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破局

「老秦，什麼情況？」

「呵呵，一言難盡。」

「慢慢說。」

「忙嗎，我們喝兩杯。」

秦奉靈，再一次來到張博的小菜館，這一回，他的心情極差，表情凝重。張博，也未多言，炒好幾個小菜，哥倆，坐在包間里，誰也不言語。酒過三巡之後，他們聊起了秦奉靈在省城的生意。

「胖子，省城的項目，黃了……」秦奉靈，說道。

「哦……意料之中……」張博，說道。

「你知道？」

「沒有，我猜的。」

「哦？說來聽聽……」

「也沒什麼，你老不去，很多事，不了解。早晚，事情要脫離掌控。」

「唉……我也知道，不過……」

「什麼？」

「這次的情況，比較糟糕。」

「你說吧，沒事……」

「項目還好，生意也可以，項目負責人，跑了……」

「去哪了？」

「長沙。」

「額……你詳細說……」

「他在那裏，找到新一輪的融資……」

「這……不是挺好的……」

「可是，那邊的投資人，要我們也加註。」

「額……然後呢？」

「我沒錢，老薛也沒錢……」

「收回成本，不跟他們合作。」

「收不回來……」

「為什麼？」

「我和老薛投入的資金，全部拿來運營，如今，項目還在，店面還在運轉，錢卻沒有了……」

「混賬！誰是法人？」

「老薛。」

「這不就結了，怕什麼，你們自己運營。」

「不是這樣說……」

「哦？什麼意思？」

「數據和管理，都是項目負責人在做，他拿着這些東西，隨時可以再開一個公司。」

「這……也就是說，整個市場的資源，被他一個人佔據。」

「不錯。要麼，我們加大投資，繼續合作，要麼，出局！」

「老秦，這一次，我也沒有辦法……」

「唉……」秦奉靈，嘆了一口氣，斟滿酒杯，獨飲一杯。

「不對啊，這件事，老薛，一點沒有察覺？」

「他知道……」

「知道？」

「嗯，項目負責人，出差之前跟他商量過，原定計劃是一起合作，稀釋股權。」

「對啊，應該這樣。」

「不對，那邊的投資人，看中的是項目負責人的能力和省城的市場。」

「你是說……他們就是要踢你出局。」

「我想，應該如此。」

「老薛呢？」

「他可以留下，以股東的身份，參與工作，拿工資和分紅。」

「咳……不就是個廉價勞動力。」

「老薛，不這樣想。」

「他怎麼說？」

「他覺得可以接受。」

「愚蠢……」

「我也很蠢，沒有早些聽從你的建議。」

「算了，事過無悔，你打算怎麼辦？」

「不知道。」

「那就別想了，順其自然……」

「胖子，借你的錢……」

「不急。」

張博，確實不急，秦奉靈，也知道他不急，然而，他們不是兩口子。

之後的日子，小悠，幾乎天天在小菜館守着，只要秦奉靈來，她就會提起借錢的事……

為此，張博和她吵了很多次，

漸漸地，秦奉靈，不願再待在這裏。

「老秦，你別理他，她再鬧，我就休了她。」張博，勸慰秦奉靈道。

「呵呵，說什麼傻話，不是她的錯。」秦奉靈，笑道。

「算了，先放下吧，省城的事，你有辦法嗎？」

「沒辦法，想到辦法的話，我早就去了。」

「我看，算了，你有穩定工作，別跟他們瞎混。」

「唉……我不甘心……」

「人生無常，何必認真……」

「我知道，胖子，等我想清楚，就把錢還給你。」

「我說了不急，別做傻事。」

「我知道……」

秦奉靈，當然知道，以他和張博的交情，不會為這一點錢，鬧得不再相見，可是，人家也有老婆孩子……

單位的工作，一如既往，好好壞壞，拿一個月的高工資，就有三個月的空閑期。

