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第一更】

第 28 章 【第一更】

姜茂林當真把兩人送去了民政局,並且一路跟進了證件辦理處。

可能少見家長陪同領證的,雖然這一對看起來很般配,工作人員還是再三詢問女方,「是自願結婚的么?」男同志雖然面冷,但看向女子時,眸光熱烈,喜歡擱在眼裡是藏不住的。

對比之下,女同志顯得平靜很多。

姜茂林卻知道女兒是很開心的,對遲禹危親近,做什麼事都問遲禹危,全然的信任。

工作人員這麼問,姜茂林遲禹危一齊看向她,都等著她的答覆。

姜幼寧點頭,笑得眉眼彎彎,「自願的,爸爸誤會了,以為他不願意娶我,所以押著他來的。」

她笑起來是真好看,特別感染人,工作人員也跟著露出笑容,又問男方,「那你呢,確認是自願的么?」

他當然願意,十年前就願意。

遲禹危聲音如陳釀,「求之不得。」

「那祝你們百年好合,幸福快樂。」

蓋好章,這樁婚事算是落到實處了,姜茂林一邊開心,一邊忐忑,就怕小公主結婚以後過不好,也悵然,這些年本也沒有多少時間機會和女兒相處,現在一轉眼結婚了。

姜茂林偷偷紅了眼眶,背過去擦眼淚。

姜幼寧看見了,有些無措,看向遲禹危,無聲問,「姜爸爸怎麼了?」

她可能沒有得到過家庭的溫暖,所以不理解這樣的感情,遲禹危牽著她的手走過去,聲音溫潤,「爸,您放心,我和寧寧會好好珍惜彼此,好好生活,以後會搬去川江別墅住,離老宅近一些,走動方便。」

他這聲爸喊得姜茂林心裡熱乎乎,他熱淚盈眶,卻是因為高興,「以前是爸爸錯看你了,小子好樣的,有擔當,爸就喜歡你這樣的,改天有空,你和寧寧一起來,爸給你們做好吃的。」

「好。」

季清明開車來的,三人回老宅,臨走姜茂林單獨把遲禹危叫到一旁囑咐,「我看得出來,你是真心喜歡寧寧,但錢姜家不能要,現在虹區房價地價漲了幾倍,讓渡出去,補齊了大部分虧空,姜修成被抓,追回了一部分資金,變賣了房子家當,換了小的,零零散散湊起來填補,再加上你之前幫忙還了的債,已經夠了,不要在往藍橋注資了。」

那就意味著姜家只是填平了債務,藍橋還是會破產,一切從零開始。

遲禹危想說話,被姜茂林制止了,「你不要反駁我,這是一個做父親的底線,出不起多少嫁妝,卻不能讓她背負上這樣巨大的債務,我相信她大哥要是醒著,也會做出一樣的決定,從頭開始,真是那塊料,總也有起來的一天,先前欠下的、你幫忙還的這些,轉辦成貸款,我和他大哥,能周轉開。」

兩人相持不下,姜茂林虎目通紅,態度堅決。

這不是遲禹危想要的結果,姜爸爸姜華姐過得不好,她也不會開心。

姜茂林瞪圓了眼,「你是不是以為,寧寧要是欠著你一大筆錢,你就能理所當然的,隨便對待她了?」

「再者欠了你錢太多,將來寧寧要是不想和你在一起了,還得受債務的拖累,有顧慮,我作為爸爸,從小沒盡到做爸爸的責任,已經很沒有臉了,怎麼還能拖她後腿……」

姜茂林說著,也反應過來結婚第一天,民政局門口說這樣的話不合適,補充道,「當然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希望你好好對寧寧,能讓她開開心心無憂無慮的。」

「我會的。」

知道姜茂林固執,遲禹危也不和他爭辯,他暗中操作,讓藍橋保持原樣,甚至更上一層樓,做到讓姜茂林不察覺且歡喜接受,也不是什麼難事,爭執反而無用。

姜茂林不容分說,把勸說女兒的任務交給了遲禹危,和大女兒女婿回老宅。

但姜茂林是為她好,不想讓她背上債務受束縛,遲禹危也不想她為了還債埋頭賺錢,不得自由,所以回家后把姜茂林的意思和她說了,「爸堅持申請破產,借款另外轉成貸款慢慢還,想從零開始。」

