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2 章 家有頑童之九尾狐王(4)

第 72 章 家有頑童之九尾狐王(4)

在那之後,珠珠定期給狐狸寶寶送煮雞蛋,一送就是好幾天的量,平均下來每天有五六個,揣在彩虹小包包里,用手托著掩護過去。除此之外,她還會不定期地送肉乾、炒栗子等各種水果點心。

所以,塗山瀾在雲深不知處住了一個月,吃了很多野棗、煮雞蛋,還把珠珠這一個月的零食份例給吃光了。

珠珠對此沒有任何怨言。因為小猴子和小狐狸都是小小的一隻,她養小猴子的時候,自封「小猴媽媽」,養小狐狸的時候,就自居「狐狸媽媽」,認為自己應該像媽媽一樣照顧他們,所以把零食都給狐狸寶寶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而在珠珠第二次送煮雞蛋的時候,她就說過:「我以後每隔兩天會送一次煮雞蛋給你,時間在早上或者晚飯之後。」

塗山瀾倒有些擔心:「你從哪裡弄來那麼多?我不想被人發現。」

珠珠道:「我讓膳房大叔幫我煮的。我分別拜託了三位大叔,我和他們說,我要煮雞蛋去喂山上的小刺蝟、小松鼠,他們每天都幫多我煮兩個,就有六個了。他們答應幫我保守秘密。」

「我有很多壓歲錢的,可以買很多煮雞蛋。平時還可以拜託思追哥哥、景儀哥哥幫我下山捎一點零食,這樣可以再多一份。」

就這樣,珠珠斥巨資給她的狐狸寶寶改善伙食,天冷之後,還抱了小毯子給他鋪在草窩裡。在這樣精心的愛護之下,過了一個多月,塗山瀾的傷就好得差不多了。

「按照約定,明天她會來找我的……應該和她告別了……」塗山瀾對月喃喃自語。

「可是,我還沒有想好該怎麼報答她呢……」

月色潔白清皓,塗山瀾望月嘆息,蓬鬆的狐狸尾頹唐地耷拉下來,黑珍珠般的眼睛里泛出惆悵的光。

然而,到了第二天,珠珠並沒有來找他。塗山瀾坐在大腳怪的山洞門口從清晨等到半夜,直直等了一宿,珠珠也沒有來。

「也許,她有什麼事情耽擱了。」到了第三天的中午,塗山瀾自我安慰起來。

「可是,她從來沒有這樣過,難道是出什麼事了?」

「她該不會生病了吧?」

想到這兒,塗山瀾再也坐不住了,他憂心忡忡地思考了一番,認為自己應該出去走出樹林,看看有沒有什麼消息。

退一萬步講,就算被發現了,以他現在的妖力,想要全身而退應該不難。

打定了主意,塗山瀾就像一道離弦的箭,離開了他呆了一個多月的樹林。

出了樹林,他感覺到周圍的法陣之力明顯加強,四周空氣中都充溢鼓盪著靈力。在靈力的壓迫下,他周身的妖力不可避免地翻湧起來,他心道不好,時間一長,妖力必然會散溢而出,屆時一定會被人察覺。

小小的白狐狸穿梭於雲深不知處的草木之間,勉力壓制著翻滾的妖力,去探聽小夥伴的消息。

「你說景儀這是怎麼回事?這麼大個人了,連個孩子也看不好。」不遠處的玉蘭樹下,有兩個修士在說話。

等等,這個「景儀」似乎就是珠珠口中的「景儀哥哥」!