「奉靈哥，你怎麼不去書店了？」祁小舞，跑到業務小組的辦公室，說道。

「額……最近太忙……」秦奉靈，搪塞道。

「是為了，省城的事吧……」

「你怎麼知道？」

「呵呵，猜的。」

「哦？你還猜到什麼？」

「賠錢了吧。」

「呵呵，你猜對了。」

「咳……沒什麼大不了。」

「哦？你倒想得開。」

「你打算怎麼辦？」

「額……還沒想好。」

「張博的錢，着急還嗎……」

「他不急，可是……」

「他媳婦兒急！」

「你又知道？」

「咳……想一想就知道。」

「唉……沒辦法……」

「真的追得緊，還給他吧……」

「我知道，我只是不甘心……」

「不甘心什麼？」

「省城的項目。」

「算了，你和他們不是一路人，早晚要分道揚鑣。」

「哦？怎麼說？」

「你有穩定的工作，家中有生病的老娘，還沒成家，不適合跟他們在一起……」

「你這麼說，我好像明白了……」

「哈哈，心結解開了……」

「嗯，豁然開朗。」

祁小舞說的話和張博說的話，基本是一個意思，但是，有些話，看在什麼情況說，誰說……

省城的項目，原本就是為了掙點小錢，要不是秦奉靈貪心不足，早已收回成本。接下來的事，由薛青岳和他們周旋，這一次的投資，權當買個教訓。

工作還在，母親還在，生活還要繼續，至於，張博的錢，秦奉靈打算把房子賣了，還給他。

某個周末，秦奉靈，獨自來到一家房產中介，掛好房產信息。他知道，張博一定不收他的錢，知道他賣房子，肯定不答應，他計劃賣掉房子之後，悄悄將錢給小悠。

在此之前，秦奉靈給父親打了一個電話，奇怪的是，秦長河對於這件事，態度開放，覺得無所謂。

當初，秦長河買這套房子的時候，深思熟慮過，也算是學區房。很快，房子順利出售……

「老秦，這是怎麼回事？」張博，拿着一袋現金，來到秦奉靈家裏，問他道。

「額……就是這麼回事！」秦奉靈，說道。

「你哪來的錢？」

「房子賣了……」

「什麼？你……」

「你的孩子還小，店裏生意不好，小悠沒有工作，這些錢，對你有用。」

「我的事，不用你操心，把房子賣了，你住哪？」

「額……再找地方吧。」

「老秦，你讓我說什麼好！」

「什麼都別說，這樣挺好。」

「還有多久搬走。」

「這個月底。」

「找到地方住了嗎？」

「還沒有。」

「我陪你去找……」張博，說着，拿出兩疊現金，遞給秦奉靈，繼續說道：「這些錢你拿着，零花用，剩下的我收回來，什麼時候需要，再說。」

「唉。」

秦奉靈的房子，就這樣賣了，自始至終，李秋芳都沒有來過，當初，買房的時候，秦長河就說過，這裏不能讓她知道。

如今，房子已經賣了，知不知道，來不來，都不重要……

「老秦，賣房子的事，你打算怎麼跟你媽說。」張博，在秦奉靈家裏，做好幾個小菜，說道。

「不說……」秦奉靈，說道。

「好吧，不說也好……」

「我媽，都沒有來過……」

「你爸，為什麼不讓她來？」

「不知道。」

「你的人生，真是悲哀，一開始，買不起房子，後來，買了房子不能住，再後來……」

「悲哀的是我媽，一輩子都沒住過自己的房子。」

「唉……一言難盡啊，我也一樣。」

「飯店開了這麼久，你還買不起房子嗎？」

「額……全款，肯定不行。」

「分期也可以，你不打算買？」

「不買，家裏的老房子，住着挺好，就是……」

「什麼？」

「我媽和小悠，老吵架……」

「呵呵，一直挺好的，怎麼又吵架了。」

「新鮮感過了，自然要吵架。」

「你們不吵架？」

「你不都看見了，天天吵。」

「唉……我又不想結婚了……」

