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第 3 章
村後面的山並不是一座簡單的山，而是一片連綿的山脈，村裏人一般就只在山腳下活動，深山是不敢去的。
這會兒山上的風光的正好，放眼望去一片翠綠，不是還能看見開得正艷的野花，山腳下面有一片竹林，穿過去也就五六分鐘腳程。
林郁覺得這就像自然的空調房一樣，這靠山越近，感覺便越清涼，還帶着竹子特有的清香，真真叫人心曠神怡。
這一路上碰見的人還挺多，都是附近的村民，不少人都知道狗蛋之前落水的事情，這會兒瞧見人了，便會走上來關心兩句。
林郁被林母指著認了不少人，然後一群人結伴走到山腳下，就各自散開，找自己熟悉的地方挖野菜去了。
林母並沒有帶着林郁去找二妞她們，而是去了自己之前留意的一塊地方去挖野菜。
這地方要多往山裏面走幾步，在一叢荊棘之後，從旁邊繞過去，就看見一塊三平方左右的地上長滿了馬蘭頭。
林郁上輩子除了做科研就是看書，見多識廣，自然認出來這就是農村常見的野菜，而最有名的吃法就是馬蘭頭拌香乾了。
也無需多少調味，就是將馬蘭頭切碎，香乾切丁，拌兩滴香油，口味重的再滴點醬油，就做成了一道完美的清涼降暑的小菜。
想到這小菜爽口的滋味，林郁就湊到林母旁邊，「娘，我來幫你吧，咱們多挖一點。」
「嗯，小讒嘴，咱們今天把這些都挖回去，別看這菜多，咱們家人也多，也就兩三天功夫，肯定全吃完了。」林母將背筐放下來，從裏面拿出兩個鏟子，將小一點的低到林郁手裏。
「你用的時候當心點，不要傷到手。」林母囑咐了一句。
「知道了，娘，咱們開始吧。」林郁拿着小號鏟子，竟然生出了小孩子過家家的樂趣，活了這麼多年，第一次挖野菜呢。
林郁做事比較仔細，稍微有點強迫症，所以挖野菜的時候就拿着小鏟子，在野菜根部慢慢刨，力求把野菜全須全尾的挖出來，愣是把挖野菜整出了挖人蔘的架勢。
等他一顆挖完了，舉起來想向林母炫耀一下的時候，發現人家已經快挖了一平方了。然後就不好意思開口了。
「怎麼了，挖個野菜臉還紅上了？」林母感覺到他的動作，便抬頭看了看他，就發現自己兒子舉著棵野菜臉紅紅地盯着自己。
「我挖的太慢了。」林郁小聲說道。
「哎喲，我當啥事呢，娘又沒指望你當主力，你就玩得開心就好了，再說了，你看你挖的多齊整，這個娘就比不了你。」林母拿了棵自己挖的斷了根的野菜給林郁看，安慰林郁。
「嗯，那我繼續挖，爭取快一點。」林郁被安慰到了，笑呵呵繼續奮戰。
最後的成果就是自己挖了四棵，剩下的被林母包圓了。
雖說數量不多，但是自己挖的好看啊，林郁已經想好了，這四顆馬蘭頭，就爺奶爹娘各一棵，算自己的孝心。
林郁把自己的想法告訴林母，然後特地將這四棵菜放在竹筐里其他菜的上面，這樣回去方便辨認。
「咱們再去別處逛逛，看看有沒有別的可以吃的。」林母背上竹筐，牽着林郁一起走。
好走顯眼的地方基本上只有雜草沒有能食用的野菜，應該是都被其他人摘光了，林母也想着，看看能不能再找著不引人注意的隱蔽的地方，說不準還能有收穫。
懷着這個想法，不自覺地腳步就偏向了不怎麼有人走地小道，扒了幾片荊棘叢也沒有什麼發現，林母也不敢往裏走了，畢竟還帶着孩子呢。
正當林母要打道回府的時候，林郁在旁邊拉住了她的手。
「娘，為什麼不摘這個？」林郁指著被林母扒開的荊棘叢里的一片植物問。
「你說這個，這個不能吃，你別它長得紅紅的好看，可是都不好吃，娘以前挖野菜的時候偷偷嘗過，吃了它嘴巴會痛。」林母耐心解釋道。
