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第十六章

老人掙扎著想要起身，蘇利文趕緊伸手阻止。

木笙也俯身握住了老人伸出的手。

「您好，我是蘇利文的朋友。」

「您不必對我用敬語，我只是蘇利文家族的管家罷了，您是少主的朋友，直接叫我西博就行。」

西博看起來情況很不好，說話間幾縷黑紅色的血從他嘴角溢了出來。

蘇利文忍著哭腔讓他好好休息，他卻一直看著木笙，眼中隱隱帶著祈求。

「蘇利文，你和杜克出去一下。」

木笙看懂了西博的意思，對蘇利文道。

杜克聽到木笙的話，直接拉著蘇利文離開了山洞。

西博掙扎著坐起來，木笙將床上的枕頭拿過來墊到他身後。

坐起來后他將一枚看不出什麼材質的金屬徽章從枕頭下拿出來遞給木笙。

「這是蘇利文家族的族徽。」

提到蘇利文家族，西博臉上出現了一瞬的恍惚。

「少主剛出生的時候，蘇利文家族正值頂峰時期，那時候蘇利文名下能源星觀光星佔據了一整個星域，少主就是那片星域的繼承人。」

「然而，四年前，一場禍事將蘇利文家族連根拔起，我受家主之託，帶著少主來到此地避難。蘇利文家族從此徹底消失，留下的唯一財產便是一顆沒有任何價值的死星。」

西博說到痛處，有些渾濁的雙眼崩出了恨意和愧疚。

「我沒有照顧好少主，他是蘇利文家族的的少爺，我卻帶著他在這種地方苟且求生。」

「少主童年時過著最精緻奢華的生活，少年時卻成了連飯都吃不上的低等公民。然而他從來不抱怨命運的不公，而是努力靠自己的雙手養活我這個老傢伙。」

「可是，我太拖累他了，少主永遠都記得蘇利文家族的族訓，做一個正直自尊的人，連餓到幾乎走不動路都不會去踐踏做人的底線，現在卻為了我去偷東西！」

木笙能感受到西博的絕望，雖然體會不到蘇利文家族對這位老人的意義到底有多重，但是老人對蘇利文這個小傢伙的期望他卻能感受得到。

蘇利文就是整個蘇利文家族最後的希望，曾經作為繼承人受到最精英的教育，如今卻為了他拋卻了底線，老人自然會接受不了。

然而，木笙能理解蘇利文，這個老人在他生命里，已經不是一個管家這麼簡單，而是他最後一個親人。

在所有的一切都煙消雲散，他僅剩的，就是這個陪他流浪的親人了，為了留下這個親人，別說偷東西，就算是殺人放火也做得。

「我不能讓少主為了我錯下去。」

西博堅定的眼神讓木笙感到有些可怕。

「只是，我走了之後，能麻煩您，照看他一下嗎？別讓他再走錯路了。」

木笙聽明白了，老人這是存了死志，他要用自己的命換蘇利文家族的少主走上正道。

但是，蘇利文早晚會想明白，唯一的親人是自己間接害死的，這對一個少年來說，該有多麼殘忍。

所以在原文中，他才會丟掉最後的底線，成為一個無惡不作的星盜。

木笙暗暗嘆氣，握住老人的手：「你放心的去吧，我會好好教蘇利文的，一定會讓蘇利文家族再次出現在世人面前。」

老人眼中充滿了感激。

「我覺得振興蘇利文家族最快的途徑是快速積累大量財富，所以星盜是最好的職業，我會找人教導他殺人放火打家劫舍的技巧，以後他成了大星盜，肯定可以搶到資源，重新振興蘇利文家族。」

