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回宮
絲絲縷縷的寒意縈繞全身,魏姝半晌無言,謝慕投來詢問的一眼:「為何不說話了?」
當然是因為無話可說。
魏姝心裡吐槽著,嘴上老老實實道:「皇上,聽說我們要提前回宮?」
「是。」謝慕言簡意賅,「明日就動身。」
「這麼急?」魏姝脫口而出。
「今日一過,也無人再有心思狩獵。」謝慕抬手落座,姿態放鬆,「早些回去,也能查明真相。」
理是這個理。
可魏姝一想又要回深宮「坐牢」,不由面露愁意。
真是捨不得。
謝慕聽在耳里,撐著額角似笑非笑:「在外這些日子,貴妃的心似乎野了不少。」
「皇上說笑了。」
魏姝避開謝慕的目光,正好錯過了他意味深長的笑。
「也罷。」他道。
心野了又如何?若不回宮,她無處可去。
這樣一想,謝慕心情大好,轉而提起來意:「聽護貴妃的禁軍說,你在回來報信的路上摔了一跤,可有大礙?」
「小傷罷了。」魏姝心不在焉的回。
眼前忽然暗下。
魏姝大吃一驚,手忙腳亂的要退後:「皇上,怎麼了?」
近在咫尺的謝慕一把勾過她的腰。
掌心的纖腰盈盈一握,薄裳擱不住細膩如玉的手感,謝慕眼神一暗,聲音越發低沉。
「朕看看傷勢如何。」
他並無旖旎心思。
可魏姝避他如洪水猛獸,雙手抵在他胸前,磕磕巴巴道:「太醫已經瞧過了,怎能勞煩皇上?」
越是如此,他越想戲耍她.
「無妨.」
眼看他慢悠悠的伸出手,魏姝慌了心神,不管不顧的用力一推:「皇上,臣妾困了。」
她終於從他懷中脫身。
謝慕不易察覺的皺了下眉。
在晃動的燭光下,魏姝如一隻受驚的兔子,眼尾甚至染上了一抹緋紅,彷彿見了豺狼虎豹一般抗拒。
先前二人也貼身接觸過。
可她從未如此。
似是察覺他的心潮浮動,魏姝不自在的縮了縮肩:「皇上,歇息吧?」
謝慕緩緩垂下手。
他情緒不明的看她半晌,終於點頭:「好。」
魏姝如釋重負,呼吸了一口氣。
夜色漸深。
營地的燭火一一熄滅,夜幕徹底合攏。
翌日。
天才灰灰亮,宮人們就將行禮收拾妥當。
馬車如龍排列在路上。
魏姝這一夜輾轉反側,一早起來精神不濟,形如任人支配的木偶,被玉環牽上了馬車。
然後眼一閉,睡得天昏地暗。
再醒來時,繁華的京城已近在眼前。
酒肆閣樓走馬觀花般閃過,魏姝有些鬱鬱寡歡,直到馬車駛入宮門也未吭一聲。
吱——
馬車停在,玉環掀簾時愣了愣:「娘娘,你何時醒的?」
「不久。」
魏姝輕輕一躍落地,抬頭就撞入謝慕黑漆漆的眼中。
「皇上。」她訕訕的打招呼。
謝慕看了一眼:「貴妃臉色不太好。」
「有嗎?」魏姝揉了揉僵硬的臉蛋,混不在意,「許是舟車勞頓,有些累了。」
謝慕半眯鳳眸,不說話了。
在宮人們穿梭往來收拾行李時,魏姝趁亂悄悄離開,一路慢行,終於見到了久違的昭華宮。
離開幾日,昭華宮一如先前。
院子中央的桃花含苞待放,魏姝從下經過時聞見了若有若無的香味,進門就直衝床榻。
玉環憂心忡忡的跟進來:「娘娘今日睡了這麼久,還困啊?要不要請太醫過來瞧瞧。」
「不必興師動眾了。」魏姝埋首在枕頭裡,瓮聲瓮氣的,「你下去吧,若是無事不必來打擾我。」
玉環替她蓋好被子:「是。」
「吱呀」的關門聲過後,屋內陷入沉寂。
魏姝迷迷糊糊又睡了過去。
這一覺並不安穩。
她恍惚像置身在海潮中,身體起起伏伏,被浸濕的衣服裹得她喘不過氣來,還有人在耳邊吵吵嚷嚷。
「娘娘生病了。」
「快……太醫……」
「和皇上說……」
她聽不清她們說的什麼,心安理得的沉入黑暗中。
昭華宮裡。
太醫額角掛著滴滴冷汗,屏息凝神把過脈之後,長呼出一口氣:「皇上,貴妃娘娘並無大礙。」
謝慕明黃身影佇立在一旁,不怒自威。
「那她為何會昏迷不醒?」
床上的人面色潮紅,鴉羽似的睫毛止不住的輕顫,彷彿身陷與沼澤之中不得掙脫。
他心尖莫名一痛。
太醫將脈枕收回藥箱中,斟酌著措辭:「貴妃娘娘受驚過度,又受了涼,等微臣買些葯服下,自然會醒來。」
「嗯。」謝慕微抬起下頷,「去寫方子。」
「是。」
玉環趕緊上前研磨,太醫提筆寫字。
隱隱約約有墨香盪開,墨允瞧見謝慕久久不動,察言觀色後上前一步:「皇上,御書房那頭積攢了不少奏摺,你今日?」
謝慕一向勤於政務。
若是往常,他定會毫不猶豫的離去。
可如今的心境卻是翻天覆地的變化,最後他鬼使神差般道:「將奏摺搬來,朕留在昭華宮。」
墨允眼中閃過意外。
不過眨眼功夫,他畢恭畢敬的應下。
心中卻感慨萬千。
這魏貴妃,恐怕又要榮寵加身了。
天空萬里無雲。
日光洋洋洒洒的落下,連門前的玉階都被曬得滾燙,可魏姝卻像是置身在極寒之地。
這一覺睡得不知今夕何夕。
再睜眼時,她只覺得身乏腰酸。
耳邊傳來再熟悉不過的聲:「貴妃,你醒了。」
平靜的語氣,卻莫名篤定。
謝慕居高臨下,目光從她一片水霧的眼上下滑,落在她乾燥的嘴唇時頓了頓,自然的問。
「要喝水嗎?」
魏姝睡的昏昏沉沉,憑著本能張口。
「……要。」
聲音沙啞,如含滿了沙礫。
視野內一片模糊,像是如光怪陸離的夢境,她只見一個人影離開,很快又去而復返。
一隻手生疏的托起她的頭。
當茶盞湊到嘴邊時,魏姝就像在荒漠中行走多日的人見了甘霖,迫不及待的大口吞咽。
溫水下肚,神智逐漸恢復清明,
她這才看清眼前是何許人也,頓時怔忪:「皇上,怎麼是你?」
「為何不能是朕?」謝慕隨手放下茶盞。
瞥見她手軟腳軟的要起身,他伸手按住她的肩膀:「念你大病初癒,不必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