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程遠

6月17號下午，夏天穿上「應援服」守在某酒店大門，聽小金子說，金志凱今晚就住這裏。但不能等晚上再來，那時候肯定保鏢非常多。據說他是下午3點的航班，Chkin之後也許會變裝外出。

等了好久，沒有任何金志凱出現的跡象，夏天漫無目的地看着路上的行人。

忽然一片緋紅映入眼帘。夏天低頭看自己身上的衣服，確認那幾個也是金志凱的粉絲。

夏天一個箭步衝上去，「姐妹們！」拍了其中一個人的肩膀。她們回頭，跟夏天打個照面，看起來都挺年輕，像是大學生。

「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嗚嗚嗚嗚~~~~~~~~~~~~」

三個人一激動，哇哇亂叫，「你也是小魔方嗎？」

夏天點頭，「嗯！」小魔方是金志凱的粉絲名。因為他的癖好是收集各種魔方。

「你看起來好小哦~上小學還是初中？」中間藍頭髮的女孩問。

「姐姐，我已經初三了，」雖然不太習慣，夏天還是得稱呼14歲以上的女孩為姐姐。

「咦~那你豈不是快中考了？」旁邊一位棕色頭髮的女孩說，聲音聽起來柔柔的，「怎麼不好好備考，跑到這裏來？」雖是責備的話，夏天卻很受用。

「嘿嘿……我有在好好備考啦！只不過今天下午出來透透氣。誰讓金志凱魅力那麼大，我做夢都想見他。能趕上他來S市，我爬也要爬過來的。」夏天笑嘻嘻地說，「我保證！今天見完金志凱，我一定加倍努力，好好學習！再也不亂跑了！」

「你自己一個人呀？」藍頭髮姐姐問。

「對……」夏天撓撓頭。

「看你怪可憐的，就跟我們一起吧！」溫柔姐姐說。另外兩位小姐姐也隨聲附和，「一起吧~」「就是就是，跟我們一起吧！」

三個小姐姐帶夏天去酒店對面的奶茶店，每人一杯飲料，也給夏天捎了一杯，請她喝。幾個人加了好友，還一起自拍。打擊一邊閑聊，一邊盯對面酒店。就這樣過了大概兩三個小時。

忽然，一個姐姐指著窗外，「快看！」剩下的人看過去，「什麼啊？」沒發現什麼異常。

小姐姐邊說邊起身要出去，「停車場那邊有小魔方跑過去」幾個人一瞅，果然見到一個穿着應援服的人影消失在車后。

說時遲那時快，幾個人拎包就往對面沖。夏天被一隻手拽著也往前跑。車喇叭「嘀嘀嘀」地響，夏天也顧不上。一眨眼功夫，夏天已經跟着進到車庫，被按頭藏在一輛車屁股後頭。

藍頭髮姐姐壓低聲音指著一個地方，說道，「看，那個黑衣服戴帽子、墨鏡的」幾個腦袋齊刷刷望去，「他就是金志凱。」

「離那麼遠姐姐你怎麼看清人的？」夏天小聲問，「難不成有望遠鏡？」

藍頭髮姐姐沖夏天一個ink，把手上的小東西往夏天眼前一晃，嘿，還真是個小型望遠鏡。

溫柔姐姐和另一個齊頭髮姐姐着急忙慌地從包里翻東西。夏天一看，一個人拿手機，一個人拿相機，對着黑衣人方向聚焦。

「只有凱凱，」藍頭髮姐姐興奮地低聲說，「就他一人，姐妹們~」

「噓！小點聲兒——」

這會兒，金志凱越走越近，夏天已經能看清整個人的輪廓了。黑帽子、黑墨鏡，黑色T恤，黑色緊身褲，配一個黑馬丁靴。

旁邊的人安靜下來，整個地下車庫只聽見金志凱的腳步聲，越走越近，越走越近……

夏天的手不禁攥緊，她越來越緊張，用目光丈量距離，大概有200米，越來越近了，「噠」「噠」「噠」「噠」……金志凱的腳步聲在空曠的車庫回蕩。會是真的嗎？一旦接近金志凱一百米之內他就會死嗎？不會的，不會的，一定是夏雲彬在嚇唬我——

