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薛夫子

薛謙，出身貧困，三歲能背詩幾十首，六歲作第一首詩。少時以天才之名，蒙帝召見，賜以官職。

晉門閥之見雖嚴重，薛謙憑自己的努力，從縣丞開始干起。

一步一個腳印，一直干到三品御史大夫。

后奸臣當政，看之不慣，棄官從教。

教出不少人才，以寒家弟子最多，被人尊稱為薛夫子。

建康城北十裡外，有一村莊。

司馬宗問到一座較大的院落前，門敲開，一面帶驚訝的年青人打開門。

「你們是？」

「我們來找薛夫子，有要事請教。」

「夫子在舌耕。」

「舌耕？」司馬宗聽懵。同來的謝青青笑道：

「就是你說的教書。」

「好好的教書，怎麼說成舌耕？用舌頭耕字？」

司馬宗暗自吐槽。

「我們來此，就是為舌耕一事。只我們四人進去，絕不打擾夫子。」

司馬宗難得出城，將三女也帶來，宮裡有司馬道福坐鎮。

裡面有一空院，左側一間大瓦房中，一個老頭，正在摸著鬍鬚念書。

堂下有二三十男子，搖頭晃腦跟著念。

每人面前只有桌子，連根凳子都沒有。

每人桌子上，還有個簸箕，裡面裝了半筐沙子，劉玉說：

「聽說用沙子教學，是薛夫子所教。不但方面，還節約了紙墨。」

司馬宗不以為然：「太傻，和岳飛一樣傻。」

「岳飛是誰？」

「一個你們不認識的大英雄。」

等了一會，薛謙從裡面出來。

「聽說薛夫子大名，我們特來拜訪。」

「我想請薛夫子去教一百個學子，教授他們為官從政的公務、經驗等等，學費好說。」

太新鮮，薛謙的興趣一下子被提起：

「你們是誰？怎會讓我去教他們那些？」

怕對方不敢得罪士族，司馬宗留了個心眼。

「我們是浙東大商人，想轉型當士族。讓那些子弟學會後，去當官造福百姓。」

這借口？三女忍不住想笑。

薛謙皺了皺眉頭：「官豈有那麼好當？一百？一些大家族都沒百個官員。」

「這夫子就不用擔心了，你開個價。」

「不教，你們請吧！」

「為何不教？」

旁邊一小眼睛的年青人，說出實話：

「你們莫不是那些叛軍吧？」

司馬宗呆住，一想人家說得也有可能。

盧循那些民間叛軍，的確有可能送人來，學當官的技術。

「叛軍怎敢來此送死？這樣吧，三千兩銀你看如何？你只管教，其它全算我們的。」

三千兩銀，在民間已算是筆巨款，四周的弟子驚呼出聲。

薛謙只是有些意動：

「非銀子的問題，一百學子太多，我教不過來，你們另請高明。」

「夫子不忙拒絕，你的教、舌耕有點問題。我改進后，你能應付過來。」

司馬宗終於擊中薛謙要害，對方吹鬍子瞪眼：

「你這年青人好大口氣，你說說，我的舌耕有何問題？若有理，我答應你。」

司馬宗大喜，悄悄吩咐顏子其幾句，進入學堂。

王神愛三女為方便，女扮男裝。

三女也不知司馬宗要幹什麼，跟著進入裡面。

「剛才我見夫子舌耕，念得口乾舌燥。下面的學子記不住，寫在沙盤上，此法太差，不利於教學。」

說完，司馬宗停擺。陣陣質問聲傳出：

「此法還差？這可是恩師獨創，不知有多少人來求學。」

「你有何妙法？別光動嘴。」

大家過足嘴癮，顏子其跑來，遞給司馬宗一塊石頭和竹桿，三女終於露出興奮之色。

「做一塊大木板，最好塗以黑色。找些淺色石塊，將所教寫於木板上。」

司馬宗讓顏子其兩個太監，將薛謙的課桌橫抬起，在上面寫下：

「論語，子曰：某某某某。」

就這幾字，司馬宗用竹桿指著他的丑字：

「以此教學，會不會讓學子更能接受？」

薛謙雙眼大亮，他教這麼多年的書，哪會不知此法之妙。

「好好，此法明了易懂，的確更能為學子接受。」

司馬宗看了眼沙盤：

「每個學子做一塊木板，用漆漆好。在木板上寫字，和在紙上寫更接近。」

「寫完后，用東西擦去即可。能出顏色的石頭很好找，還可調些色水為墨，用筆寫在上面。」

都不是笨人，全聽呆，半晌才發出驚喜聲：

「此法太妙，在沙上寫字，總感覺像刻在上面，不真實。」

「色水好調，用筆寫上，和寫在紙上一般無二，更能練習字。」

「木板更好弄，等會我們就去做。」

薛謙十分激動，向司馬宗行了個大禮：

「多謝公子，薛謙受教了。我答應公子所求，不收分毫。」

如此品性，司馬宗佩服。

「銀子還是要收，聽說夫子教了不少弟子，能不能推薦些學品兼優之人給我？」

薛謙沒再將司馬宗想成叛軍：「公子是？」

「在下司馬宗，現任大晉皇帝。」

「啊！」一陣聲音傳來，紛紛跪下。

「草民拜見皇上。」

「大家不用多禮。」

戰場一轉，司馬宗一家被請到正廳，暫時沒讓眾學子進來。

「夫子以為，我大晉重用士族為官，有利有弊？」

司馬宗猜得沒錯，薛謙正色道：

「弊遠大於利，國乃天下人之國，只由士族把持，對更多人不利。長久以往，於國也大不利。」

司馬宗將他的科舉改革說出，薛謙激動跪下：

「臣聞皇上已恢復神智，還有些疑問。如今看來，傳言皇上天命所歸，絕無虛言。」

「科舉之事若成，我大晉定能一統天下，建立萬世基業。」

司馬宗也知道科舉很不錯，現在真沒條件弄這些，將薛謙扶起：

「愛卿跟我回朝為官，為朕也為百姓做些事。」

薛謙雖比謝瑤等人更老，思想比那些人更進步。

「臣已是快入土之人，已無精力為官。願在外面教授學子，看能不能為皇上培養些人才。」

司馬宗和薛謙聊到晚上才回城，王神愛驚喜說：

「以後陛下總算不缺寒士了，有薛夫子培養人才，用不著再求那些朝官。」

司馬宗很欣慰，薛謙那邊，也給他推薦幾十人。

那些人雖是寒子，和文化兵不一樣，是可以直接上任的人才。

「人才有了，現在只差打江山、掃清濁流，還天下一清平世界。」

……

第二天，一直空著的譙子明府上，來了一大群人。

這個消息，很快傳開。

謝府，謝瑤正在和幾個官員說話，一個年青人闖進來：

「爺爺，薛夫子和那些文化兵，進了譙子明府。」

謝瑤一時沒反應過來：「薛謙？他去幹什麼？」

還好他的孫子謝毅打聽不少：

「聽說皇上找他教那些文化兵，怕他為人所害，皇上還安排二十個禁衛保護。」

幾個官員急了，衛興說：

「這下糟了，薛夫子教他們，只怕比我們教還要好。謝相，我們進宮勸說皇上？」

「沒用，皇上已打定主意用那些寒士。」

謝瑤搖頭聲嘆：

「如今，我們只能好好教導自家弟子。就算公平競爭，我們也有不小優勢。」

另一中年男沒如此悲觀：

「此事我們倒不一定會輸，天下士族絕不會答應。到時，皇上難保不會迫於壓力，放棄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