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誤會
這話本是為了附和謝慕,可魏姝卻滿臉贊同的點頭:「的確是娘娘誤會了。
惠妃笑容微淡,纖細的十指用力到發白。
宮中時日還長,且讓她得意片刻。
如此想著,惠妃心中總算好受一點,可魏姝偏要得寸進尺,戲謔的目光遙遙落在她身上。
「對了,嬪妾還有話要和娘娘說。」
不等惠妃同意,魏姝自顧自道:「娘娘如今掌管後宮,有些事難免遺漏,可也該好好管好自己手底下的宮女。」
明知她說的是何事,惠妃也得裝做不知:「魏貴人這是何意?」
她既要裝傻充愣,魏姝也樂得配合,當著謝慕的面故作驚訝的告黑狀:「原來娘娘不知嗎?我還以為這是娘娘的授意呢!」
這說的是何話?
惠妃恨得咬牙切齒,幾乎掛不住臉上的笑意。
而魏姝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樣,未免惠妃「不明白」特意把大宮女的事不遺巨細的講述一遍。
最後她還不忘搬出宮規:「按照規矩,奴才欺辱主子,可是要從重處罰的,惠妃娘娘你說呢?」
惠妃只覺得自己捧了個燙手山芋,餘光沒忍住瞥向謝慕。
謝慕彷彿置身事外般神情淡淡,越發讓惠妃心中沒底,強顏歡笑的回應。
「妹妹言之有理,此事本宮先前的確不知,難為妹妹受委屈了,本宮回去就去責罰那群刁奴。」
魏姝強忍住笑意。
沒事魏貴人,有事好妹妹,惠妃這臉變得倒是快。
「有勞娘娘了。」魏姝一本正經的道謝。
兩人演起後宮姐妹情深的戲,惠妃的舉止卻略有些不自然,連忙低頭整理神情。
謝慕在這時起身,黑袍掛著身上如暗河垂下:「既然此事明了,那朕先回御書房了。」猶如實質的目光隨即落在惠妃身上,不容置喙道:「惠妃隨朕一起走。」
「是。」
「皇上起駕——」
身後的眾人窸窸窣窣的跪下,當著他人的面謝慕給惠妃留了面子,走遠后卻沉聲惠妃的名字。
「惠妃,你可知錯?」
「臣妾知錯。」惠妃當即跪下,稍顯凌亂的鬢髮隨動作垂下:「臣妾御下不嚴,請皇上賜罪。」
福祿海察言觀色,領著人遠遠落後。
惠妃獨自一人面對龍威,屏住呼吸不敢抬頭,理所當然沒看見謝慕嘲諷的笑意。
「你不是御下不嚴。」謝慕負手而立,垂眸看她滿頭的珠翠:「後宮不寧則前朝不安,你掌管鳳印當為表率整肅後宮之風,而非為些雞毛蒜皮的小事耗費心神。」
言下之意,是她今日所為小題大做了。
惠妃難堪的咬緊雙唇,嗓音倒是平穩:「多謝皇上教誨,臣妾銘記於心。」
謝慕可有可無的扯起嘴角,轉而道:「退下吧。」
明白此事就此告一段落,惠妃真真切切的鬆了口氣,謹小慎微的的退到一邊。
走出幾十步之後,她悄悄回頭看謝慕要去何處,不想竟見謝慕遣退宮人原路折返,顯然是要回冷宮。
惠妃眼中如有陰雲翻滾,恨得掐破了手心。
冷宮。
今日交手魏姝大獲全勝,玉環高興得面部泛紅,二話不說答應了魏姝吃火鍋的提議。
「娘娘等著,我這就去讓內務府的人送東西過來。」
玉環拿著銀錢出了門,留下魏姝一人守在冷宮,百無聊賴的轉來轉去。
路過前院時,她忽然聽見枯葉被踩碎聲,心中頓時警鈴大作。
不會是惠妃賊心不死,又派人回來使黑手了吧?
「誰?」她陡然看向唯一一棵樹后。
那棵樹正在冷宮斑駁的硃砂大門前,魏姝一眨不眨的看著,就見一個略眼熟的身影從暗處出來。
「朕。」謝慕抬眸看她。
魏姝:「……」他怎麼又回來了?
桃子的事歷歷在目,魏姝念及稍後的火鍋只想儘快將人送走,面上卻不得擠出驚喜的笑意。
「皇上,你怎麼來了?」
「朕如何不能來?」謝慕目不斜視的和她擦肩而過,心中則有些好笑。
先前還覺得她改了性子,現在看來一如從前。
每次見他便像天降喜事一般,歡喜得不知如何是好,謝慕回頭看呆在原地的魏姝:「不進去?」
魏姝被他這反客為主的舉動所驚呆,如夢初醒的跟上他。
兩人在正殿落座。
從前分明是最熟悉不過的枕邊人,如今卻隔了許多摸不到的窗紙,謝慕倒不以為意,悠哉悠哉喝著茶。
於是當收穫頗豐的玉環歸來時,迎面撞上謝慕深沉的目光,差點驚掉了下巴:「皇、皇上?!」
她本能去看自家小主,後者回以她無辜的眼神。
既然已經被發現了,魏姝索性學著前次賄賂謝慕:「皇上不如留下用午膳吧。」
她邊說邊小心的覷他,落到謝慕眼中就像她怕他拒絕一般,可憐得的彷彿乞食的的鳥雀。
謝慕勉為其難的應下:「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魏姝聽得滿臉黑人問號臉,倒像是她求著他留下了?
不過給她十個膽子也不敢質疑謝慕,相反還得笑臉相迎:「皇上不介意就好。」
狹小的冷宮多了一人,就更顯局促。
玉環倒是歡天喜地的燒火熬湯,只盼著這一頓能抓住皇上的尾,讓他對自家娘娘魂牽夢縈。
隨著「咕嚕咕嚕」的冒泡聲,正殿溢滿了香味。
玉環將東西都端上桌之後便立在後頭,魏姝饞的要死還要等謝慕先動筷,就主動給他夾了塊肉。
「皇上,多吃點。」
身後的玉環瞳孔驟縮,暗中戳了魏姝一下
魏姝的手臂僵在空中,後知後覺想起原書的內容——謝慕嗜素,平日很少食肉。
在謝慕的目光如輕風掃來時,她靈機一動想出補救之法:「最近朝事繁忙,皇上受了許多,可要好好補一補身體。」
謝慕放下玉珠,彷彿看透了她心裡所想一般:「難為你看得出。」
「那是自然。」魏姝說話不打草稿:「有關皇上的一切,嬪妾都記在心裡。」
否則來日怎麼死了都不知。
謝慕矜貴的微抬下頷,並不回應。
這一頓火鍋吃得魏姝萬分煎熬。
按照規矩,皇上用膳時她身為嬪妃要時時布菜,自己反而只吃了個半飽,而謝慕吃完就翻臉不認人,連多留片刻都不肯。
「朕還有事,不便久留。」
眼看他要走,魏姝趕緊壓住自己上揚的嘴角,迫不及待想要將人送走。
可她不知自己抿緊的嘴角顯得格外的戀戀不捨,而謝慕見了,卻只是見怪不怪的收回目光。
「不必送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