塗山瀾駐足,蟄伏在草叢中,慢慢地向這兩人靠近。

另一個修士道:「可不是嘛,你說晏寧會不會被人牙子拐走了?哎呦,很多人牙子都打小孩的!還有些更壞,把拐來的小孩子打成殘疾,讓他們去乞討。」

「啊,這不會吧,晏寧還穿著校服呢,只怕人牙子不敢拐,可千萬別碰到什麼邪祟了……」

「也有可能……哎,你看,什麼東西從草叢中鑽過去了!」

塗山瀾飛奔下山,甫一離開雲深不知處,便不再禁錮妖力。妖力頓時如決堤之水奔涌而出,他的身軀迎風就長,只在轉瞬之間,那小小的白狐便成了只龐然大物,赤眼尖鼻,毛色雪白,九尾龐龐。

妖力鼓盪縱橫,勁氣朝四面八方暴涌,九尾妖王所至之處,拔山倒樹,折草斷木,木屑碎石齊飛,碧色的山體上被留下了一道長長的痕迹。

狐狸有著異常靈敏的嗅覺,修鍊有成的大妖更是能夠千里追蹤。塗山瀾對珠珠的氣味再熟悉不過,他足下升起熊熊烈焰,緩緩地升騰至半空,將妖識朝四面八方散去。

妖識之下的世界是另一番模樣,以黑白為底色,是混混沌沌的一片,不同的生物都閃爍著自己獨有的靈光,周身也籠罩著獨一無二的氣息。妖識像一縷縷絲線,以塗山瀾為中心,觸手般朝四方延伸,熱切地搜尋珠珠的氣息。

找到了——在西方,翼望山!

怎麼還有熟悉的氣味?似乎……是鵸鵌妖王,柯唯!

塗山瀾頓感悚然。

鵸鵌是一種妖鳥,外形像烏鴉,卻長著三個腦袋、六條尾巴。在塗山瀾的眾多死對頭裡,就有一隻鵸鵌妖王,名喚「柯唯」。

照目前的形式猜測,應該是柯唯的發覺珠珠身上有他的氣息,所以將她拐走,意圖審問出他的下落。

「該死!」塗山瀾怒罵一聲,足下火光愈盛,赤紅色的眼睛里泛起了凌厲的殺機,追風掣電,朝西方奔沖而去。

翼望山地勢獨特,山上寸草不生,卻分佈了大大小小几千個山洞,還有著豐富的黃金、玉石礦藏。

塗山瀾足履烈焰,凌空而立,身後九尾在風中招搖。他自空中俯視翼望山,只見黃色瘴氣瀰漫,氣味刺鼻,視野一片模糊。

柯唯善於製造毒瘴,他以瘴氣籠罩此山,是防備著塗山瀾來襲,一則可以毒暈敵人,二則可以模糊視線,使得自己進可攻退可守。

塗山瀾心下一緊,珠珠還是個孩子,怎禁得起這般毒瘴?可轉念一想,她佩戴的歸元珠是土靈之寶,可以抵禦毒煙毒氣,身上應該也不乏其他法寶,又略微鬆了口氣。

再一想,柯唯既然將她抓來,又怎會毫無防備?此念一生,他竟比先前又憂心了十倍。

塗山瀾低鳴一聲,周身燃起幽綠色的狐火,狐火化作光弧,將他籠罩其中。他一個俯衝,直直竄入了翼望山的毒瘴之中。

狐火像一柄靈光閃爍的利劍,所到之處,毒瘴皆被破開,四散而去。塗山瀾在山中仔細搜尋著珠珠的氣息,終於——在東南方向!

他離目的地越來越近,隱隱有人聲傳來——

「你說哪只狐狸?我在家裡養了很多隻的!」是珠珠的聲音。

「一隻受傷的九尾白狐。」

「沒有,沒見過。只在前天撿到過一隻受傷的狐狸寶寶。」

柯唯惡狠狠地追問:「那隻狐狸在哪裡?」

「沒救活,已經死了,被我埋在雲深不知處了。」

「你胡說,塗山瀾是妖王,就算死了,也會化作巨狐原身,怎麼可能一點消息也傳不出來?」

「我怎麼知道?你要是不信,自己去雲深不知處找吧!只怕你不敢,只敢欺負小孩子!」

「你找死!」

珠珠反唇相譏:「你才找死!我可是姑蘇藍氏的大小姐,我父親是含光君藍忘機,我爹爹是夷陵老祖魏無羨,你要是敢動我,三個腦袋都別想要了!」

「我靠,你這個小混蛋,我現在就吃了你!」

柯唯話音未落,幽綠色的狐火便鋪天蓋地般燃燒起來,照亮了半邊天空,四周的毒瘴在片刻間被燒得一乾二淨。

毒瘴散去,一隻九尾白狐現出身形。

「欺負一個幼崽,你這個東西,怎麼一點長進都沒有?」

柯唯又怒又笑:「好啊,塗山瀾你個龜孫子,竟然還沒死,終於敢冒頭了?

