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大逆不道

第二十五章 大逆不道

羽冰凡入定,七聖、銘寒重傷在地。

在默默等待中,他們等來了大明宮的殷王中宗。當然,還有踏海宗的眾人。

殷王中宗仔細端詳著羽冰凡,越看越欣喜,越看越悲傷。

他為羽冰凡護法。

踏海宗眾人以影勝王為首默默注視,沉默寡言。

影勝王也是一個人物,雖然他是我的敵人,殷王中宗這般想到。

影勝王老年模樣,據傳言,這並不是他的真實容貌。

五百年前,在海心一隅出生一男嬰。當日,天空大放光明,似有七彩之光從天而降落入海心城。

第二日,一中年道人從海心城帶走一襁褓嬰兒。

二十年後,少年下山,在海心城中掘起血雨腥風。

那一次,反對踏海宗的幫派盡皆於一夜之內覆滅,從老到少,不管是腳步蹣跚的耄耋老人,還是不明世事複雜的少年兒童,都在那一夜攜手共赴黃泉。

有人說他是惡魔,那少年不贊同,所以說話的那個人死了,滿門上下乾乾淨淨,除了屍體便是血。

他說,我是高潔的,我是「坐在頂峰的靈魂」。

有人刺殺他,被他發現,他對刺客說:「我的靈魂便是我的武器,殺人見血只是我的樂趣。」

二百年前,踏海宗出現一位副宗影勝王,老年模樣。

有人說他便是當年的那個嗜血少年,很多人不信,但是殷王中宗信。

「你是殷王,我是影勝王,你覺得我們是否有緣?」影勝王的聲音很柔、很輕,似是少年的聲音。

殷王中宗皺起眉頭,看着這紅光滿面的老者,老者身穿血色長袍。

「孤獨的人,你知生存的意義嗎?」殷王中宗冷冷的話語,咄咄逼人的言辭沒有讓影勝王升起絲毫怒火。

血色長袍里的影勝王更加紅光滿面,似是醉酒後的酒紅色:「我的人生就是這樣,你又能如何?」

「當年我登上北方南山,在那永恆的山頂,我伸出我的手,握住東方的微風,你知道我感受到了什麼?」

「那是死亡的威脅,就如同今日,你給我的威脅一般。」影勝王的話並未讓殷王中宗欣喜,他來之前便知他與他勢均力敵,只是踏海宗的實力並不只是這冰山一角。

「是氣所磅礴,凜冽萬古存,當其貫日月,生死安足論?以身殉道不苟生,道在光明照千古。」殷王中宗說完這句鏗鏘語后,將頭轉向羽冰凡,他不想多說,因為都是廢話。

影勝王看着殷王中宗的白色背影,眉頭高揚,似是不解,他在殷王中宗的身上看到了蕭索的影子。再看看大明宮的眾人,他瞭然於心,視死如歸是你的事,其他人可並不認為自己有責任為你的責任拋頭顱灑熱血呢!

再看看身後的眾人,影勝王一聲冷哼。

踏海宗的眾人也並沒有他想的那樣熱血啊!在己方實力與敵方相差不遠的情況下竟有那麼多人神情恍惚,擔憂生死,難道你們只會以勢壓人?

雙方靜靜地等待,不知他們在等待着什麼?

難道是這少年?

羽冰凡現在正在自己的紫房裏。

紫房者,心竅也。

玄虛境入常道境稱為達位為王。

常道便是規則,規則豈能安居一隅?

紫房裏有二十九根大柱,頭頂是一八卦陣圖,地面是紅色血玉,周圍牆壁是黑色的,泛著紫色芒光的黑色。

當初的八卦陣圖一直在自己身上?羽冰凡低語。

走到紫房中間,羽冰凡看着黃色巨柱,上面刻有雕紋。

百千條巨龍,百千隻鸞鳳,還有千萬柄黃色長劍直直的插在巨龍的頭上,鸞鳳的身上。巨龍在嘶吼,鸞鳳在哀鳴。

一切都是栩栩如生,但是一切都只是浮雕與畫。

「玄關真一竅,直路徹天端。

咫尺長生路,多少人不悟!」

這是心竅?

「浩浩兮無涯,冥冥兮莫測。」

這是天地?

「笑虛生死浪,名利空白戰。」

這是俗人?

「性沉舟沒,無邊無岸。」

我當如何?

「不知我是我,我是我。」

這才是我!

「人間路,仗三千行滿,獨步雲歸.」

我可以這樣!

「從來真處真中幻,從來至樂在無聲。」

這便算是悟了?

「對境忘情,在欲出欲,隨緣度日,在塵離塵。」

我該怎辦?