林郁聽見林母的話就頓住了，這植物不就是朝天椒嗎？為什麼娘會覺得這個不能吃，是她一個人這麼認為還是這裏的人都是這麼想的，得問清楚。
「娘，那你見過別人吃它嗎？」
「沒有，娘是重來沒見別人吃過，而且這東西也少見，我到山裏面那麼多趟，加這回也就總共見過三次，連它叫什麼都不知道。」林母回憶了一下就斬釘截鐵地回答。
「娘，它長得比花還好看，我能摘一株回去種在後院嗎？」林郁覺得自己給家裏改善生活的機會來了，要是這邊的人真的從沒認識到過這朝天椒的價值，那裏面就有不少文章可造了。
不過現在還不到時候，必須得確定好是真的沒有人食用才能開始下一步行動，還是先帶一株回去，讓家裏其他人再確定一下。
「你要帶回去當花養嗎？倒是也行，但是娘只能答應你挖個個頭小的回去，而且不能種後院，娘給你找箇舊陶盆，到時候你給養在陶盆里，你看行不行？」林母答應了林郁的請求，村裏面孩子可玩的東西不多，難得碰上一個喜歡的，又不費銀錢，當然得滿足。
「好的，好的，謝謝娘，娘最好了。」林郁開心地搖了搖林母地衣擺。
林郁還有林母兩個合作將一株三十多公分高的朝天椒連根挖起放進竹筐里。然後就惦記着趕緊回去把它移栽好，也沒什麼心情逛了，連忙拉着林母的手往家走。
回到家裏以後，林母第一件事就是回自己屋裏面從柜子上面摸了個沾滿了灰的舊陶盆。
「你看看，這個是不是正合適，之前裂了條縫，你爹還說要扔了，我沒捨得就收在柜子頂，這不正好派上用處了嘛。」林母顯然在為自己的節省而得意。
林郁也趕緊溜須拍馬，「娘最棒了，我最喜歡娘了。」可要把寵著自己的娘親大人哄好。
林母被林郁一句話說得更開心了，立馬就出去把陶盆刷乾淨，然後去後院菜地挖了盆土端進房間。
他們帶回來的這株朝天椒應該還沒有完全成熟，主枝幹稍許粗一些，上面生出來許多分叉枝幹，枝幹上長了不少橢圓形的綠葉子，還結滿了黃中帶紅的果實，顏值確實挺高的。
花了點功夫讓它在陶盆裏面安家，林母就放着林郁自己在屋裏面研究它，自己去廚房處理摘好的野菜了。
林郁知道這朝天椒就是一年生植物，意思就是自己種得再細心，它也就註定只長這一茬果實，但是自己的目的緊緊是求證，所以林郁依舊覺得這一顆顆小辣椒簡直就是一顆顆金元寶。
沒忍住誘惑，就伸手摘了個看上去熟了得果子放進嘴裏輕輕地咬了一口，一瞬間舌尖上就傳來了火辣辣地疼痛感，林郁眼淚都給辣出來了。
嘴裏辣，心裏卻樂開了花，真是熟悉的味道，這果然就是朝天椒！這果然就是金元寶！
林郁趕緊把自己嘴裏的生辣椒吐出來，連着手裏吃剩的半顆，一起拿到後院埋土裏毀屍滅跡，不然被林母發現，她肯定要擔心。
林郁埋好之後繞道前院，看見家裏面幾個姐姐都回來了，每個人手裏面都拎着小籃子，應該也是剛從山上過來。
這一家子兄弟姐妹裏面除了小叔的小閨女，小姑剛出生的兒子以外，其他人都比林郁大，不過小叔一家住在鎮上，小姑家也離得比較遠，所以林郁到現在都無緣得見。
因此到目前為止，林郁也就只有喊哥哥姐姐的命。
看見大家都在舀水洗菜，林郁想起來自己也有四棵野菜放在林母那邊，趕忙就過去廚房找林母。
一走進廚房，還沒來得及開口，耳邊就響起一道履帶諷刺的聲音，「喲！狗蛋來啦，是不是又來討雞蛋吃了？」
這說話的人是大伯母劉氏，人有些潑辣，早就看不慣林郁最近見天兒地魚湯雞蛋，尋着機會就懟幾句。
「他大伯娘，你看你用什麼口氣和孩子說話呢？再嚇着他。」林母首先不樂意了，回了她一句。
