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話音剛落,寧為霜就看到眼前一道白色的殘影飛過。
接踵而至的是寧白露的慘叫聲。
程小叔用桌上的白色瓷花瓶,給寧白露開了瓢。
白瓷瓶「噼里啪啦」地碎了一地。
殷紅的鮮血,混著花瓶里的營養液,還有白色的花瓣,沾滿了寧白露的頭。
她渾身濕透,抱着頭在原地尖叫不止。
寧為霜驚了,寧學勝也驚了。
程小叔將寧為霜摟在懷裏,居高臨下看着幾乎要昏過去的寧白露,緊皺着眉頭一臉氣憤:「你才是狗屎,你全家都是狗屎。」
被連帶着罵是狗屎的寧學勝臉色一陣青白,站在原地去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
程小叔還不解氣,頂着一張俊臉罵道:「你再敢欺負霜霜,我就把你的腦袋給你擰下來。」
他一認真下來的時候,眼裏沒了那分稚氣,看得人心裏一涼。
寧白露抱着頭,鮮血從她的手指縫裏流下來。
她的身形搖搖欲墜,眼看着就要昏倒:「爸!救命,快叫醫生啊!我要疼死了!」
寧學勝這才反應過來似的,趕緊扶住女兒的胳膊,強行擠出一絲苦笑:「對不起程先生,我女兒最近精神不太好,剛才都是她胡言亂語。這頭傷的有點嚴重,我先讓人帶她去醫院看看?」
程昱淵坐在沙發上,沉默。
沒有得到程昱淵的首肯,寧學勝不敢動。
即便身邊的女兒臉上已經被血染紅。m.
沉默了好久,程昱淵沖着寧為霜點了點下巴:「問她。」
寧學勝一愣,視線連忙轉向寧為霜。
他滿臉褶子堆在一起,露出了二十多年來都沒有見過的慈祥的微笑:「霜霜,你看,白露畢竟是你姐姐,這……」
寧為霜見狀,冷笑一聲。
她還記得,五歲生日那一年,寧白霜讓她陪自己玩鞦韆,因為她推高了,寧白露讓下人把她吊在了鞦韆上,吊了三個小時。
上小學有一回,寧白露考砸了,但她考了第一名。
寧白露不但撕毀了她的卷子,還把她丟進了室外泳池,呆了整整一夜。
還有高中那一回,寧家人要去野餐,寧白露卻一個不小心把她推到燒烤爐上,衣服都燒着了,她差點就成了一頓燒烤了。
還有無數次,寧白露可從來沒對她客氣過。
怎麼她的命就金貴,別人的命就不是命了?
寧為霜眼裏的恨意消失,她可憐兮兮地看着寧學勝:「爸爸你這話說的,我把白露當姐姐,她有把我當妹妹嗎?我是下人不錯,你們讓我替嫁我也就認了,可現在這樣出爾反爾,還在我未婚夫面前這樣陷害我,沒有一句道歉,未免也太欺負人了吧?」
她趴在程小叔懷裏小聲啜泣:「我不就是想要一句道歉,難道還算過分么!大不了,讓姐姐也把我的頭打破,總比這樣平白無故受委屈好。」
這一番話說完,寧學勝的臉比寧白露的還要紅。
要是從前,她可是不敢這樣叫板的。
可如今不一樣了。
有程小叔替她撐腰,有什麼好怕的。
程小叔非常上道地撫摸著寧為霜的後背,心疼地安撫她:「霜霜不要哭,沒有人敢打破你的頭。誰要是敢打你,我就把她丟到非洲去挖鑽石,把她爸爸媽媽丟到西沙群島餵魚。」
說着還惡狠狠地瞪了寧學勝一眼。
寧為霜憋著笑,誰說她家程小叔傻了?
一點兒不傻,這不是聰明著呢么!
寧學勝要是再看不明白局勢就白混了。
今天寧白露這歉要是不道,是不可能從這裏走出去的。
「白露,快向你妹妹道歉。」
寧白露不可置信地抬起頭來看着寧學勝。
寧學勝從小寵愛她,一根手指頭都不舍的碰,如今眼睜睜看着她被開瓢,竟然讓她先給寧為霜道歉!
她哪裏忍得了!
「我不!我絕對不可能給她道歉,她一個下人,憑什麼!」
寧為霜原本只是小聲啜泣,聞言哭地大聲了一些:「既然這樣……清江,那我們走吧,寧家根本不歡迎我,爸爸,您的聘禮也不用下了,我跟你們走就行,只求以後你們能平等待我,我也就知足了。」
開玩笑,那些宮斗劇是白看的么?
寧學勝氣地廢都要炸了,但也奈何不了她:「霜霜,這……等你姐姐先看了醫生,再讓她跟你道歉好不好,你看這傷,真的不能再耽誤了。」
寧為霜沒有說話。
她原想晾一會兒出出這些年的惡氣,就看見程昱淵緩緩地站了起來。
眾人瞬間都向他看了過去。
程昱淵輕輕咳嗽一聲:「叨擾許久,我們該回去了。清江,走吧。」
寧學勝剛鬆了一口氣,程昱淵又道:「派點人守着,寧小姐受了傷,可不能亂跑,吹了風感染了就不好了。」
是個人都能聽出來,程昱淵這是要把他們軟禁在家裏。
不道歉,就等著血流干吧。
寧為霜眼圈一紅,有這樣保護自己的老公和公公,以前受的那些罪真是值了。
自己何德何能,能有他們這樣寵著保護著。
程小叔摟住她,聲音輕柔:「別哭了,咱們回家吧,程家堡沒有人敢欺負你。」
眼見着他們真的要離開了,寧學勝急了:「你還不趕緊道歉!你想死不要拖累寧家!不想活了就給我滾回去好好等死!」
這話說的很重,寧白露知道自己再鬧下去或許連寧學勝都會放棄她。
她已經被拋棄了,還懷着那個賤男人的孩子,不能再把自己親爸給得罪了。
一瞬間,寧白露明白過來,今非昔比了。
自己錯過了和程家的婚約,反而成全了寧為霜這個賤人。
這個一直以來被自己踩在腳下隨意踐踏的賤人,如今一躍而起成了連寧學勝都得罪不起的人。
「對不起。」
寧白露捂著傷口,咬牙切齒。
寧為霜撇撇嘴:「姐姐要是不想道歉就算了,我知道姐姐看不上我,沒關係,我走就是了。」
「對不起!」
寧白露抬起頭,幾乎是吼出來這句話。
不知道是腦袋疼的,還是被寧為霜氣的,眼眶裏盛滿了淚水,看起來很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