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邀請
血族們的藥劑差點讓她把胃都吐出來。
蘇玟得到了兩瓶葯，一瓶用於外傷，一瓶用於大量失血的情況，前者塗抹到傷口上的時候，她險些疼暈過去，不過見效很快，傷口幾乎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緩慢癒合，至於後者——
她從沒有喝過味道如此詭異的東西。
以前居住的城鎮上，那些牧師不僅會治療一般的外傷，對於特別嚴重的情況也會提供藥劑，喝起來和水沒什麼區別。
現在，在一群血族嫌棄的目光里，她站在賽場外面的過道上，扶著牆吐得昏天黑地。
附近經過的人紛紛側目。
「十分抱歉，」小姑娘臉色蒼白地看著他們，忽然神情一變，急忙轉過身面向水溝，「嘔——」
「散了吧，這有什麼可看的，」阿爾克斯無語地趕走了圍觀的親戚們，薇薇在旁邊心疼地嘆了口氣，「還好起作用了。」
大部分血族離開了，有幾個年輕人還在吐槽這件事，那個金頭髮的混血小姑娘，簡直比剛出生的幼崽還要脆弱，毫無身體素質可言——要知道那樣的藥劑其實相當珍貴，而且配方只在氏族裡流傳，要不是這對新婚的夫妻執意堅持，蘇玟現在可能已經因為失血過多而昏厥甚至是死了。
傷口基本上是癒合了，蘇玟第無數次向薇薇和阿爾克斯道謝。
「沒什麼，」薇薇捏了捏她的臉，好奇地問：「剛才那位暗精靈先生，是他帶你來的赤色要塞嗎？」
「是他的姐妹，他們都很好相處。」
之前與暗精靈說話的血族冷哼一聲，「莉莎·緋紅之劍？還是莉迪亞·緋紅之劍？又或者是莉卡多那個不要臉的——」
「祖母，」薇薇皺起眉，「你不應該因為祖父年輕時喜歡過一個緋紅之劍就仇視他們所有人。」
「這你可錯了，」另一個血族姑娘笑嘻嘻地說，「祖父喜歡過的暗精靈可不止一個，準確地說，我們的祖母至少憎恨著十二個暗精靈氏族，哈哈哈哈哈哈——啊！」
她的腦袋被拍了一下，卻依然嬉皮笑臉。
「你們怎麼會來這裡？」蘇玟好奇地問，「莉莎小姐帶我去的那個賽場，也有很多血族，而且在那裡戰鬥的都是龍騎士、或者高階魔獸的騎士。」
「因為祖母討厭他們，」那個血族姑娘搶在薇薇前面說，「所以我們只能陪她在這些暗精靈很少——至少不會出現一整個氏族暗精靈的賽場里轉來轉去，誰讓我們是最年輕最沒有話語權的人呢，阿爾克斯那個幸運鬼剛才就被人挑戰了！」
阿爾克斯默默地扯了扯自己沾滿血跡的衣服，薇薇低聲問他有沒有受傷，他點頭又搖頭，兩人一邊咬耳朵一邊笑起來，周圍的單身血族們冷漠地移開了目光。
蘇玟大概還沒到會被秀恩愛的情侶刺痛雙眼的年齡，她只是覺得他們很幸福，這就太好了，「我聽說除了接受挑戰，也可以主動去向別人宣戰？那你為什麼不這樣做？」
「小女孩，」血族姑娘老氣橫秋地感嘆，儘管她看上去也只是十四五歲的樣子，「如果我勝了，我就會得到對方的職位，我是說，我並沒有特別想要得到的職位——我依然還在考慮這件事，說實話我想去安瑟勒瑞斯、就是你們稱為黑暗之都的地方，假如我能成為半神，我一定會去挑戰那些在主人的神殿外面站崗的傢伙，但是……」
這人的惡魔語說得又急又快，還有一些可愛的口音，蘇玟聽懂了大半，在薇薇同情的目光里硬著頭皮繼續聽完。
吐完之後，她又開始想睡覺了，而且困意越發強烈。
那個血族姑娘終於說完了，蘇玟趕快扯開話題，「薇薇，你的狩獵儀式很順利吧？」
「比我想象得要容易太多了。」
薇薇來了精神，眉飛色舞地描述了當時的場景，成為血族後身體素質飛躍，無論是力量速度還是反應，都遠超人類時期的狀態。
「一階魔獸很容易解決，二階也還好，只是一段短暫的戰鬥，三階魔獸讓我受傷了——不過最後狩獵成功了，然後我也用了剛才那些葯。」
蘇玟：「造物主啊，那你也吐了嗎？」
薇薇猶豫了一下：「我……我覺得口感還不錯。」
「好吧，」蘇玟想起暗精靈雙胞胎說自己有黑暗種族的血統，現在是不是可以排除血族了，「如果我在某個賽場上睡覺的話，等我醒來不會發現自己被扔進鍋里燉了吧？」
慶幸的是，莉莎在不久之後就急匆匆地趕到了，在一群狩日氏族的血族注視下，她先是祝福了新婚的阿爾克斯和薇薇。
然後，暗精靈看著蘇玟，笑容變得有些戲謔，她隨手扔過來一個沉甸甸的袋子。
「……祝賀你贏得比賽，剛才我去打聽了，如果你願意向主人效忠的話，明天你就可以去葛黑多斯東部崗哨上任了，希望你的騎術不錯，因為你要沿著紅河下游從早上巡邏到天黑。」
蘇玟：「……」