然後用手在圍裙上擦了擦，就蹲在林郁面前問，「你怎麼進廚房來了？」
「娘，我來找我的菜。就我自己挖的那幾棵。」林郁一邊說一邊探頭探腦地看着牆角的竹筐子。
「娘沒動，單獨把你那個放在旁邊呢，你想怎麼處理？」林母站起來把自己先前挪到小籃子裏的菜拿過來，連籃子一起遞給了林郁。
「嗯嗯，沒動就好，我要等爺爺和爹回來給他們看一眼，這是我專門給他們挖的菜，看完了才能吃。對了，現在我先拿去給奶奶看。」話音落下，林郁就端著小籃子跑出廚房。
大伯母看見這一頓操作，立馬嘟囔了一句，「真是個天生馬屁精，長了一肚子鬼心眼。」
氣得林母翻了她好幾個白眼，半天沒搭理她。
其實林郁這做法真有點拍馬屁的嫌疑，他只是想找機會和家裏人培養感情，挖野菜就是個由頭而已，有點像綵衣娛親。
林奶奶大李氏和林爺爺一起住在正房第一間，這時候門是敞開的，林郁就直接拎着菜籃子走了進去。
大李氏正在縫衣服，看見小孫子進來，趕緊放下手裏的針線笑着問，「狗蛋來找奶奶做什麼來了？「
「奶奶，奶奶，你快看，這是我剛剛自己在山上挖的野菜，自己挖的哦，是不是很好看，這是專門挖給爺奶吃的哦。」林郁獻寶一樣抬着張小笑臉，把籃子送上去給大李氏看。
大李氏除了稍微有點偏愛小兒子，其他地方還是沒有什麼可挑剔的，特別是可愛的小孫子專門帶東西來給她吃，雖然就是棵野菜，但也難為三歲的孩子能想着孝順她，心裏還是十分慰貼的。
當下大李氏就抱着林郁，嘴裏說着，「狗蛋可真是奶的乖孫，小小年紀就知道孝順奶奶了，奶奶可高興。」
「嗯，狗蛋以後也會好好孝順奶奶的，給奶奶買肉吃。」林郁繼續甜言蜜語。
大李氏聽完更感動了，摟着自己的小孫孫捨不得撒手。家裏孩子有一個算一個都是悶葫蘆，可算有個可心的知道哄自己開心了。
林郁窩在老人溫暖的懷抱笑得也很開心，能被一棵野菜哄這麼開心，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奶奶對孫輩的愛還是很深厚的。自己應該珍惜這份感情。
等到下午爺爺他們都回來以後，林郁又照着中午的來了一遍，果然林爺爺還有林二柱都被哄得眉開眼笑，直念叨著狗蛋長大了懂事了。
晚飯過後，大家都回自己房間，林郁又拉着林二柱去看自己的朝天椒。
「爹，你快看看，你認不認得這個東西？」
「這是啥？好像在哪見過，沒什麼印象了。你從哪裏弄來的？」林二柱仔細瞧了瞧，沒想起來自己是在哪裏見過的這東西。
「這是我和娘在山裏面找的？娘說這個不能吃，但是我好想嘗嘗味道，你真的也沒有吃過嗎？」林郁抓着林二柱的手晃了晃。
「哦，你這一說我想起來，我之前好像也是在山裏面逮野雞時候瞧見過一回，吃是真沒吃過，也沒瞧見別人吃過，狗蛋，你怎麼會想吃這東西呢？」林二柱感覺自己兒子現在心思都放到吃上面去了，連沒見過的東西都想吃。
「因為這個看上去就好好吃啊，爹要不咱們找機會嘗嘗吧。」
「可是這東西沒人吃過，也不知道有沒有毒啊。爹也不敢讓你吃啊。」林二柱雖然疼兒子，但正是因為疼愛才更該注意，萬一這東西有毒那不是害了兒子嘛。
「沒毒沒毒，白天娘告訴我她吃過的，只是嘴巴會痛痛。」林郁趕緊把林母搬出來。
「知道會痛痛還要吃，原來你這讒嘴是隨了你娘了，看見什麼都敢往嘴裏放。」林二柱點了點林郁的腦門，有些無奈，這事還是得和妻子先商量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