三頭六尾鵸鵌妖王忽然身形漲大了數倍,周身湧出漆黑瘴氣,三首同時說話,聲音震撼空谷。

塗山瀾冷笑一聲:「你全族死盡,我都不會死!」

長著九條尾巴的大白狐狸自空中一掠而過,珠珠只覺眼前一花,綁著自己的繩子便應聲碎裂。迷迷糊糊中,有一隻暖融融的大爪子抓住了她,將她放在了背上。

「抱緊我,千萬別撒手。」

「你是阿瀾嗎?」

「是。我會把你安全送回家的。」

珠珠坐在塗山瀾背上,兩隻手緊緊抱住了他的脖子。

「想跑,沒那麼容易!」

鵸鵌妖王一聲嘶鳴,翅膀掀起狂風,利爪齊齊張開,朝著塗山瀾直直撲去。

妖王與妖王之間的爭鬥永遠是最古老、最殘酷血腥的。珠珠只覺得自己隨著大狐狸忽高忽低,忽而騰空,忽而落地,眼前有幽綠色的狐火和漆黑的瘴氣廝殺拚鬥,耳邊有凌厲風聲掠過,攜帶的勁氣吹得她的嫩臉生疼。

而後,沒過多久,鼻尖便有血腥味瀰漫起來。

「你受傷了?」珠珠很著急。

「不礙事。快閉眼,否則會做噩夢的。」他的聲音很堅定,可語調卻明顯弱了下來。傷終究是還沒養好,妖力只恢復了大半,不能久戰。

這一分心,塗山瀾的左前肢便被柯唯的利爪劃開了一道口子,皮肉翻卷,幾可見骨。

然而,他卻視若無睹,伸出右肢,狠狠地將對方的利爪按了下去。利爪在血肉中陷得更深,爪鉤勾起了一大塊皮肉。

柯唯臉上露出得意而驚奇的神情,可下一刻,這表情便凝固在了臉上。因為塗山瀾按住他的爪子,後足蓄力,抓著他朝對面的山體上用力撞去!

「不——」

「咔嚓——」

珠珠聽到了骨頭碎裂的聲音。

塗山瀾挾帶著柯唯,在山體上拖拽而過,對方的毛羽肌肉被摩擦地一塌糊塗,在山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柯唯拚命掙扎,塗山瀾則咬緊牙關狠狠壓制,繼續拖著他在山體上艱澀劃過。其間,陷入他左前肢的利爪生生鉤下了一大塊皮肉,不情不願地鬆開了,上面還掛著粉紅色的透明筋膜。