姜幼寧並不意外,姜華姐給她說過一下,遲禹危之前已經幫忙還了債,姜家手裡的地成幾倍地翻價,很多要告姜家的公司也撤訴了,姜爸爸和姜華姐想把藍橋賣掉,收了尾,從零開始,這樣每年要還的貸款在他們的可承受範圍內,開一個小門店,還是做珠寶生意,生活沒有以前富足,寬寬鬆鬆卻是沒問題的。

有遲禹危在,姜幼寧一點不擔心家人的生活,點點頭道,「聽姜爸爸的,他是個大人了,能自己做決定。」

遲禹危低頭看她,「你會跟我離婚么?」

姜幼寧哭笑不得,「你在想什麼,才剛結婚,不要提這兩個字,不吉利。」

不管姜爸爸要不要遲禹危的幫助,遲禹危對她都很好,而且他已經幫姜家夠多的了。

姜幼寧靠在他膝蓋上躺下來,手裡拿著一個小兵人撥弄,這是她去年幸運日抽中的玩具,只要檢測到桌子上有灰塵,小兵人手裡的槍,就能像變型金剛一樣,變化出鏟子和掃把,自己把垃圾清理乾淨,倒去垃圾桶,把自己洗乾淨,再回來自己坐好。

只有手掌那麼大,長相很酷,非常智能。

姜幼寧抬眸看了他一眼,握著小兵人的手垂了下來,「遲禹危,你有沒有什麼想要的,喜歡的。」姜華姐說不放心,昨晚連夜找朋友打聽遲禹危的事,零零散散知道了一些,多的沒有跟她細說,只是說遲禹危對她感情很深,讓她稍微對遲禹危好一點,善待,且珍惜兩人的感情。

姜幼寧知道姜華姐說的有道理,可遲禹危現在很強大,很厲害,她沒有能幫上他的地方。

她的眼眸清澈見底,卻又晃動著波光,似乎蘊藏著感情,遲禹危心臟酥麻,指腹摩挲著她耳側的肌膚,低頭吻她。

是想要她,喜歡她的意思,姜幼寧理會到了。

小兵人掉在衣服上,姜幼寧攬住他的脖頸,一點點回吻,不知道為什麼,想著馬上要收拾東西出差,她就有一點累,有一點怠惰,什麼都不想做,就想躺在他膝蓋上睡一覺。

她從記事起,唯獨有兩次這樣的念頭。

一次是哥哥剛走以後的幾個月,渾渾噩噩的什麼都不想做,腦子裡的每一個念頭都是哥哥一個人去天堂了,會不會孤單,會不會被欺負,會不會很想她,想去找哥哥,以至於不去上學,對所有的事都失去了興趣。

現在卻又不一樣,懶卻安寧,就覺得這樣和他待在一處,不拘做一點什麼,哪怕不學習不工作,也不覺得是虛度光陰。

沒有哥哥離開那時那樣的、強烈,遊離於世事之外,路過江河,總是想跳下去的衝動和麻木,只是輕微的怠惰,但也足夠新奇了。

遲禹危摩挲著她的側臉,低聲問,「在想什麼?」

姜幼寧看著他,困惑地搖搖頭,「可能是因為你太有錢,我變懶了,下午兩點的飛機,現在快十二點了,還沒開始收拾東西。」

她說著就要起來,被遲禹危握著手腕拉回去了,一下坐進了他懷裡。

遲禹危心裡凝滯,攬著人不鬆手,「今天很特殊,不能不去么?我想和你約會。」

姜幼寧搖搖頭,「之前就定好的行程。」

她對工作態度一向認真,遲禹危能理解,但到底心情不虞,壓著她親了一通,讓她眸光染上水色,唇瓣嫣紅,才肯罷休。

就去一晚,明早開完會就回,姜幼寧帶的東西不多,遲禹危大概問了一下,「一個人么,去哪個區?住哪裡?」

「沒,和同事一起,圖紙會審加基坑驗槽,在大理城中心,住風海樓。」以前高中時遲禹危就這樣,她單獨去哪裡,他不能陪同,和什麼人去去什麼地方都會問清楚,約定的時間到她不回,他就會來找。

十年了,這習慣都沒變,姜幼寧知好歹,都一一說清楚了,末了又問,「你呢,下午回公司上班么?」

遲禹危手抄進兜里,往後靠了靠,「不上,今晚洞房花燭夜,不上班。」

他神情清淡,不像生氣的樣子,話里的意思卻像控訴,姜幼寧莞爾,重新坐下來親了親他,「一個人怎麼花燭洞房,等我回來。」

遲禹危自然而然攬住她,查了信息,重新給她安排了住處,「風海樓靠近洱海,你別住那兒了,給你換了風華雲錦,已經打過招呼了,離你們要去的工地更近,你們同事要是願意,可以一起住。」