木笙一本正經的計劃著，說完還一臉真誠嚴肅的看著老人，就差指天發誓了。

西博：……

「咳咳咳！」西博睜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指著木笙瘋狂咳嗽。

「你放心，蘇利文家族的復興，小傢伙一定可以做到的，他很有天賦，你要相信他。到時候蘇利文家族在族徽會傳遍星際，成為不可磨滅的傳說。」

然後遺臭萬年。

木笙就不信老人聽到他這麼說，還能毫無負擔的尋死。

就算是不相信他的話，也不可能徹底放心。

為了加深可信度，他雙手握著老人的胳膊發誓：「我說到做到，絕不食言！」

「你……你！」西博不敢想象少主成了星盜，他該以何臉面去見家主，他這條爛命不值錢，但是更不能把少主交給這種人！

看著老人眼睛中燃起生的渴望，木笙心裡一松。

老人死了，他說的一切都會成為現實。

如果人真的有靈魂，那麼原來的世界，西博肯定會後悔如今的決定。

怕自己留在這裡會把西博直接氣死，木笙直接出去了。

洞口不遠處，蘇利文似乎在跟杜克請教打架的技巧，兩人站在一起討論，時不時上手比劃一下，竟然異常的和諧。

想起兩人原本的結局，木笙不禁感慨，杜克的雙腿算是保住了。

「蘇利文，西博情況有些不好，你趕緊回來看看。」

木笙看著蘇利文一溜煙兒的跑過來，表情惶恐，頓時感到有些不好意思，等人進了洞之後，趕緊拉著杜克離開了。

回到白叔的院子，木笙把事情和白叔說了，白叔盯著他看了看，直看得木笙有些頂不住了才哼笑一聲：「都記你賬上了。」

木笙嘻嘻一笑：「債多不壓身，反正我現在是您老的員工，就拿工資抵唄。」

從白叔這裡討了基礎的治療劑，木笙趕回家裡，把當初在超市時小智送給他的診斷儀拿上，又回到了蘇利文的洞口處。

敲了敲鈴鐺，蘇利文出來，見到木笙時眼睛一亮。

「你和西博爺爺說什麼了？他這兩天一直吃不下飯，你走了之後他連著吃了兩管營養劑呢！」

木笙撲哧一笑，西博竟然沒把自己的話複述給蘇利文。

不過就算是說了蘇利文也不會相信吧，畢竟蘇利文可是知道他只是戰五渣的弱雞，怎麼可能教他殺人放火。

「少主，外面是誰？」

西蒙帶著些警惕的聲音在洞里響起。

看來對蘇利文的在意，讓他一時半會兒還反應不過來，自己是在蒙他。

把手裡的診斷儀和治療劑遞給蘇利文，木笙看著他突然紅了的眼眶，豎起食指噓了一聲，笑著趕緊轉身離開了。

再不離開西博怕是要拖著病體起身趕人了。

天色已經徹底黑了，木笙看著仍然星光點點的夜空，心情大好。

在白叔這裡解決了晚飯後，木笙就抱著小傢伙回家了。

走到小院子門口，木笙看到門前的燈下，放著一束「花」。

那是一種生長在各種縫隙中的雜草，紅色的草葉細長，葉子尖端略微泛黃。

原本雜亂生長的草葉子被一根根梳理整齊，底部用繩子扎著一個繁複漂亮的蝴蝶結。

木笙撿起花束，抬眼朝四周看了一圈，發現不遠處的垃圾山半山腰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

他抬手揮了揮，一直看著這邊的蘇利文也揮手回應，然後轉身離開了。

把花束遞到小貓眼前晃了晃，木笙輕聲道：「蘇利文哥哥送來的花束，很漂亮哦，等會兒就插在你的小床邊。」

小貓有些疲憊，輕輕晃了晃腦袋，伸爪爪把湊到鼻尖的草葉子扒開，打了個噴嚏。

把小貓放進小床里，木笙找了個瓶子插好花束，就擺在小床旁邊。

看起來還挺小清新。

小貓睡著后，木笙打開超腦，摩拳擦掌準備舌戰群儒。

登上自己的賬號，木笙先是從犄角旮旯把顧閬以前每次凱旋而歸時的報道和圖片一一保存，然後找到顧閬相關話題，挑了熱度最高的一條。

開始刷圖。

各種表情包不斷的湧進評論區。

「現在就是後悔，非常後悔。」

扛著激光武器離開戰場的落寞背影圖。

「腦子是個好東西，可惜你們沒有。」

端著瓷杯仰望蒼天的愁眉不展圖。

木笙發揮了當年跟著出征外網時的手速腦速，把評論區徹底佔領了。

等完全能看不到謾罵言論，他才罷手。

呵呵，沒有經歷過華夏網民們的毒打，這些網友實在是太弱了。

正要關掉網頁，他發現卻看到自己的圖刷的一下，瞬間不見了。

木笙：……

好氣！

甩開膀子要重新刷圖，卻發現他在這條新聞下的評論許可權被人給關閉了。

「無恥！」

鬥不過他竟然開始封許可權了！

他深吸一口氣。

不能跟腦殘一般見識，冷靜冷靜。

木笙直接關閉論壇，眼不見為凈。

帶著滿身火氣，他也沒心思再去研究遊戲，開始在網上搜索「黑客」技術，一直研究到半夜，摸到點兒頭緒，才睡了。

疲憊讓他迅速進入深眠，整個房間里漆黑一片，只有超腦啟動開關處藍光在一閃一閃。

橘貓小床里，毛茸茸的一團慢慢起身，聽著隔壁床上青年呼吸漸漸均勻，慢慢從小床爬了下來。

一直連路都走不動的小貓，此時卻靈活的跳到操作台上，小爪子在超腦繁複的按鍵上按了幾下，木笙瀏覽過的網頁就出現在他的面前。

超腦按鍵太多，小貓不得不來回跳動，才能兼顧整個鍵盤。

在他的跳動下，網頁上被刪掉的各種表情包一一恢復，他看著照片上配著的各種標語，整隻貓都僵掉了。

他深吸了口氣，僵著小爪爪，又一張一張把所有的圖片全部刪掉。

青年的好意他心領了，圖片就不要了吧。

「叮——」

私人信箱發出的聲音。

小貓打開信箱，裡面塞滿了陌生人來信。

標題全是不堪入目的謾罵。

他小牙一呲，將信封扔進了垃圾桶，然後開始尋找這封信的主人。

幽光中，一直小貓在鍵盤上奮力跳動，這一夜，分佈在不同星域的「鍵盤俠」們，罵完人後心滿意足的入睡，卻不直到，等待他們的是怎樣恐怖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