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勾引
耀星集團上上下下正規上班時間是八點半，但總裁辦的燈通常不到六點就亮了，從京市搬來C市，也完全沒有變，無論颳風下雨。
盧馨兒進來的時候仰頭看了一眼，那間辦公室已經亮了，瞅了下腕間的名表，立刻哀嚎起來，「才六點，遲總是機器么，不用睡覺的么？」
柳妍擦著桌子，隨口道，「有次聚餐聽宋哥說的，遲總從大學起就是凌晨五點半起，出門前運動四十分鐘，風雨無阻，哪怕熬夜幹活，也雷打不動。」
兩人說笑兩句，各自掏出了書來看，到了七點半，人漸漸多起來了，耀星待遇好，食堂寬敞乾淨，早餐中式西式幾十種，味道不比外頭星級餐廳差，大家都樂意早一點，來公司吃早餐。
盧馨兒第一個吃完，七點四十五這會兒，就她在位置上守班，看見左邊里側專用電梯亮了燈，掏出小鏡子整理了衣服頭髮，才又起身迎接。m.
從電梯里出來的男人身材修長，合身的白襯衣包裹著利落又不失張力的線條，收斂了幾分冷感嚴峻，最上面的扣子沒扣，露出弧線完美的喉結，清俊，又有種頂級斯文敗類的禁慾感，多看兩眼盧馨兒都覺得臉頰發熱，尤其對方朝這邊走來了。
還是第一次見遲總穿白襯衣，光風霽月。
盧馨兒心跳快得幾乎耳鳴了，好在經受了專業訓練，再小鹿亂撞也不影響言行儀態，「遲總早。」
「早。」
遲禹危叮囑道，「今天要是有人打電話找我，說要還東西，直接接進私線。如果對方是過來還的，帶到我辦公室，立刻通知我。」
工作這麼久，還是頭一次見他親自來前台囑咐什麼事。
盧馨兒連連點頭，「好的，遲總放心。」
盧馨兒看著電梯上到十九層，拍了拍胸口，抽空看了下群里，噼里啪啦在說遲總穿白襯衣的事，都是啊啊啊啊被殺到的激動。
宋陽一邊走路一邊翻手機里的消息，老大穿白襯衣他見過，高三的時候市裡面舉辦英文演講比賽，有加分，老大要參加，換了一件白襯衣，學神把人送到會場外，看了良久，踮著腳給老大整理衣領，領帶。
後頭幾個月白襯衣出鏡率就高了，只是跟著高考，上大學，白襯衣絕跡了。
昨晚半夜有哥們牽線，著急火燎地打聽老大和姜家的關係，他這邊細問怎麼回事，原來大熊貓耐心『偶遇』一個月，偶遇了一出英雄救美。
現在換上了白襯衣，擺明了就是穿給那人看的嘛。
宋陽不需要擠普通電梯，先去了一趟老大辦公室，開門嘖了一聲，「特意打扮，還換了名表，是要專門去見岳——藍橋姜總么？」
遲禹危在忙信投的項目，沒抬頭，聲音沉靜，「不是，虹鄉的項目你們繼續往前推進工作即可。」
宋陽點頭，藍橋的當家人姜茂林做生意本分但沒什麼建樹，藍橋珠寶在走下坡路，姜家二把手姜修成趁機攛掇姜茂林轉投房地產，兄弟二人在虹鄉高價拍下三塊地，姜臨淵頭腦清醒，堅決不同意，地拿下了寧願出高額稅金，也要往外讓渡，但到底低估了姜修成心狠手辣的程度。
姜臨淵車禍僥倖撿回一條命，也還直挺挺躺在醫院裡，姜茂林這邊施工進場出了事，原先競標的三建公司老闆不但不肯墊資，還侵吞了工程款，糟糕的是三號地塊下面除了三眼泉，還有兩座墓，鑽探的時候探出來，驚動了考古專家和文物局，整個地產界都在看笑話。
原本就不是多好的糕，姜家步子開太大，孤注一擲，一沉到底。
姜修成事做的隱蔽，耀星這邊花了點功夫才查到了內情，既然要插手藍橋的項目，肯定做了周全準備。
盤活這棋最關鍵的點，在於區政府搬遷地的角逐，老大這兩月一直帶著團隊在促成新區選址落地虹鄉的事，這周才有了定論。
要和政府家做生意不容易，方方面面都要考慮到了，投資是巨大的，但回報必然也是豐厚的。
新城規劃圖一出，耀星落座C市，一鳴驚人。
