變嗎？
是其實另有所圖還是說……什麼東西限制了改變角色命運的手段？
自己目前的級別肯定不夠接觸這樣的核心信息，雨昕把這個疑問放在心底，決定今後再小心謹慎一些。
或許再多經歷一些世界，就能知道答案。
【是否要開啟下一次任務？】
「我……」
雨昕突然頓了一下。
她好像忘記了什麼重要的事情。
「等等，他……臨淵……我為什麼……把他忘了？」
一股涼意竄上雨昕的背脊，她突然意識到自己現在想起臨淵時如同系統所說只是想起了一個「攻略目標」，這段時間以來對他的在意變成了遙遠記憶一般，與她的聯繫變得稀薄。甚至她考慮公司的事都勝過了關心臨淵的結局，差一點就直接忽略掉了這個人。
「你什麼時候對我使用的理智化？」
【鑒於公司的新規定，在您離開任務世界的時候系統默認使用理智化，避免造成員工的心理負擔。您是否要取消默認功能？】
「取消。」
雨昕的聲音冷了下來。
比起任務世界裏帶出來的情感，系統才是更讓她覺得疲憊的東西。
「開始下一次任務。」
她知道這樣有些不理智，但現在，她一刻也不想在這裏多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