塗山瀾面無表情,依舊沒有停下自己的動作。

終於,在那堅硬山體和九尾妖王的雙重壓制之下,柯唯的眼神渙散了,他頭骨破裂,膩白腦漿混著血污,沿著山體緩緩淌下。

塗山瀾鬆了口氣,那在妖界威名赫赫的鵸鵌妖王,還是成了他的手下敗將。

他身子一松,柯唯的屍體墜入了萬丈深淵,只在山體上留下了模糊血肉與散亂毛羽的痕迹。

塗山瀾軟軟地落在了一座石台上。

他長長地嘆了口氣:「別睜眼。珠珠你聽好,你左手邊上有個小山洞,一直往前走,就能下山了。我在沿路都留下了標記,你的族人很快就會找到這裡的。」

「那你呢?」

塗山瀾輕笑一聲:「我?暫時還走不了。」

話音剛落,山谷中便現出黑壓壓的一片,是鵸鵌妖王的手下。

柯唯作為一代妖王,也有自己的驕傲,他不會、也不屑於通過圍攻來打贏另一個聲名赫赫的妖王。

但他的手下就未必了。

「別害怕,他們的目標是我。我也會替你守在這個洞口的,不讓他們進去。」

塗山瀾伸出毛茸茸的大爪子,把珠珠推入山洞,傲然站起,轉而朝面前的整個鵸鵌部族道:「我,九尾妖王塗山瀾,要報仇,儘管過來!」

空蕩的山谷中,唯塗山瀾的聲音在迴響。

*

故事聽到這兒,重淵忍不住向妻子追問:「那後來呢?塗山瀾有沒有死?」

藍敏行斜靠在榻上,輕輕地摸著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眼角眉梢都掛著柔柔的笑意:「你猜猜看呀。」

「那肯定是沒死。如果死了,你怎麼還笑道出來?」

藍敏行點了點頭:「是沒有死。因為只過了一小會兒,我父親和爹爹就找過來啦。」

重淵繼續追問:「那你們後來有沒有見過面?」

「你再猜猜看嘛。」

「那我就可不知道了。」重淵坐到她身邊,將她攬在懷裡,同她的手疊放在一起,覆在了她溫熱的小腹上。

他忍不住喃喃自語:「小傢伙怎麼還不會動?」

藍敏行則繼續講故事:「後來呢,父親和爹爹想要把他帶回雲深不知處養傷,被他給拒絕了。我們只好一直住在翼望山附近,每天給他送食物和靈藥,一直照顧到他痊癒。」

「在這期間,我和阿瀾都假裝不認得對方,只說我下山時無意沾染到他的氣味,因此捲入了妖界的鬥爭。阿瀾感到很過意不去,所以才那麼保護我。」

重淵把下巴擱在妻子肩上:「阿瀾阿瀾,叫得真親熱……你都沒這麼叫過我……」

「可我不是叫你『相公』了么,難道不是更親熱?」

「我是說,你嫁給我之前!」

那倒是,藍敏行在嫁給重淵之前,她對他最多的稱呼是——「您老人家」。就連新婚當夜,她也是湊在他耳邊:「您老人家當了這麼多年老處龍,是不是真的什麼都不懂呀?」

藍敏行擺了擺手:「不要糾結那麼多嘛……繼續聽故事……」

「阿瀾傷好之後,就和我們告別了。在那之後,我就再也沒見過他了。畢竟,人妖殊途嘛。」

重淵小聲嘟囔起來:「還好沒見過,要是讓他看著你長大,不知道他要動什麼壞心眼!」

「是啊是啊,您老人家看著我長大,所以壞心眼最多。」

重淵輕哼一聲,又將她緊了緊:「反正你現在是我的,你肚子里的寶寶也是我的~都是我的~哼~」

「是啊是啊,你是最終贏家,行了吧?」

「我說,你小時候好像挺喜歡扮演媽媽的,當過小猴媽媽、狐狸媽媽。」

「是啊是啊,而且我很快就要當龍崽崽的媽媽了。」再過半年,她的孩子就要出世了,她這下真的要當媽媽了。

其實,在那之後,藍敏行是見過塗山瀾的。

時隔一年,在姑蘇的街頭,有個極其俊美的白衣青年同她擦身而過,他摸了摸她的頭,還給了她一個狐尾掛飾:「這個,送給你,一定要保管好呀。」

而後,只在轉瞬間,人影消散,珠珠掌中只余狐尾掛飾,恍如一夢。

過了很久,她才反應過來,那是塗山瀾的人形。而那時,她已經是個十三歲的少女了。

又過了很久,她才在一本古籍里看到,原來,青丘狐族表白,會割下一簇狐尾贈予對方,意為「綏綏白狐,九尾龐龐。成於家室,我都攸昌」,這來源於大禹和其妻塗山氏的典故。

而那時,她的孩子還有半年就要出世了。

——九尾狐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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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道祖師]亂葬崗父女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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