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9 章 小師弟的身世

第 89 章 小師弟的身世

葉君燭背對著他,長發凌亂,一隻手不正常地垂下,蒼白手指沾滿了刺目血跡,滴落在地面。

聽到季珏的聲音,他微一側頭,露出同樣蒼白的下頜,臉上的面具從左眼處蜿蜒裂開一道痕迹,卻還牢牢貼在臉上,只是露出的皮膚有青紫的傷痕。

季珏想也不想就要上前,兩側的青衣弟子攔住了他。

「冷靜點。」明楓玉抬手按住他肩膀,打量後殿內情形,只見除了中間的首座是空的之外,玄陵掌門、落霞穀穀主、方長老和劍宗其他一些長老都坐在了上首,面容肅殺,氣勢威嚴。

他抱拳恭敬行禮:「玄陵明楓玉拜見各位長老,不知我小師弟究竟犯了什麼錯?」

二長老凡青首先開口,橫眉怒目地痛斥:「你們玄陵的葉君燭真是好大的膽子,竟然敢盜取我們劍宗寶物!老夫看他一身的魔氣,恐怕早就跟魔族為伍,我看你們中定當有他的同謀,識相地就快把他偷走的東西還回來,否則別怪劍宗不客氣了!」

他說話間,不善的眼神瞄準了季珏,顯然認為他就是那個同謀。

一旁的沈昊不悅道:「凡青長老,凡事要憑證據,這小弟子不過是在九層塔頂昏迷被發現,明顯就是受人誣陷,你別把髒水潑在玄陵頭上。」

「既如此,葉君燭身上的魔氣如何解釋?而且就算真的是誣陷,怎麼不挑別人,偏偏挑中了他!」

方長老也冷笑一聲,幫腔道:「我倒是覺得凡青長老說得在理。此人陰險狠毒,怕是早就勾結了魔族,而且除了劍宗之事,他此前還在我萬道門殺了人,之後更是夥同我們門下秦策軒等人,盜走了問魂鞭!今日若不是想著即墨兄的壽辰,老夫早就想把此人押回萬道門受審!」

眾人嘩然,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劍宗的至寶無外乎是須彌碎片,可沒想到連問魂鞭都跟這玄陵小弟子扯上了關係,原本將信將疑的眼神俱化作了怒視。

季珏如墜冰窟,雖然到現在還沒徹底搞清除發生了什麼,但明顯確定地就是小師弟被人坑了,而且姓方的還趁機胡編亂造,落井下石!

他氣得眼睛都紅了,可是區區金丹期在一幫大佬面前屁都不是,只好竭力保持冷靜,下跪辯解道:「不是這樣的,掌門容稟!小師弟身上的魔氣是在仙府秘境時不慎被魔物所傷,只是來不及驅除便一直留在體內。三師弟還為此煉製了解魔丹,他可以作證。」說罷,季珏掏出了好幾瓶丹藥,還扯了旁邊的陳翊一下。

陳翊有些傻眼,但很快反應過來,同樣下跪求情:「確實如此,小師弟本就是廢丹,如果還身懷魔氣,季師兄怕被師門知道會將他趕出玄陵,因此隱瞞不報,弟子可以作證!」

陳翊前因後果一聯繫,很快就猜到了原因。

季珏給了他一個感激的眼神,好兄弟,靈石少不了你的,然後繼續道:「至於方長老所說的殺人和盜竊問魂鞭的事,完全是子虛烏有,跟我和師弟毫無關係!」他擲地有聲。

方長老卻沉著臉陰笑:「呵呵,是不是真的,搜魂一試便可知道。」

搜魂是修真界粗暴殘忍的審訊手段,一般是修為較高的修士用靈力強硬讀取別人的記憶,只不過會給另一方的神魂造成不可逆的傷害,輕則痴獃,重則當場死亡。

方長老說完,如疾風般急掠而來,枯瘦的手掌就要向葉君燭的頭頂襲去!

季珏大驚,然而修為的差距讓他來不及阻止。

一股洶湧的靈力忽然橫在了方長老身前,他在空中側翻落地,緊盯著沈昊方向:「沈掌門,你這是什麼意思?」

沈昊收回手,面色自然道:「方長老當著我的面便向我們玄陵弟子出手,這不太合規矩吧?」

季珏狠狠鬆了口氣,背後的衣衫都快被冷汗浸濕了,他跪挪著上前,這次倒沒有人阻止,成功來到小師弟身邊。

「你沒事吧?」握住流血的手,才發現他手冰冷得厲害,完全沒有溫度。

季珏一驚,然而葉君燭輕輕抽回手:「我沒事。」他嗓音十分嘶啞,削薄的嘴唇咬破了一角,身上黑衣混著血跡,原本壓制住的魔氣又不受控制的溢出,緊貼在身側,季珏離得近了,感受到魔氣給識海帶來一陣刺痛。

