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說服
「爹，陸寒山是我救命恩人，大哥大嫂都認識。再說，我吃過虧，在鬼門關走了一遭，悟透很多事，能保護好自己。」
喬杏說著不經意間看到炕上針線笸籮里的剪子，一把抓起來，揣在懷裡：「我把這個帶著防身，現在治安好，大城市到處有警察巡邏。爹娘，明天八點陸大哥在村口等我……」
說到這裡，她忽然有了主意：「人可不可靠，您二老跟著一起去看看就知道了。」
她沒有給家人反駁的機會，隨即起身，回到自己小屋，關門睡覺。
喬杏心裡明白這樣事，以後還多著呢，得讓家人慢慢適應，甚至習慣她的改變。
該強硬的時候必須強硬，結果是最好的說服力。
次日，喬杏喝了碗豆腐青菜湯，放下筷子，看著爹娘依然憂鬱的臉，不禁暗暗搖頭，老兩口怕是昨晚沒有睡好，可現在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她語調輕鬆地做著臨行前的安排：「大哥大嫂你們今天繼續去縣城賣豆腐。」
喬松臉上掛著毫不掩飾地擔憂和糾結，不單是為賣豆腐。
他對喬杏港城之行也存在搖擺心理。
柳淑卻爽快應道：「杏兒，沒問題。我們倆就照著你昨天帶我們的樣子賣唄。」
「咳咳……」喬父有些不滿意兒媳婦解決女兒出遠門的後顧之憂，很大聲地咳嗽著。
柳淑尷尬地笑笑，不敢再說什麼，埋頭喝豆腐湯。
「大哥大嫂你們今天就賣鮮豆腐，覺得輕鬆，明天再連臭豆腐一起賣……」
喬杏終究是有些不放心，事無巨細的叮囑著哥嫂。
畢竟她是前世穿過來的，做買賣經商輕車熟路，而大哥大嫂地地道道的農村人，即便是最基礎的小攤販，也要有個學習期。
七點半，一家人早早地來到村口。
不料陸寒山的大解放卡車早已經停在那裡了。
經過喬杏介紹，陸寒山禮貌的跟喬父喬母打招呼。
「喬叔喬嬸你們好，喬杏跟我們去港城批發服裝二老放心，一路上絕不會讓她受委屈。我們跟車的好幾個兄弟，都是本分人家的孩子。我當過兵，是黨員……」
最後這兩個硬項，讓喬父陰雲散去，有了笑容，有些局促地誇讚著：「好後生哩，杏兒跟你去港城批發服裝我放心。」
喬父是個不善言談，老實巴交的農民，說完這句話，就不知道說什麼好了，直搓手。
陸寒山見狀接過話頭，再次鄭重承諾：「喬叔就沖您這麼信任我，也得把杏兒照顧好。你們回去吧，我們該趕路了。」
喬杏坐在副駕駛座上，探出頭看著爹娘哥嫂相扶站成一排，沖她招手，臉上沒有擔憂只有不舍，不覺鬆口氣。
等家人看不到了，喬杏這才坐正身子，扭頭試探著問道：「陸大哥謝謝你。是不是你早就料到我家人會阻攔，特意來村頭接我……」
「路過。」
陸寒山卻並沒有順著她的思路，而是簡單兩個字，堵住了她所有美好幻想。
「……」
喬杏有些尷尬，隨即反擊似的，順勢拋出一個早就想問的問題。
「請問，陸大哥在附近哪個村子有親戚？我們村離縣城挺遠的，幾次路過，實在太巧了，是天大的緣分呢。」
「找人！」陸寒山手扶方向盤，目不斜視，回答乾脆，不再搪塞。
喬杏不由一愣，還以為能將他一軍。
「找誰？」
她忍不住好奇，想要打破砂鍋問到底，又覺不妥拽上一句：「我認識嗎？」
「不認識。」
喬杏笑了，這人是聊天殺手。
「去港城，你想賣還是想批發服裝？」
就在喬杏無語的時候，陸寒山卻淡淡地拋出了新話題。
「看看吧，都行。」喬杏回答得有些敷衍，跟聊天殺手沒什麼好聊的，不真誠。
「都行？賣豆腐你已經打開局面不是挺好嗎？就算自己賣，服裝壓錢，小縣城能買起新衣服的人不多，不能及時出手，就無法回籠資金周轉，不能及時拿到新款，服裝季節性很強，就那麼幾十天黃金賣期，過了價格跌的很厲害，賠錢。批發你想都別想，又沒有下家。」
陸寒山聲音不帶一絲感情，清冷地陳述弊端風險。
喬杏自然明白這些，但別人說出來又是另一回事了。
她不可置否地搖搖頭，輕鬆以對：「很感謝你這樣的思想，估計都是這麼想的，所以我能做第一個賣服裝的小商販，沒有同行競爭，賣的又比百貨樓價格低，你說好賣不好賣？再說，我能賣出去豆腐，就有本事賣出去衣服，至於本錢嘛，車到山前必有路。」
「你挺特別呀。」陸寒山聲音有了一絲探尋。
農村女孩都是羞澀怕見生人，眼前這個女孩，卻言行舉止透著一股說不上來的勁兒。
「特別什麼呀，我爹說我這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喬杏不想讓他多想，以喬父的話來搪塞。
陸寒山愣了一下，而後哈哈大笑。
好一個初生牛犢不怕虎，他喜歡，符合他的口味。
對，有股敢打敢拼的勁兒。
此後，兩人沒怎麼交流。
喬杏扭頭望向窗外的風景，陸寒山專心開車。
經過一天一夜的路程，大卡車終於在清晨駛進了港城。
喬杏目的性很強，無心欣賞港城的繁華，顧不得休息，一心只想去看看如今港城批發城規模怎樣，能不能拿到她想要的服裝。
在路邊攤吃了一碗雲吞，她便迫不及待地問道：「陸大哥，我們現在就去批發城是吧？」
「這麼著急？」陸寒山望著她，臉上掛著毫不掩飾地詫異及探尋。
喬杏明白，自己這是鄉巴佬進城，就該像劉姥姥進大觀園什麼都好奇，感到新鮮才對。
可她又不是原身，於是想了想，很認真地回道：「來一趟不容易，我只想趕緊拿到合適的服裝回去賣，入秋眼瞅著就冷了，秋衣銷售黃金期來了，耽誤不起。」
陸寒山聽到這話，眸底有了一抹讚賞，起身說道：「我這就帶你去。」
喬杏看著他還剩下的半碗雲吞有些不好意思了：「吃完再去，不差這一霎。」
「去遲了，搶不到好貨，現在是購秋款旺季。」陸寒山說著已經邁開大長腿往東走。
喬杏小跑著跟上去，試探著問道：「大卡車什麼的就那麼放著？」
「我那些兄弟就處理了，你只管跟我去批發城就好。」陸寒山腳步稍微放慢，跟她並排一起往前走，雖是目不斜視，卻唇角勾著一抹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