忽然，金志凱頓住腳步，痛苦地彎下腰，雙手胡亂地在身上拍打。「凱凱怎麼了？」疼痛似乎在不斷擴大，很快金志凱只能勉強單腳支撐跪在地上。

「卧槽，凱凱他怎麼了？」

「是身體不舒服嗎？」小姐姐們吃驚地問。可沒人告訴她們答案。

幾乎與金志凱同時，夏天感覺渾身瘙癢，五臟六腑一陣翻滾，好像有無數只蟲子在身體里爬來爬去。這是一種很微妙的感覺，就像是過敏，能忍着不去觸碰，可頭腦中的感覺卻異常清晰。彷彿一切痛苦都只發生在腦部，身上除了像有蟲子啃噬的錯覺外，並無其他。

忽然胳膊被身邊人拉起，「走，我們過去看看！」夏天被簇擁起身。躊躇間望向金志凱，只見他噴出一大口血，「凱凱！」「凱凱！」

槽糕！夏天猛然轉身，向相反的方向跑去。

「快、快、快打120！」身後的姐姐在喊。

夏天置若罔聞，奪路而逃。不要！不要！不能害死他！不要連累一個無辜的生命！夏天屏住呼吸一路狂奔。嗚嗚嗚嗚——金志凱！你不能死！我不讓你死！夏天一直不停地跑，不停地跑。淚水奪眶而出，她在模糊的視野中越跑越遠。求求了！金志凱！你一定要沒事！我離你已經這麼遠了！你沒事了吧？

不知跑了多久，跑到前面再沒有路，夏天停下腳步。頭腦中一直盤旋著金志凱吐血的畫面。對不起，對不起，金志凱，對不起，你不要死啊，你一定不能死……夏天心裏一遍一遍地說着。報警！不！不不不！打120！讓醫生去救他！夏天顫抖著拿出手機按下1、2……0遲遲沒有按下，她害怕——害怕真的害死金志凱——也害怕被人發現自己是兇手。中文網

猶豫中，夏天想到什麼，她立刻點開微博，首頁推薦中赫然出現一條實時熱點新聞：金志凱無名暴病，被粉絲送醫。評論里是一眾粉絲的祈禱：「凱凱挺住！」「金志凱，加油！」「一定要沒事呀~~~」「信女願折壽十年，換金志凱健康幸福！」……夏天雙手合十，此刻真誠地祈禱上天，金志凱一定要平安。

手機震動起來，抬起一看，是「爺爺」來電。夏天接通，「我看到新聞了……」是夏雲彬蒼老的聲音，「你驗證過了。」

「嗯——」夏天喉嚨發緊，又輕聲問，「金志凱……會死嗎？」

「蠱毒一旦發作，很少有人能倖免於難。」夏雲彬說道。

夏天懸著的心倏然沉了下去。

「不過——」夏雲彬繼續道，「他體內的蠱蟲只有一條，很難在人體內繁衍，而且金志凱作為實驗品，毒性已稀釋至最低。也許能撿回一條命——看他的造化了。」

「為什麼?為什麼要隨意戕害一條無辜的生命?」夏天憤怒地咆哮。你們這些殺人兇手!憑什麼別人的生死要被你們玩弄在股掌之間?

電話傳來一聲冷笑，「想他好好活着，你就不應該接近他。我提前已清楚明白地告知你後果了。是你非要接近他去驗證，才肯相信我的話。況且，小美30年的人生被你輕易放棄；一條新生命被你無故拋棄……生命在你眼裏何時變得貴重起來了？！」

夏天不說話了，的確，自己沒什麼資格指責別人枉顧生命。可她還是憤懣不平，生命怎會如此不公？為什麼一部分人活得恣意放縱，一部分人卻舉步維艱？

這時電話再次響起，「看下你的右手。」

夏天不明所以，抬起右手，沒什麼特別呀？翻過掌心，夏天一驚，右手手掌心出現一枚硬幣大小的紅色圓點，看起來像胎記一般。

「這是蠱毒發作的標記。」夏雲彬緩緩說着。

理智再次佔據頭腦，夏天整理下思緒，問道，「金志凱手上也會有這標記對嗎？警方一旦介入，肯定會發現的！」

夏雲彬呵呵一笑，「只有主體有，附體是沒有的。而且你的最多三天就會完全消失。」

自然，被下斥元蠱的夏天是主體，而被下斥子蠱的「小美家人」以及「金志凱」都是附體。

夏天又問道，「那麼，我身上的另一種蠱毒，我是主體……還是附體？」

「主體蠱毒一般只能下一種，太多的話一般人的身體承受不住。」

「所以，我是附體。」夏天道，「主體在哪裏？」

夏雲彬沒有正面回答，「考上程遠，每月生活費從5000漲到6000。再聯繫。」

通話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