宋陽大概說了下今天的工作，「九點六樓會議室，正威科技風險評估，十一點和商行行長會面，下午區政府虹鄉現場考察。」
宋陽把最近的土地交易資料遞了過去，「看來是有人聞著味了，才短短兩周，價格上浮了三分之一，我們要跟競么。」
遲禹危大致翻看完，「不跟，讓他們拿，盯著哪家拿了哪些便可。」人越多，也就意味著風險共擔人越多，共同利益才是新區建設推進的保障，這個項目對耀星來說只是年中工程之一，不大不小，但對大部分C市地方企業來說，不是全部身家也差不離了，套進來的越多，項目越穩妥，就算髮生變故，也大有熱衷解決的人在。
從立項到實施，這個項目都是老大親自掌舵過問的，宋陽沒什麼不放心，「好。」
時間差不多遲禹危先去開會，他兜里的手機一直很安靜，到十二點會議結束，才接到前台轉進來關於失物的電話。
只不過對方一開口，他眼裡那絲愉悅就被凍住了。
「您好，請問是遲禹危先生么？這裡是光明區長明街派出所，有人撿到了你的身份證，和一枚袖扣，請您有空過來取一下。」
遲禹危：「……」
遲禹危道了謝，讓宋陽下班跑一趟，宋陽去時一打聽送東西到派出所的是個姓姜的大美女，立馬就覺出味來了，取回來身份證和一枚袖扣，開車回公司，進門笑得肩膀一聳一聳的。
「故意留下東西製造二次見面的機會，老大，你這招不太行，不如書店買兩本《快速脫單百科大全》《那破鏡如何重圓》，好好修鍊一下，這根竹子難啃，綿里藏刀，還得下點功夫才成。」
遲禹危不理宋陽的笑話，問道，「姜家現在情況怎麼樣了。」
宋陽無奈，「聽說有注資，姜伯伯感恩戴德高興得不行，聽到耀星、康遠、遲禹危幾個字后，又立馬反悔了，非但不接受帶飛，連救命錢都不要了，姜伯伯也不是不相信耀星已經促成區政府落地虹鄉，也識破了姜修成的真面目，但就是一口咬死了不要，也不肯見你，讓你有什麼火氣沖他來，離學神遠一點，剛才往上遞交了破產申請書，打算破罐破摔了。」
防備成這樣，全當他是豺狼虎豹了，不處理她又著急上火，昨天都碰上了流氓。
遲禹危按了按眉心，吩咐道，「今晚直接把姜修成經濟犯罪的證據送到監管局，強行往藍橋灌錢，走我的私人賬戶，把賬面抹平。」
禹危簽了轉賬許可，從抽屜里拿了一本冊子，遞給宋陽，「拿去工廠，做好先送來。」
每年八月都會有這麼一出，宋陽見怪不怪地接過來，立刻交代下去了。
差不多七點時，宋陽開車，兩人去參加『鄉教』年中慈善酒會。
『鄉教』是C市慈善基金會名下的一個分支項目，年中酒會一來為了答謝C市各大企業的捐贈和支持，二來也是為下半年募捐做預熱，耀星每年都往C市捐錢，上周收到了邀請函。
遲禹危翻著手機，他不玩貼吧微博，但也有號，沒有動態，常年躺著，只是偶爾順著關注號進去看看一個叫[宋皎字卷卷]的號，頭像是月亮。
這些年她偶爾會收藏些專業貼，或者詢問前輩一些技術上的難題。
今天有了新動態。
回復了A大校園貼吧的帖子：
[為什麼這麼稱呼，大熊貓那麼可愛。]
裡頭亂七八糟解釋一通。
時間是昨晚凌晨兩點多。
意思是回去后她就查他的信息，還專門進了A大貼吧。
這樣明天她能意識到，他是可以勾引的，並開始勾引他么？
遲禹危心情愉悅。
宋陽知道老大去就是為偶遇姜學神的，一邊開車一邊閑聊，「老大，醫投那邊有個醫療項目，曹雪打聽的那個老醫師就是主要負責人，一切洽談妥當，就等著簽合同，請老醫師去給姜家大哥看病，就是一句話的——啊！」
宋陽開著車，遠遠認出了路邊站在一起的兩人，腳踩了下剎車，差點沒穩住方向盤，心裡卧槽卧槽好幾聲，差點沒從駕駛位上跳起來，那不是學神和謝優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