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捧得越高，摔得越疼

宋柔走到隔壁的時候，下人們立時就分出一條中間的路給她，大家站在兩側，看著中間行走如流雲般清雅美妙的女子，心中紛紛感慨，少夫人當真是絕美！

走到可人的面前，看到她在地上趴著，哭得撕心裂肺的模樣，宋柔有些頭大。

「行了，別哭了。」

「嗚嗚嗚——奴婢到底是哪裡做錯了呀，少爺，你說呀！」

「以後別叫少爺了，」宋柔在後頭笑道：「叫大人也行，少君也行，實在不行喊一聲相爺也可以。」

可人的哭泣聲戛然而止，「......誰在後頭說話？」

她歪著頭看過去，就看見蹲在地上，笑眯眯望著自己的當家主母——少夫人宋柔。

......

空氣里凝固了一瞬間。

可人有些許的沉默。

「你要不然先起來？」宋柔提了個建議。

可人猶自委屈，「少夫人，奴婢不是來撒潑的，就是想來得到一個解釋......奴婢覺著，這做人總得講道理吧，不能道理都不講了吧？」

她吸溜了一下鼻子，「奴婢給少爺燒了洗澡的水，水溫也是合適的，可是少爺上來就給我飛起一腳！奴婢......奴婢到底哪裡做錯了呀？嗚嗚嗚嗚......少......少君，您倒是說說，奴婢哪裡做錯了呢？」

旁邊就有下人對她嗤之以鼻，「真是沒規矩，也就仗著徐平對主君生前有恩，不然就憑可人這樣子，早就被兩棒子攆出府永不復用了。」

「是啊，真是絕了，哪家的下人不是被主子打來罵去的？這主子打人還能有啥理由嗎？高興了給你一顆蜜棗，不高興了別說拳打腳踢，就是要了你的小命你又能說什麼呢？」m.

「哎，這可人真是的......」

宋柔看了看著房間的窗戶口，裡面的泡澡桶騰起來的熱氣兒還在往外冒呢，難怪這可人還以為蘇子卿在裡頭。

「你怎麼試的水溫？」宋柔想了一下問道。

可人一下子就噎住了。

嗯......這個有點不太好說......

可是又不能撒謊，畢竟少君也看見了。

思來想去，可人梗著脖子回道：「奴婢用手試的。」

「你直接伸手進去浴桶的？」

「是。」

旁邊圍觀的下人們不由發出嘖嘖聲。

「嘖嘖，咱們都知道，主子沐浴的水，要用木勺舀一勺起來，倒在手上試溫度，卻不想，這可人竟然直接用手去給少君試。哎呀，這知道的呢，覺得可人只是不懂規矩，不知道的呢，還以為可人勾引咱們少君呢。」

這話含譏帶諷的，說得周圍的人都噗嗤笑出了聲。

地上的可人只覺得臉上突然火辣辣的，像是火在燒一般，所有人的視線都變得十分滾燙。

可人咬了咬牙，繼續對著裡頭喊道：「少君，奴婢知錯了，奴婢一定用心學規矩！」

宋柔好心勸道：「別喊了。」

可人不依不饒，「少君，奴婢......」

「少君沒在裡頭。」宋柔好意告訴她。

「？」可人愣了愣。

宋柔站起身來，整理了一下衣衫，方才說道：「少君早就走了，你今日冒犯少君，一則，你直接用手接觸到了少君要上身的水。二則，你不顧形象大喊大叫擾了少君清凈。」

「喲，少夫人，可不要放過她啊，」一旁有看不慣的下人直接嚷嚷道：「該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吧，拖下去打板子就是了。」

宋柔看著這人，忽然靈機一動。

她搖了搖頭，「不可，畢竟可人的阿父對主君有恩，看在主君的面子上，也得照看可人一家人，包括可人。」

下人聽得瞠目結舌，「少夫人，沒有規矩不成方圓呀！」

宋柔仍舊是一臉溫柔的模樣，「可人年紀小，不懂規矩，也是正常的，慢慢來吧，大家也都寬恕她，給她講講規矩就是了。」

說完，宋柔便離去了。

剩下一群義憤填膺的下人們。

「真是可氣。」有人說道：「明明和我們都是一樣的，大家都是下人，憑什麼他們就一直仗著當年救主君那點子破事就不把少君少夫人放在眼裡？」

「就是啊，還有沒有規矩了？也就仗著少夫人脾氣好，是別家的，早就將他們攆出去了。」

「真是死皮賴臉的，別說是救命之恩，就是為了主子死，那也是為奴的本分！哪家的奴不這樣？也就是咱們蘇府，太懂得知恩圖報了，才給了這些死皮賴臉的人一個可乘之機。」

「那刀劍不長眼的戰場上，為了陛下為了將軍死傷無數的將士，難不成也要一一去償還這恩？」

大家你一眼我一語的，說得可人臉上臊得慌，終於，她不顧被少君踹了一大腳的肚子還疼著，直接從地上爬起來，在大家的鬨笑聲中跑了。

看著她那落荒而逃的模樣，大家又是哈哈大笑起來，「這樣的人，還會害臊啊。」

宋柔回了房間后，便看見蘇子卿拿出一柄玉骨扇，半掩著自己清雋的臉，只露出一雙含著笑意的眼睛看著她。

「少夫人好生厲害，這一招借刀殺人著實是妙！」

宋柔瞪了他一眼，「那丞相大人自己去收拾這爛攤子吧。」

「哎，別，本官以為，少夫人此舉甚好！將這徐氏一家捧得越高，他們摔下來的時候也就越疼。」蘇子卿笑眯眯道：「左不過這可人犯的事兒都是小事兒，要發落也傷不了什麼皮毛，少夫人此舉，一味地驕縱她們，等她們哪天犯下塌天大錯之後，再將他們連根拔起，實在是高。」

宋柔坐了下來，直接拿過蘇子卿面前的茶杯一飲而盡。

「哪裡比得上丞相大人。」頓了頓，她又道：「不過我也是臨時起意，我見周遭的下人們已經對他們不滿了起來，便知道，他們兩頭不得好了，才想出了這個法子。」

「徐氏對我阿父有恩，我阿父也給了他們許多的恩惠。」蘇子卿的笑意漸漸淡了下來，「這麼些年，她們夫妻倆在賬目上做得手腳，我們不是不知道，只是選擇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卻不想縱得他們不知天高地厚，不分主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