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中毒
將冷宮恢復原樣,外頭已是日上三竿。
魏姝哈欠連天,大發慈悲放過玉環:「先去睡覺吧,剩下的抽空再來整理。」
明明自己已困的睜不開眼,玉環還惦記著她:「那娘娘你呢?娘娘身子骨不好,又勞碌一夜,也得早些休息。」
「知道了。」魏姝趕蒼蠅似的揮手,「你先去,我隨後就來。」
玉環只得一步三回頭的離開。
待她一走,魏姝東翻西看最後尋了個隱蔽角落仔細藏好藥丸,這才放心的去睡覺。
晝夜顛倒,這一覺她睡的格外不安穩。
再醒來時外頭窸窸窣窣的說話聲,吵得魏姝頭疼欲裂,忍無可忍起身查看情況。
夕陽從窗欞縫隙漏入,落下滿地碎影。
早已醒來的玉環在正殿忙前忙后,直到身後的魏姝冷不丁出聲才留意到她:「方才是什麼聲音?」
「娘娘醒啦。」玉環趕緊找出一件純白大氅給她披上,順口回復,「是內務府的人,過來給娘娘送晚膳。」
「好吧。」魏姝揉了揉眉心,困得眼中湧上一層薄霧。
玉環捂著嘴偷樂,左右這裡只有主僕兩人,懶一些也無妨,就勸:「娘娘若是困,不妨再去躺一會。」
「天快黑了,再睡今晚就不必睡了。」魏姝沒骨頭似的倚進軟塌,目光不住朝桌上瞄。
桌上擺著兩個食盒。
絲絲縷縷的香味鑽入魏姝的鼻尖,勾得她饞蟲亂跑,目不轉睛的盯著問:「那就是送來的晚膳?」
「是。」玉環很是上道,不必她再說就自覺道,「奴婢先去熱過,再端來給娘娘。」
她動作麻利,很快將熱氣騰騰的飯菜端回桌。
魏姝迫不及待的如坐,可才拿起筷子,她忽然察覺菜中有幾不可聞的異香。
好巧不巧,她正好認識這異香為何物。
並非劇毒,可食下后能讓人渾身起紅痘,重者可毀容,下毒者用心歹毒。
可魏姝想不明白自己一個混吃等死的小鹹魚,到底是招誰惹誰了?
魏姝好氣又好笑。
玉環看她木頭似的坐著動筷,不明所以道:「娘娘,是菜不合胃口嗎?」
電光火石間,魏姝有了個反將一軍的好主意。
她將計就計拾筷進食,另一手則在暗中彈出一粒藥丸,讓它化入熱茶之中。
「無事。」魏姝泰然自若的飲了口茶,「今日的菜不錯。」
「那是自然。」玉環笑得兩眼眯成縫,喜滋滋道:「皇上幾次來冷宮,那些牆頭草哪裡還敢再輕視娘娘。」
魏姝不置可否的笑。
用過晚膳天已大黑,魏姝早早回房歇息。
待玉環收拾妥當後進屋,就見她已躺上床,用被子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不由納悶的詢問:「娘娘,你冷嗎?」
半天沒得到回應。
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
「娘娘!」玉環神情一變,跌跌撞撞的撲到床邊,魏姝慘白如紙的臉映入眼帘。
玉環瞳孔放大,張口卻無聲。
她的大腦反應遲緩如遲暮老者,嗡鳴的耳朵半晌才聽清魏姝費力擠出的微弱聲音:「去、去請太醫。」
這幾字如當頭喝棒敲醒了玉環。
玉環當即手腳並用的爬起來,找到銀錢后哆哆嗦嗦的跑出冷宮,向太醫院衝去。
今夜天晴。
早已入睡的太醫蓬頭垢面的從被窩出來,一路玉環焦急的催促聲不絕於耳:「周太醫,你快一些!」
周太醫忍氣吞聲的加快腳步。
好容易趕到冷宮,一見魏姝情況周太醫不由脫口問:「你不是說娘娘只是暈倒嗎?」
玉環急得兩眼含淚,語無倫次道:「我走前分明不是這樣。」
可眼下已不同。
往日魏姝潔白如玉的面部如今布滿紅疹,密密麻麻格外可怖,昏迷中依舊眉頭緊鎖,可知她有多難受。
人命關天,周太醫不敢再耽誤。
他拿出手帕覆於魏姝如凝霜雪的皓腕上,凝神靜氣把脈,隨即大驚失色:「娘娘、娘娘這是中毒了啊。」
「什麼?」玉環如聞晴天霹靂。
經周太醫言簡意賅的解釋,玉環才知曉魏姝的情況如何。
魏姝中了兩種毒。
若只是紅疹之毒,周太醫就可保魏姝安然無恙,可魏姝還中了另一種劇毒。
「此毒若三天不解,貴人危矣。」周太醫艱難的解釋:「偏這毒又罕見,太醫院並無解藥,我也只能想法子壓住毒性。」
可這終究不是長久之計。
三日一到若毒不解,連華佗在世也救不了魏姝。
眼看玉環失了神一般恍惚,周太醫不忍的出主意:「依我看,此事還是得先稟明皇上。」
不過也不必特意去說。
冷宮的風吹草動瞞不過養心殿,謝慕不出多時就聞訊趕來,面無表情的停在床榻前。
周太醫如見救星,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啟稟皇上,微臣翻閱古書,已尋到解毒之法,可配製解毒丸還需兩日,微臣怕娘娘……」
他斟酌片刻,委婉道:「會等不及。」
謝慕一言不發,漆黑的眼如看不見底的深淵。
床上的魏姝無知無覺的閉著眼,清麗容貌褪去血色后彷彿一個毫無生氣的雪人。
謝慕想到了前世。
前世魏姝以死和他斷絕關係,而謝慕只在她下葬前見了她最後一面,那時她就如現在一般靜靜躺在棺內。
到底是陪伴多年的人,謝慕當時確有惋惜。
然而眼下卻多了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讓他久久不動。
「皇上。」周太醫觀他神色,字字藏著試探:「微臣以為,下毒者手中許有解藥。」
至於下毒者是誰,在場人皆心知肚明。
不過後宮嬪妃剷除異己的把戲罷了。
「自然有。」謝慕眼中陰冷,平靜的語氣似在說無關緊要的事:「若沒有,一命抵一命就是。」
「墨允。」
墨允應聲出列,纖長的睫毛恭順的垂下:「皇上,奴才在。」
「人命關天,朕容不下髒東西。」謝慕一字一頓不怒自威,令所有人噤若寒蟬。
在寂靜中之中,謝慕的每一字都格外清晰。
「魏貴人中毒一事絕非偶然,你親自將此事查個水落石出,不可任幕後主使逍遙法外。」
墨允稍顯意外。
不過也僅僅是一瞬,他反應極快的領命:「奴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