葉君燭見他微皺的眉頭,稍離遠了些。

然而在外人看來,兩人仍是親蜜無間,真是情深意長。

方長老見狀嗤笑一聲,側頭朝沈昊咄咄逼人道:「沈掌門袒護弟子是人之常情,但掌門別忘了,這次丟失的可是兩件仙器!蠻荒結界出現破損,這時恰好仙器丟失,這其中怎麼可能沒有關係?沈掌門難道真的能保證,他們跟仙器丟失一事完全無關,若結界真的破碎,你擔得起這個責任嘛!」

他接連幾問,讓沈凌漸漸猶豫,看向兩個弟子也帶上了懷疑。

仙器事關重大,容不得半分差錯,雖然他自然是相信兩位弟子,可如今當著數家門派前,公然袒護,玄陵名聲怕是要受損。

而且如果有搜魂查證,還能擺脫宗門的嫌疑。

沈昊收回了手。

見他不再阻攔,方長老得意地朝兩人走來,化神期的靈壓讓兩人動彈不得。

站在門邊的陳翊和楚靈兒憤憤不平,剛想開口,卻被明楓玉下了禁口術,一左一右按住了兩人,他眼裡雖然帶著不忍,卻知當下,他們這些小弟子完全幫不上忙,更甚者還會引火燒身!

只能狠狠偏頭向一側,按著兩人的肩膀骨節清晰。

首位上,面對眼前的一出好戲,尉遲谷主看向了跪在地上的狼狽少年。

葉君燭似有所覺,抬頭視線看了過來,不過因為大乘期修士的威壓,很快便低下了頭,也不知想些什麼。

尉遲谷主掩藏在帷幔后的臉上掛了抹笑,可惜了。

方長老已經將手按在葉君燭頭上,眼看強行搜魂,門口的守門弟子卻喊道:「拜見宗主」

即墨華回來了。

一道青影帶著勁風掃過,下一秒首位上出現了玉冠青衣的即墨華,他眉眼含怒,狠狠拍桌:「這些該死的混賬,竟然敢偷我劍宗至寶!哼,須彌碎片移位開始已經開啟了護山大陣,誰都不能出去,本尊就不信,逮不出人來!」

等他怒罵了一通,這才注意到此時的情景,看著方長老手下的少年:「這是誰?」

一直抱劍站在一旁的即墨池上前道:「稟告父親,正是之前發現的昏迷在九層密室中的修士。」

即墨華在發現仙器碎片丟失之後,第一時間循著房間內殘留的氣息前去追捕,只可惜追到一半氣息便感知不到。

他已經是大乘期修士,出現察覺不到氣息的情況,一來就是距離超過千里,二來對方也是修為與他持平,至少藏匿之術強大的修士。即墨華更偏向後一種情況,總不會是這人藏進了碎片中,要知道,仙器的控制手段只有歷來的掌門才能掌握。

想到歷代傳承的仙器丟了,即墨華暴躁不已,看見有關的可疑人員更是怒從心頭起:「既然同仙器有關,怎麼還不搜魂,磨磨蹭蹭。」

方長老回身拱手:「宗主莫急,老夫這就準備開始了。」

葉君燭靜靜聽人主宰自己的生死,他倒是不急,季珏可是急得咬碎一口銀牙。

操,他眼中一狠,大、大不了等會,他們就當著這些人的面進入屬於他的須彌碎片,只是這樣一來就把罪名坐實不說,而且碎片雖然是仙器,但恐怕也是抵擋不住大乘期修士的幾擊。

但總比把命捏在別人的手裡強!

他死死盯著方長老念念有詞的咒語,心急電轉,正準備召出碎片時,首座上的即墨華瞥見那黑衣少年看著自己的眼神,無端心頭一顫,大乘期修士的直覺向來是無比準確的,他出聲喝止:「等等」

方長老施展到一半的搜魂被突然打斷,靈力逆轉,雖然沒有實際傷害,但也讓他不好受,不悅道:「即墨宗主還有什麼事?」

即墨華許久沒有這種心悸之感,他略一定神,疑惑的眼神直直看向葉君燭,找了個理由道:「藏頭露尾,本尊倒要看看你是何模樣!」

一道靈光打在葉君燭的面具上,他下意識略一偏頭,臉上漆黑的面具化作齏粉飄散,露出俊美無疇的蒼白面孔,無比熟悉的眉眼引起了即墨宗主遙遠的記憶,他震驚地突兀起身。

「是你……!」雖然是呢喃出聲,但在場皆是修為不低的修士,自然聽得清楚,對劍宗宗主的異常大為不解。

即墨華一時忘了處境,原本凌厲的眼神變得蒼茫,像是透過葉君燭看見了什麼人,「既然是你,難怪、會打開結界了……」

除了劍宗核心嫡系,無人知曉藏書閣的第九層密室,除了需要嫡系腰牌和繁複的陣法圖,還需要即墨家嫡系的血液才能解開。

沒想到他竟然沒死,難怪會被丟在密室中,畢竟竊賊還需要他的血液。

即墨池站在大殿的石柱下,第一次見向來威儀的父親如此失態,略一皺眉,從他的角度看去,還剛好能看清父親身邊,陡然面色難看的母親,向來端莊大氣的劍宗夫人,如今眼神里卻像是淬了毒,死死盯著堂下跪著的少年,同他記憶中的母親毫無相似之處。

與他一樣不解的修士還有很多。

然後他們就聽到了那原本跪下、無比狼狽的少年,對著劍宗高高在上的宗主一笑,無比清晰地開口:「好久不見,父親。」

!!!

