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秘密資料

起初，我並不期待從佐伊莫爾蒙女士能給我不同於國際上對於科考隊遇險的定論。

她的到來，徹底打破了原本平靜的一切，我再次被拉回到那段失去父母如同夢魘般地記憶中。

那一沓文件的首頁是一張彩色老照片，由於時隔將近20年，色彩失真，略有褪色，但我還是一眼就看到了照片上父親，他在照片上的形象與我五歲記憶中即將離開時的他並無二致。

這是莫爾蒙考察隊出征前的合照，照片的最下方刻印着「mormontscientificexpedition-1984」（莫爾蒙科考隊-1984），應該是美國人拍的，上面所用的字體和標識都是英文。

照片上一共有20個人，分成前後兩排攝製而成，從人員的衣着色彩很容易判斷出他們來自不同的國家。我的父親和其他四個穿着鉛灰色的登山裝的人出現在照片的最右邊，因為清晰度有限，依稀可以看到胸口有紅色的類似於國旗的標誌。這五個人，三人在前，二人在後，由於父親和二伯身高明顯比其他三個人高出很多，很自然地站在了後面一排，而前面三個人我從沒有見過。

緊靠着父親五人的是三個穿着灰藍色登山裝的人，南亞人的標準容貌，應該是中國周邊國家的人。最中間的那個中年美國男人應該就是科爾莫爾蒙了，在他周圍和他穿着相同深灰綠色登山服的一共有九個人，其中三個人登山服稍有不同，有一點迷彩樣式，應該是雇傭兵（退役特種部隊），剩下的五個人應該都是科學家。照片左邊還有三個人，站在後面的兩個人身着紫黑色的登山服是白人，但不清楚來自哪個國家；站在他們前面的那個人是亞洲人面孔，但他沒有穿統一樣式的登山服而是穿着當地民族服飾，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此人或許是科考隊請的當地嚮導。

佐伊莫爾蒙向我講解了照片上面20人的國別和來歷，大部分內容與我的猜測一致。不過那兩個穿着紫黑色衣服的白人，是兩個英國的科學家。至於英國人為什麼要漂洋過海來喜馬拉雅山脈科考，我沒有想到原因，但畢竟這次科考的成果是由參與科考隊的國家共享，英國來分一杯羹、拓展學科邊界倒也沒什麼問題。

「你們中國派來的五人中，其中一個人根本就不是科學家，他的所有身份都是偽造的，就連你們國家其餘的四個人都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佐伊莫爾蒙補充說道，「科考隊出事後，我通過多方途徑才得知，那個人當時是一名中國的現役軍人，他的任務是保護中國科學家的安全。」

聽到佐伊莫爾蒙的解釋后，我看出了那個年代中國對美國民間組織合作的不信任。

「趙先生，我此次來找你，並不是要開遇難者家屬互助會。你手裏的這些文件，是我的家族輾轉從多個渠道獲取的，其中有些資料就連國家層面都沒有掌握。我拿給你看，是想讓你了解當年的真相。」

「只是了解真相？了解真相之後又如何？」我反問道。

佐伊莫爾蒙突然變得嚴肅起來：「趙先生，我爸爸對你的父親趙海洋先生評價非常高，1984年科考隊能夠成行，和你父親的研究成果也有很大的關係。這其中有些內容你現在並不知情，不過我相信，看完這些文件后，你就懂了。」

佐伊莫爾蒙頓了頓，說道：「哦，對了，這些資料並不是只有我拿到手，據我所知，還有其他的『勢力』拿到了，相信過不了多久，『其他麻煩』就會找上門。」

聽罷，我汗毛倒立。我分不清她這是好意提醒還是想要威脅我達成她的目的。

「勢力是什麼勢力，威脅又是什麼威脅？」我不解地問道。

「趙先生，所有的答案都在這些資料里……」說到這裏的時候，佐伊低頭看了一下表，「晚上八點我會去你家找你，無論如何希望你能給我一個答案。」

我點點頭，感覺自己完全被佐伊捏在了手裏，從她的話中，我聽出了某種隱喻。

或許當年科考隊的失蹤，並不是單純地意外。

佐伊莫爾蒙也向我點點頭，戴上墨鏡，起身向辦公室外走去，臨走時還不忘回頭叮囑一句：「seeyoulater（回見）。」

「啪嗒」、「啪嗒」的高跟鞋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遠，她婀娜的身段吸引了一眾小伙的窺視，還沒等我緩過神來，她便像一陣風似的，最終消失在樓層的拐角處。

佐伊莫爾蒙走後，我沒有繼續翻看那一沓文件，而是認真的回想剛才她對我說的話。她來找我一定是有某種沒有明說的目的，而且她篤定了我只要看過這些文件，就會做出某種決定，我的決定或許契合她的目的。

揭開封頁那張標有「mormontscientificexpedition-1984」的照片，另一張照片便出現在眼前，還是一張探險隊的合影，只不過這張合影上只有十六個人，眾人的臉上浮現出疲憊的倦容，幾個外國人的鬍鬚已經爬滿了兩腮，許久沒有打理的緣故。父親和二伯也是一臉倦容，頭髮也很長時間沒有整理了，亂的像鳥窩。我仔細對比了兩張照片，發現那兩個英國人、一個中國人以及一個南亞人不見了，不知道是因為什麼原因。

而下一份資料，是一篇關於「喜馬拉雅山脈地質研究的論文」，署名人是我的父親趙海洋和二伯趙大陸，論文主要寫了父親和二伯對喜馬拉雅山脈的地質研究，研究表明喜馬拉雅山脈某處區域的土壤樣本和地質結構與山脈其他地方不同，明顯不是自然形成的，於是他們提出了一個設想，很久以前有人類在這些區域活動，大興土木工程，從別處搬運來石料泥土建造過什麼東西，但由於常年的惡劣氣候，人類活動的所有跡象都被抹去，只留下了地質學的證據。

我繼續翻閱材料，父親的論文後面還有幾份別的國家的研究者對喜馬拉雅山脈的研究材料，這些研究分別是從考古、歷史、神學、地理、生物等多個方面開展的。但這些研究的結論驚人相似，研究結論共同指向喜馬拉雅山脈曾有人類活動的跡象，甚至有了自己的文化。

學者們提出了「人類活動」學說的理論，至少從證據學的角度來說，喜馬拉雅山脈確實有吸引人前往的某種存在，一段歷史能追溯到兩千多年前，那必定有更深層次的秘辛。

不過喜馬拉雅山脈海拔高，冰凍嚴寒，大雪常年覆蓋，充滿了危險氣息，一旦遇到暴風雪可能屍骨無存，而且山上缺乏基本的生活資料，山路崎嶇不平，極易遇到雪崩，根本不適宜人類生存居住。

現實矛盾感與理論的衝突，讓我脊背直冒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