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新生

第1章 新生

夜深,天暗無光。

許家村外圍厭魔石陣散發出獨特氣息,讓遊魂妖魔無意識遠離,繼續巡獵那些敢於在星光中出沒的生物。

這裏的房子都很特別,煙囪高高壘砌,距頂一丈,家家都緊閉房門,窗戶也無一絲縫隙。末世草民自有求生之法,這也是用人命總結出來的經驗,活的卑微,可比那些瘋了,死掉的,還是有些盼頭。

在一片漆黑中,村落中央一棟亮燈的房間格外引人注意,不僅透頭微光,還開着窗,凳子上放着盛熱水的木盆,床上一位待產婦人面色蒼白緊咬軟木,狀極痛苦,不時低聲嘶喊,一旁的產婆用熱敷毛巾邊幫產婦擦掉汗水。

「快了,馬上就快生出來了,堅持住,半蓮妹子!」可這個小生命就似不想降生在這黑暗的世代,遲遲生不下來。眼看着婦人快不行了,用盡了全身力氣一使勁,終於把這個小生命降生下來。

圓圓的小腦袋還帶着羊水,產婦忙用手托住孩子把臍帶剪斷,看着嬰兒面色發紫,也沒哭出來,便左手倒提那個嬰兒,右手一拍,嬰兒受激,本能就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清脆的哭聲從房間里傳遍整個村子。

產婆面色一喜,突又變急。轉頭對窗外許家男人焦急的說道:「快,把引妖箭準備好,這是臍帶。你也知道嬰兒初生最易折在這時的,咱們村不能再沒有孩子出生了!」

「孩子和大人可都好?」許休臉上露出希冀的神色說道。

「說的什麼怪話,母子都好!都好!是個兒子,許休你有后了,快去做準備,要不然你孩子命可就真沒了!」產婆歡喜卻又恐懼著,讓許休激靈一下,顧不上許多,用手接過產婆特意剪下的一段臍帶,又把窗子關的嚴實,默默的站在那等待。

這個一個黑暗的世代,據已故族老講,多年前這裏是人類的天下,居有其所,老有所依,幼有所養。人類修士翻天蹈海,世界也不是妖魔鬼怪的地盤,人族稱雄。不知何時,天崩地裂,怪物降臨,人類失去仙法力量,變為怪物的血食,過往的名山變成了妖魔巢穴,海中也有巨怪浮現,世界時生時滅,有鬼怪降臨,也有異域人族降生,而死掉的人不入輪迴,生生世世漂浮在世界裏。

人、鬼、妖、魔,人為家畜,鬼為狐狼,妖掌權勢,魔毀天滅地。

遊魂野鬼最喜剛初生的嬰兒,一旦附身不僅重活一世,還能享受人身血食,免受日日飢餓。而平日遇見成人,掠人而過卻只能帶走靈魂兒,肉體是一下也碰不了,饞的很!

許家村四角矗立箭塔,裏面躲的嚴實的村民都緊張的觀察夜空,遊魂有形無質,厭魔石能讓遊魂厭惡,但每逢婦人產子,人族初生的氣息會讓附近妖鬼極為瘋狂,每年都要被這些該死的妖魔附身一大半,而不得已殺掉!

村子裏新血越來越少,再這樣下去,絕戶!

時間稍過,遊魂若有若無的惡毒聲透過厭魔石傳進村裏。「好討厭的氣息,可我好冷,我要投胎!我要喝血,新鮮的人血!附身上去,再吃掉女人,生產的女人最是滋補本源!」

「嘿嘿嘿嘿,哈哈哈哈」

「惡意自東南來!」箭塔上傳來訊號,許休手持臍帶自有感應。回頭不舍的看了髮妻方向一眼,就朝着遠處狂奔,這一去,許是生離死別!

手持臍帶的許休在遊魂的感應里像燭火一樣,斷斷續續,似要變冷死掉,錯過時辰可就來不及了,於是全都呼嘯而去,而忽視了房間里的嬰兒。

遊魂比想的來的更快,還沒等他跑遠,就已經能感應到剛生下來嬰兒的味道,在許休與那個房間處左右猶移,許休眼瞪通紅,邊將臍帶裝到引妖箭中邊大聲吼到:「嘿!這裏,混賬!」

箭中細碎靈石被激活,頓時發出艷紅血光,遊魂不再游移,迅速尖笑着朝許休飄來。

許休感受着距離,默念著:「太近,還是太近了。」汗水從眉毛上滴落,卻不敢眨眼,他要保證這一箭射出引走遊魂,不然孩子就是個死!

遊魂已經飄到了引妖箭的範圍,只要自己射出這箭,它自會帶着這些幽魂遠離村莊,許休臉上露出笑容,自己的孩子保住了。

就在許休即將射出箭矢的前一刻,細微的哭聲卻又響起,與第一次不同,那哭聲又彷彿帶着疑問,又似是一個成熟的靈魂,苦於沒有辦法言語,只能發出降出后的哭泣,昭告著天下,有一個非凡生命的降生。

引妖箭對遊魂再也沒有誘惑,它們轉瞬間反向沖往房間,加倍的惡意傳到了所有人的心裏:「這個靈魂好,我要他,有了他,還做什麼人,鬼妖吃人更快活,誰都別想活,誰也活不了,哈哈哈哈!」

笑容凝固在許休臉上:「原來這樣嗎,竟是異域轉世。還是逃不過去呵。我那未知的孩子啊,你是希望,照顧好你的母親。」

許休嘆息一聲,又是一笑,他很期待流着自己血脈的孩子能帶給自己的妻子,自己的族人一個新的未來,他手持箭矢反轉方向,刺向自己的胸膛,銳芒輕易刺穿他的衣服、他的骨肉,刺破胸膛!

這一箭打通了許休與嬰兒血與血的連接,許休看到了蜷縮在孩子身體里的靈魂,純白且溫暖,小嬰兒也感受到了許休的注視,小小嬰兒睜開雙眼,漆黑的眼球彷彿能夠看透牆壁,無須多言,他知道對方是自己的生身父親,「孩子,你叫許懷」。

遊魂突然間動彈不得,被未知的力量引向許休,那個跟蹌著朝遠處跑去的男人,哪怕再惡毒的怨念,也無法控制它們的魂體,只能隨着那個身影一道離開,爆出一團血光,人與鬼都消逝不見。

這是引妖箭的另一個用法,玉石俱焚。村外凄厲的鬼哭漸息。

夜深如海,不時可以聽見細微的嬰兒啼哭,沒了之前的異常,更多遊魂只是經過,在厭魔陣側經過,似如不見。

除了村邊的血跡與屍首,彷彿什麼也沒有發生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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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擱淺下的末日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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