羽冰凡抱住自己的頭,手指泛白,深深地嵌入頭髮里。

「恩最重,情難絕。」

師父之恩,父母之情。

混合為一復忘一。

羽冰凡化為了一道光,不管是紫房中的羽冰凡還是外界的羽冰凡。

眾人望着化為光雨的羽冰凡,心中震撼莫名,他們還是沒有動手,不知在等待着什麼。

原本隱身在羽冰凡上方的風音也突兀的現出身來,她感受到了萬物荒蕪的蒼涼,就在那片光雨之中。

風音沒有動,她像是在等待着什麼。

光雨中,有一個茅草屋,只有羽冰凡能夠看見,因為他就在裏面。

屋內很簡陋,一張木桌一張床,一盞油燈一扇門。

桌子是血玉色,木床是大地的土黃色,油燈是水墨色,門是綠色的。

羽冰凡站在桌子旁,因為沒有凳子,他驚吒的望着那扇綠色的木門

一個男子,一個烏直長發,身材欣長的青衣男子突兀的出現在屋內,背上背着一把劍,很寬、很長、很大,很黑,但是男子的手足以掌控它,因為他的手是修長的。

青衣男子微笑着看向羽冰凡。

「你知道我是誰嗎?」青衣男子很自然的說道。

「黑川?」羽冰凡疑惑而又帶着某種欣喜問。

「當年的黑川還有人記得,我覺得我應該很慶幸。」黑川走到桌前,右手輕揮,出現兩張凳子:「坐。」

羽冰凡笑笑,他不驚訝,因他是黑川。

「你知道這個茅草屋叫什麼嗎?」

「還望前輩告知。」羽冰凡確實不知,所以他回答得很乾脆。

「帝堂,道之所在。」

「道高傲,所以叫做帝堂;道至簡,所以安住茅草屋。就如同人一樣,個個高傲,因為他們認為自己有尊嚴;個個不求上進,所以安住茅草屋。道也是這樣,很簡單,但是也很複雜。」

「恭喜你,你已踏入真寂境,你將獲得萬年壽命,當然,你有踏入更高境界的機會。」

羽冰凡看不出黑川有恭喜的模樣。他的嘴角冷笑,他的眼睛告訴了羽冰凡一切,他蔑視這一切。

黑川站起身來,來到門前,對羽冰凡說:「你可願與我推開這門一覽屋外奇景?」

羽冰凡不敢置信的看着黑川。

黑川自嘲的笑笑:「難道死人就不可擁有傳奇的力量?死亡本身就代表着毀你們不是一直認為可以毀滅的就是力量嗎?」

「強者,什麼時候都是強者!而我,至強者更應如此。」

羽冰凡站起來,走到門前,剛觸摸到門,他就發現門開了,因為有白光沿着一道看不見的縫隙透露進來。

門徹底洞開,羽冰凡知道,自己踏入真寂境巔峰。

可是他沒有絲毫的喜悅,這便是修行嗎?他捫心自問。

黑川靜靜地看着屋外的光雨,有些多愁善感。

望着黑川的背影,羽冰凡久久無言。

黑川指著屋前空地上的一塊黑色石頭,羽冰凡仔細的看。

方形的黑色石頭,直徑一米,高三尺。

「我帶你踏上這破石頭如何?」黑川的聲音更加無情,羽冰凡心中的震撼更加莫名。

羽冰凡想到《死者之書》上所言:登玄台,達清虛境,作無極人。

黑川給羽冰凡的震撼帶來了恐懼。

他開始懷疑,這是他的心魔!

但是黑川嘴角的譏笑讓他如入寒潭。

「修行本是修心,執著於境界高低那是誤入歧途。」

「道法流傳有正邪,入邪背正遍天涯。」

「靈性獨超塵,逍遙天地間。」

「痴兒還不醒悟嗎!」黑川大喝,痴兒大恐。

「我無法坦然!」羽冰凡爭鋒相對,他無法放棄恩與情。

黑川大笑:「天生天殺,道之理也!」

「世上誰人不死?便是那些跨入清虛境的無極人都必死無疑!何為無極?無極便是死,他們現在不死,所以他們生不如死!」

羽冰凡冷冷的看着黑川:「那你是否該死?」

黑川面帶笑意的聽着羽冰凡這句話。

「該死!當然該死,死在我手上的,因我而死的不知有多少!你說我該不該死?」

「那你為何不死?」

「我會死。」聲音里有悵惘。

黑川說完這句話后便踏入光雨中,看似消隱,實則安在。

羽冰凡坐在地上靜靜地看着那黑色玄台。

他在苦苦思索,自己一直以來修行的道到底是什麼?

「那是大道,大道人人可走。」

「走的人多了,那便是大路,我再走,我便是隨波逐流。」

「我要找到自己的路,走我自己的道。」

黑川靜靜地看着羽冰凡,眼光流轉,不知在想什麼。

「你想要回去嗎?」

黑川的聲音在空地前響起,但是不見人影。

「嗯。」

黑川沉默,然後抬頭看看光雨外的天空,他和那座屋子一同化成了光雨。

也許他的果全被他拿了去吧。

光雨把羽冰凡徹底的淹沒,並且慢慢的凝聚。

殷王中宗、影勝王、風音靜靜地看着光雨,沒有人說話。

只見光雨慢慢變成人形,然後一道白光后出現一個溫玉青年,羽冰凡。

羽冰凡睜開雙眼,瞳孔很黑,所以沒有任何光彩。

他冷冷的看着風音等人。

他毫無修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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