「這麼說？你原本打算結婚？」

「呵呵，沒有……」

「別瞞我，你和小舞的事，怎麼說？」

「什麼怎麼說？」

「你又來了……」

「哈哈，說實話，她真是一個完美的女人。」

「哦？不拿她當小孩子了？」

「她早就成熟了。」

「唉……想不到，他們姐倆，都鍾情於你。」

「造化弄人，現在，我不敢想……」

「為什麼？」

「沒有房子，結婚，在哪結？」

「唉……也是。你可真有福氣，又不懂惜福……」

「沒錯，我也這樣覺得。」

「其實，這也沒什麼，只要小舞的意志堅決。」

「不，不能給她幸福，何必無辜打擾。」

「你錯了！」

「我錯了？」

「你錯了兩個地方，第一，你已經打擾了，第二，人生本就無常，何必為了俗事，斷送姻緣。」

「胖子，你若無房無產，小悠會嫁給你嗎？」

「不會！」

「你知道？」

「我當然知道……但是，你不一樣……」

「什麼？」

「原本，我以為你不會結婚，你也不適合結婚。」

「哦？現在呢？」

「現在嘛……你真是一個幸運的人。」

「怎麼說？」

「自從我發現，小舞和你在一起之後，我就知道，她就是你命中的歸宿。」

「為什麼？」

「你是一粒孤塵，她就是另一粒孤塵，她完全按照你的期望成長……最終，長成了不存在於世界，卻唯獨與你匹配的樣子……」

「張博，雖然我不明白你說的話，但是，你說話的語氣，真像一個哲學家。」

「哈哈，談不上，孤獨出哲人。」

「哎呦，你孤獨嗎？老婆孩子都有了……」

「孤獨，我比你更孤獨……」

「什麼？」

「你是一個人，卻有一個靈魂與你相伴，而我，始終孤獨一人……」

「你醉了……」

「你也醉了……」

張博和秦奉靈，都醉了，醉得，不省人事。次日，張博早早起來，回到小菜館，開始一天的勞作。秦奉靈，沒有去單位，這是他上班以來，第二次在工作日請假。

這個周末，張博幫秦奉靈，找到一家公寓，環境不錯，搬家的時候，祁小舞也來了。

「小舞，你怎麼知道，我搬家了。」秦奉靈，問她道。

「當然是我說的。」張博，說道。

「呵呵，你真多嘴。」

「我多嘴，你多情，要不然，為什麼我們會睡在一張床上。」

「什麼？你們……」祁小舞，驚訝道。

「哈哈，狗嘴裏吐不出象牙……」秦奉靈，笑道。

「小舞，你別多心，我怎麼會看上這麼個貨，上次喝醉了，我們在他家，睡了最後一晚。」張博，笑道。

「哈哈，真妙！」祁小舞道。

「妙字乃少女……」秦奉靈道。

「好吧，我不說了，房子賣了就賣了，將來再買……」

「小舞，你真好。」

「你胡說什麼呀……」祁小舞，說着，微微一笑，雙頰暈紅。

安頓好秦奉靈的新家，張博，獨自趕回小菜館，秦奉靈和祁小舞，一起回到老廠房。

「奉靈，你什麼時候結婚。」李秋芳，見到兒子，再一次問道。

「媽，怎麼又提這個……」秦奉靈，說道。

「呵呵，你……年齡不小了。」

「我知道，我盡量……」

「什麼叫盡量，年底就結婚。有房子，有工作，還怕找不到媳婦兒……」

「額……我知道。」

李秋芳，對於祁小舞和兒子的事，看在眼裏，急在心裏，從她的角度看，兒子什麼都有，就缺一個媳婦兒……

事實，總是不遂人願，李秋芳，並不知道，秦奉靈，早已一無所有……

秋風起，歲月稠，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緣不知所止，有始有終。

秦奉靈的人生，還會不會有起色，他和祁小舞的事，有沒有結果？誰能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