怎麼回事?!是他們幻聽了嘛?玄陵那個傳說中是廢物軟飯、現在還走火入魔的弟子,竟然是劍宗宗主的兒子!!

這簡直就是無稽之談!

可是即墨宗主沒有第一時間反駁,反而露出愧疚的神色讓在場的人精們嗅到了一絲八卦之味。

嘖嘖,看來又是一樁風流債。

「啪」作為當事人之一的劍宗夫人拍桌而起,呵斥道:「簡直是胡言亂語、不知所謂!敢造謠我劍宗的人、殺無赦!」

接著,磅礴的靈力瞬間襲來。

她竟然完全不顧其他人的死活,就這樣對著葉君燭的方向下死手!

不過恐怖的攻擊在半空便被一道青光給消散,南紫蘇收回手,不可置信地盯著自己丈夫!

即墨華眼神有些閃爍,吩咐自己的心腹手下道:「目前仙器下落不明,且將這人關進黑水牢,稍後處置。」

弟子聽命,上前要帶走葉君燭,季珏哪裡肯分開,撲上去八爪魚一般纏在小師弟身上,嘴裡嚷嚷:「我也是嫌疑人,把我跟他一起關進牢里吧!」

黑水牢是劍宗凶名在外的牢獄,從沒見過這般還上趕著進牢房的,那弟子許是覺得麻煩,便捎帶著季珏也一同拖走了。

方長老眼睜睜看著人離開,不甘道:「即墨宗主,那葉君燭可還是我萬道門的仇人,還請你把他交給我處置!」

即墨華卻敷衍道:「眼下在我劍宗,還是按著我們劍宗的規矩來。我已吩咐下去,原本盛放須彌鏡的鏡台已經融進了護山大陣中,能自動感應出碎片所在,還請諸位回去安撫弟子,稍待片刻。至於今天的事,這是劍宗的私事,本尊可不希望有哪些多舌的傳出去!」

原本聽了八卦正激動的修士們心思又沉下來,的確,這些大人物的陰私,他們不要命了才會去大肆宣揚。

不過、私底下偷偷說幾句,應該沒事的吧?一群人心思各異。

黑水牢設在大殿後山的陡峭絕壁,此處布有劍陣,道道劍風交織,凌厲無形,如果沒有秘法,即使是化神期的修士也難以闖過,更遑論御劍飛行。

奉命的弟子把兩人丟在水牢中,很快走了出去。

四周陷入了黑暗中,水牢中積聚的黑水淹沒到半腰,透骨寒冷,不過才浸泡了一會兒,季珏便面無人色,嘴唇忍不住抖動,長而翹的睫毛沾上了一層冰霜。

葉君燭黑衣上血跡暈染在黑水中,浮出絲絲縷縷的暗紅色,他也是同樣冷得面色青白,但聲音仍舊是四平八穩,略帶無奈:「誰讓你跟著我來的。」

季珏牙齒髮顫,冷得縮了縮肩膀,扣著兩側手腕的鐵鏈便發出嘩嘩響聲。

「廢、廢話,師兄怎麼可能讓、讓你一個人受苦!」

啊啊啊不過好冷啊他要成凍鹹魚啦!

葉君燭看他那強撐的表情,心頭一暖,叫那人「父親」的噁心也消散了許多。

低聲道:「不過這樣也好,方便了許多。」

季珏聽不明白,「嗯?」

葉君燭抬頭看他,蒼白的眉眼在周圍一片混黑中顯得異常醒目,眉宇間殘存的黑氣若隱若現:「據我所知,劍宗原本僅有兩枚碎片,其中之一在朝暮天時意外損毀,因此這最後一枚,他們是無論如何也要找到,也肯定有相應的手段,到時若是檢查出你手上的這枚……」

季珏先前太急,沒來得及思考,被小師弟這麼一說細思極恐,雖然這的確是他在北境找到的碎片,但說出去誰信?不僅跳進黃河都洗不清,萬一還因此扣上個與魔族勾結的名頭,絕對是死路一條!

所以為今之計,只能……逃!

作者有話要說:應該會加快劇情了,握拳。對了,祝小可愛們七夕快樂吼!單身狗就跟蠢作者一起做孤寡孤寡小青蛙吧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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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茶師弟搶了我的軟飯碗[穿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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