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在暴君懷裏撒個嬌09
車內陷入一片死寂。
裴玄瑾側頭,一雙茶色眸子在昏暗的空氣中顯得格外陰沉。他望着蘇妙,又像是在透過蘇妙,看些別的什麼。
良久,他開口了,卻並沒有回答蘇妙的問題,而是反問道:「你知道為什麼你們蘇家和我裴家有什麼區別么?」
雖然有些摸不著頭腦,但蘇妙還是如實回答了:「蘇家的人一代比一代傻,裴家的人一代比一代強?」
「那你知道是什麼原因造成這樣的結局么?」裴玄瑾又問。
蘇妙搖搖頭。
這她還真不知道,畢竟系統沒告訴她。她眼巴巴地看着裴玄瑾,乖乖坐好等著聽故事。
「我有五個兄弟,我們一同在邊關長大,一起上戰場,感情好的不得了。」裴玄瑾淡淡說着,聲音格外的平靜:「我父親是鎮國大將軍,戰功赫赫,為楚國立下汗馬功勞,最後卻死於一支毒箭。臨死時,他把我們五個兄弟叫到床前,告訴我們,我們之中只能活下來一個,風風光光繼承他的衣缽。而其餘人的下場,是為他陪葬。父親說,自相殘殺就是裴家的規矩,他也是這麼過來的。」
蘇妙聽得後背發麻。
物競天擇,適者生存,怪不得裴家人這麼厲害。
至於皇族蘇家么,日子過得太安逸了,沒有半點危機感,才導致越來越懶散無能。
「我明白啦!」蘇妙恍然大悟地說道:「其實皇叔你壓根兒不想當攝政王,更不想當皇帝,你的願望是回到當初的邊關,和兄弟們在一起!至於你收掉我父皇的權力,是為了激勵我們這一代皇子,讓我們在壓力與壓迫之中成長!」
她覺得自己聰明極了,眨巴着眼睛看向裴玄瑾,希望能夠得到他的誇獎。
四目相對,裴玄瑾淡淡地勾起嘴角,扯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
「前半段差不多,後半段你猜錯了。我收你的父皇的權力,是因為他腦子有病。」
「西南鬧災荒,百姓們吃不起米飯,他問為什麼百姓不吃肉,是肉不好吃嗎。」
「東南鬧土匪,他讓官員給土匪送錢,說只要錢給夠了,土匪就不會搶劫普通百姓了。」
「東北鬧洪水,他非要阻止官員修大壩,還說反正那兒被水淹了,百姓們乾脆在洪水邊上修屋子,從此開船捕魚,做快樂的漁民。」
蘇妙:「……」
好吧。
她爹的腦迴路真是清奇。
聽得出來,裴玄瑾對她爹意見很大。
「所以,這次我全程圍觀,看你會怎麼處理瘟疫的事情。」裴玄瑾又道:「如果做得好,回去就讓你當皇太女,同時將兵權政權交給你。要是做得不好……」
他拉長了尾音,卻沒有接着說下去。
這瞬間勾起了蘇妙的好奇心,眼巴巴地追問道:「做的不好會怎麼樣呀?」
「那你就別回去了,永遠留在西北吧。」裴玄瑾從腰間抽出一把精緻的小刀:「我相信,你也不希望我用我父親的那套方法,讓你那三十多個兄弟姐妹互相殘殺吧。」
好奇心會害死人,這話果然是真理。
蘇妙撥浪鼓似的搖搖頭:「皇叔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失望的。你把刀放下,咱們有話好好說。」
裴玄瑾嗤笑一聲,將小刀扔了過去,正好落入蘇妙懷裏:「拿去防身用吧。」
接着,他繼續閉目養神,擺出一副生人勿近的姿態。
蘇妙看看小刀,又看看他,長長呼了一口氣。
瘟疫嘛,按照尋常做法,是把所有感染的人關在一個地方,然後用大火燒死。
這個想法剛剛冒頭,系統就迫不及待地在她腦袋裏嘶吼。
【醒醒啊宿主,你是要當小天使的人,可別再做活閻王了!】
蘇妙撇撇嘴。
她當然知道這個辦法不可行,具體怎麼辦,還得親自到現場去看一看才行。
……
舟車勞頓半個月,終於到了瘟疫最嚴重的地方,雲城。
城外聚集著許多無家可歸的平民百姓,他們餓了很多天,看見精緻的馬車和容羨帶來的十個箱子,瞬間一哄而上。
雲城的縣令早就收到了五公主要來的消息,通知官兵們做好準備,所以當難民衝過去的時候,官兵們也跟着衝上去,現場一片混亂。
打鬥中,蘇妙掀開車簾,用了最大的聲音吼道:「這些東西本來就是給你們的,沒有必要搶!」
這句話一出,周圍頓時安靜了不少,蘇妙趁勢繼續說道:「你們的家人朋友或許還被困在城中,想要他們活命,就都聽我的。」
蘇妙帶的幾個侍衛拔出刀劍,將她圍在中間保護好:「這是五公主殿下,見到殿下還不跪拜!」
蘇妙眼皮跳了跳。
侍衛這是在給她招仇恨呢,別人都這樣了,還讓人家下跪。
好在百姓們早就習慣了封建社會的荼毒,對皇族有着天生的恐懼,齊刷刷跪了一片。
「都起來吧。」蘇妙故作鎮定地咳了兩聲:「現在開始,我問你們一些問題,若是你們真心實意地答,那箱子便交給你們。」
接下來,她問了一些再簡單不過的事情,例如城中大約有多少人,又有多少人感染了瘟疫,瘟疫的起源在哪裏。
百姓們一一回答,蘇妙也按照約定把箱子給了他們。
得到基礎的信息,再然後就要進城看看了。蘇妙剛轉身準備回到馬車裏,一個婦人忽然衝上前來,聲淚俱下地哭訴道:「五殿下,您一定要治一治陳縣令那個貪官!如果不是因為他,這次瘟疫也不會那麼嚴重!」
她還想再說什麼,雲城的官兵將她制住,「大膽!再胡言亂語,小心我們割了你的舌頭!」
蘇妙回過頭,挑了挑眉。
本來是覺得縣令怕保不住頭頂的烏紗帽,會對她有所隱瞞,她才會來詢問這些普通人。
沒想到,還多了點意外收穫。
「鬆開她。」她看着婦人:「你繼續說。」
官兵狠狠瞪了婦人一眼,她糾結良久,也沒敢再開口。
「真沒意思。」蘇妙掃興地擺擺手,回到車上,又通過車窗向外面的侍衛低聲吩咐道:「派兩個人保護好她吧,免得她被滅口。」
侍衛有些為難:「可咱們一共就六個人,要是被派走,誰來保護您的安全呢?」
「怕什麼,」蘇妙往裴玄瑾身旁湊了湊:「皇叔在這兒,誰敢傷害我呀。」
侍衛扶住額頭。
他們最怕的,就是攝政王會傷害她啊。
但既然蘇妙開口了,那婦人也的確需要保護,他們也只能照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