風海樓離洱海也還有幾公里遠,沒那麼誇張,但姜幼寧樂得聽他的,「好。」

住風華雲錦帶的東西就更少了,最小號的箱子就能裝上,到點差不多,遲禹危送她去機場,回來先去了一趟洛河小區。

老小區里裡外外都很熱鬧,小孩老人居多,8棟單元門門口坐著的門衛老大爺看見遲禹危,喲了一聲,「這不是小遲么?今年也來。」

老大爺高壽,今年七十五,眼神好,記憶也好,退休后一直就在這當門衛,幫鄰居收個快遞,修修管道油煙機什麼的,對這小夥子印象可深了。

十三年前303搬來了一個獨居小姑娘,後頭帶來了一個無家可歸的少年人,情侶兩個每天打工,學習,格外優秀,這整個小區半數的小孩都請他們補過課,再加上長得俊,老大爺印象特別深。

過了兩三年住這兒的人單獨剩下了小夥子,沒兩月小夥子也搬走了,但房子小夥子一直租著,每年暑假寒假,他都會回來,再過幾年,少年長成了青年,把房子買下來,偶爾來,來時都會問,寧寧她有來過么?

有時一年來一次,有時一年來三五次,年復一年。

老大爺半生已過,多多少少也算有些經歷的,知道有些人就是一輩子都難忘記,何況寧寧那小丫頭格外優秀,尊老愛幼,脾氣好,學習好,品格好,確實難得。

可如今十年已過,要他沒記錯的話,小夥子已經二十八歲了,年紀不小了。

老大爺忍不住多打聽了一些,「你結婚了么?」

遲禹危今天是來拿戒指的,聽方大爺問,深眸裡帶出了笑意,「結了的。」

老大爺有些悵然,又替他高興,「你想通了就好,執迷不悟未必好,你一直等,倒顯得執拗,人一輩子能有幾個十年,看開些,自己也快樂,那寧寧也結婚了么?」

除了煙酒,遲禹危還帶著了一包喜糖,結婚證就揣在他兜里,「爺爺說笑了,是和寧寧結的,要跟別人結了,也不適合再來這裡。」

他眉眼含笑,霽月光風,老大爺吃驚,進而撫掌大笑,很是動容感慨,替他們高興,莫名地跟著激動,「那這真是太好了!」

人生最大的遺憾莫過於錯失與錯過。

一個最終沒有錯過這個很愛她的男子。

一個守得雲開見月明,得償所願。

再沒有比這更圓滿,更應該慶祝的事了,方大爺算是這一段感情最長的見證者,跟著瞎開心,「怎麼樣,喝一杯不,爺爺請你,就門口小酒館。」

「該我請爺爺。」

雖然離他所思所想還差很遠,但能得她相伴身側,已經是這十年來夢中無數次出現過的情形,甚至是不敢想的,有時候偶爾聽人提起,她有男友時,也是不敢奢望的。

現在她的名字和他捆在一起了。

她進安檢的時候,說到酒店會給他發信息,晚上和他視頻電話。

沒有什麼比現在更好的了。

遲禹危這些年漸漸不沾酒,坐在洛河小區外的酒館里,聽老爺爺講著過往的人生事,一杯接著一杯喝了很多,「爺爺少喝點吧。」

他這麼一說,酒館老闆倒笑道,「這才兩盅,不是方老頭的量,我今天給拿了度數低一點的,不過他今天格外激動,是有什麼好事么?」

老爺爺臉很紅,紅光滿面,「是他和姜丫頭,就那個,長得特別俊,以前在你家幫過工,給你家諾諾補過課的那個,記得不,結婚了!十年了,你說開心不開心。」

「哇!」老闆哪能不記得,「記得記得,分手后複合了么?那真是好,當初就相互扶持,好成那樣,我就說要天長地久,這下應驗了!」

「謝謝老闆祝福。」遲禹危道謝,手邊沒有喜糖,先出去買了一兜,送給了老闆,發給了酒館里的客人。

遲禹危控制著沒喝多少,但興許是心緒波動得厲害,過於高興,酒意湧上頭,有些控制不住,把老爺爺送回小區交給他的家人,自己回了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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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名為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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