她目瞪口呆地打開了那個袋子，發現裡面是滿滿一袋子金幣，閃耀的光芒幾乎刺痛了眼睛，她震驚得下巴都要掉了，「這麼多錢！」
比賽勝利者能得到失敗者的職位，甚至還有財富——
周圍的血族們也才想起這回事來，不過那樣實力糟糕的敗類，自然也沒有什麼好的職務。
莉莎抱起手臂，「那個失敗者氏族裡的人讓我交給你的。」
蘇玟默默把錢裝了起來，血族們的目光若有若無地掃了一眼她的空間戒指，「我以為……我以為那是主動發起挑戰的前提，然而我當時那種情況？」
阿爾克斯想了一下，「確實，說是他挑戰你還差不多，不過重點是你贏了，至於其他的，看你怎麼想了。」
挑戰？
蘇玟覺得對方實在太抬舉自己了，當時那個血族大概只把自己當成食物，「我只想回家睡覺。」
金幣的喜悅暫時讓她興奮了一旦時間，很快，她又變得睡眼朦朧昏昏沉沉。
恍惚中，她好像聽到薇薇說不要喝酒，否則傷口會癒合得慢，別的也記不清了，走著走著就一頭栽倒在莉莎懷裡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次日夜晚。
她躺在自己的卧室里，她們已經幫她換了衣服，微風吹起窗幔，簾幕的縫隙間泄露出外間的夜色，蘇玟迷迷糊糊的坐起來，發現自己的傷口徹底結痂了，現在還有些癢。
因為她不是血族的緣故，哪怕用了葯，癒合依然需要時間，只是會比普通情況要快很多。
莉莎將她送了回來——
空間魔法真是神奇的存在。
她揉著眼睛拉開窗帘，冷淡的月光傾瀉下來，花園裡靜悄悄的，白日里嘰嘰喳喳的鴉雀們，此時也安靜地窩在樹上，玫瑰們萎靡地在藤蔓上垂著頭，清爽的夜風穿過鄉間小路，順著窗縫吹了進來。
除了死裡逃生的慶幸以外，她回想起在競技場上贏得勝利的那一瞬間，彷彿整個世界都在為自己歡呼，那種感覺——那種感覺竟然該死的美妙！
可惡，她甚至想再體驗一次。
小姑娘迷茫地望著窗外的夜空，直到有人用爪子戳了她一下。
「嘿！」
蘇玟不滿地回過頭，捂著自己的肩膀，這混蛋差點戳到傷口。
「這種時候你應該先說晚上好。」
像往常一樣，伊恩不知道什麼時候溜了進來，這傢伙走路一點聲音都沒有，她從來沒法提前察覺。
小惡魔睜著一雙燦爛的金色眼眸，他疑惑地歪過頭，重複著對方的話，「晚上好？」
蘇玟：「……」
糟糕，有點可愛。
蘇玟咳嗽了一聲，巡視四周發現沒有魔獸的屍體，「……晚上好！」
她的心情很不錯，哼著歌去廚房切了幾片乳酪和火腿，將麵包片用黃油煎成金色，做了兩份煎蛋，灑上一點黑胡椒和歐芹葉，把它們在盤子里擺好，然後將一個盤子推過去。
「雖然這有點像是早餐，但我確實剛醒，而且，慶祝我昨天在赤色要塞里贏得的勝利，我去拿——」
蘇玟忽然想起薇薇警告自己不能喝酒，她有些萎靡地嘆了口氣，「算了，就這樣吧。」
小惡魔狼吞虎咽地將盤子里的所有食物掃蕩而空，這才想起對方剛才的話，他知道赤色要塞里正在競賽。
他思索了一下，「你挑戰了誰？梅塔利克嗎？」
「咳，咳！」蘇玟差點被自己嗆到，「你為什麼認為我會去挑戰紅河戰區的總督？他是個半神啊！而且你竟然認為我會打贏他？！」
「他是那裡最強的，」伊恩想了想，而且他一時也想不起另外幾個半神指揮官的名字。
「你自己說你贏了，假如真是那樣，你要來安瑟勒瑞斯宣誓，然後你就可以負責整個紅河戰區了——因為我會同意的。」
蘇玟目瞪口呆：「……什、什麼？」
雖然挑戰成功后能夠得到失敗者的職位，然而像是戰區最高指揮這樣的位置，雖然這些半神總督們很少會被人挑戰，畢竟其他的半神們也都各司其職，但是如果真的發生了，卻也不是直接就能上任這麼簡單。
當然，如果能獲得火炎之神的首肯，就不會有其他的問題了，畢竟他就是這些最高指揮官們的直屬上司。
蘇玟無語地看著他，她不知道後面那句話是什麼意思，但他們的相處模式，就是在對方說話時忽略自己不懂的那一部分，「不是他，只是一個血族敗類。」
她又忍不住想象了一下那個場景，炎神冕下大概會一口火把自己噴死、或者直接把她撕碎，因為他一定會拒絕有一個如此廢物的指揮官。
——當然，前提也是她要能打贏一個半神，不過到時候她可能就不會像現在一樣糟糕了吧。
過了一會兒，伊恩緩慢地開口了，以一種罕見的嚴肅語氣說：「我要問你一個問題。」
蘇玟直起腰來，這傢伙很少表現得如此鄭重其事，「你可以問我任何事。」
對方認真地看著她，凜冽的燦金眼眸光輝熠熠，竟然無端顯出幾分奇異的深沉和威嚴。
他一字一頓地說，「你願意成為我的追隨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