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重生

小美凄然一笑，竟然被救了。想起身，卻動彈不得。一旁的小護士見狀，趕緊制止，「先不要動，你昏迷了太久，要先靜養！」

小美眨下眼睛表示明白。護士隨即幫小美把病床調高，把小美扶起半卧。這時另一名護士攙扶一位老人來到病房。小美瞥了一眼，老人已滿頭白髮，衣着古樸大氣，神情嚴肅，整體給人感覺出身不錯。老人行走緩慢，腿腳好像不太靈便。

看來是病友，小美移開了眼神，望向窗外。清晨的陽光才鋪滿大地，窗邊的大樹在微風中搖曳生姿。遠處的走廊中，穿着病服的病人三三兩兩或散步或聊天。

「夏天——你醒了！」年邁卻穩健的男聲響起。在小美聽來，那是很有磁性的聲音，想必年輕的時候更加迷人動聽。

小美被吸引，眼光掃去，老人的臉龐有些許憔悴，眼睛裏隱約可見紅血絲。那雙眼睛看着小美，似乎在等小美說話。小美有些愕然。慌亂中眼神掃了一圈，這是一間病房，看起來挺高檔的，不像是自己的家庭能負擔起的樣子。整個房間除了自己這張床，沒有其他的病床了。難道老人是來看自己的？！可他為什麼叫自己夏天？夏天是誰？

小美正暗自疑惑，感覺右手被人拉起。一會兒功夫，老人已在自己身旁坐下，把手搭在自己手上。小美不禁望去，一塊卵石大的綠翡翠戴在老人的中指。老人的聲音再次響起，「不用害怕，欺負你的人，已經得到教訓。」

小美不懂，「呃——呃，呃——「，想要問話，卻只從喉嚨發出嘶啞的聲音，並不能說清。

這是一旁的護士接話，「先生不要着急，病人現在剛醒，還未恢復。」

小美嘗試用手扶著床沿坐起，卻發現自己使出很大的力氣，只有手指稍微動了一下。

老人有些失望，問護士道，「多久能說話？」

護士忙把醫生叫來，白大褂大夫一頓檢查，老人早已迴避，在外等候。小美在醫生的一項一項檢查中厭倦，不知不覺竟又沉沉睡去。

再次睜眼，眼前是一片黑暗。左右一看，門外走廊的光透過門縫射進來。小美稍定下心神。四下空無一人，想來是一覺睡到了晚上。喉嚨一陣乾燥，小美掙紮起來，這次稍微有了力氣，雙手扶住床沿撐坐起來。「啊……」手一滑，沒了力氣，小美又跌回床上。

很快一名年輕的小護士推門進來，幫小美扶好半坐。小護士把等打開，用吸管給小美喂水。小美喝完水，嗓子好受許多，使勁吐出「謝謝」二字。小護士聽懂了，便開朗一笑，問道：「怎麼樣，比上午好點了嗎？」中文網

小美眨下眼睛，表示肯定，雙手從床沿抽回，疊放在胸前。小護士看到，笑着問：「你的手能動啦？看來恢復得還挺快。那我幫你把手機拿來，省得你無聊。嘻嘻~」

不一會兒，手機被塞到小美手中，小護士退出病房，關門之前不忘交代：「別玩兒太長時間哈~明天你還有一場手術呢！哦，對了，你床頭有燈的開關，伸手就能摸到。有事隨時叫我哦~」。

小美被小護士的活力感染，拿起手機，想跟家人聯繫。可這手機看起來就花花綠綠不像是自己的。當手機屏幕對上小美的臉，已自動解鎖。小美的手指在手機上匆忙點划。只需幾秒鐘的時間，小美已經確定，這不是自己的手機，裏邊有許多照片，但都不是自己認識的人。通訊錄也好、各種社交軟件也好，統統表明，這屬於另一個人。可為什麼能解鎖呢？小美忽然想到什麼，打開手機攝像頭，調到自拍模式，出現在眼前的，竟不是自己的臉！！！

那個人，不是，應該說那個女孩，看起來只有十三四歲。小美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那個女孩也同時瞪大眼睛。小美吃驚地用手捂嘴，那個女孩也吃驚地做同樣的動作。怎麼會這樣？！小美腦中浮現大大地疑問。手機從顫抖的手中划落也沒有察覺。難道？難道是……跳樓時毀容……被換了一張臉？可從27樓那麼高跳下來，不死也得是個半身不遂吧？想到這裏，小美一把掀開被子，寬大的病人服里小小的軀體若隱若現。雖然小美本身不胖，但剛剛經歷過生產，身材還略有浮腫。看起來不應該是這樣。小美不死心地解開上衣，映入眼帘地景象令人吃驚。渾身隨處都是淤青，黑的、紫的，還有些是舊傷疤，***則是剛剛開始發育的樣子。扒開褲子，大腿上更是慘不忍睹，皮膚崎嶇不平，有些看起來是燒傷的疤痕，有些像是利刃划傷的疤痕。小美不太會分辨，感覺像是。這個身體，新傷舊傷夾雜在一起，完好的皮膚幾乎沒有。小美倒抽一口涼氣——這個女孩沒少受罪。

震驚之餘，小美想不明白。為什麼自己像是換了個人？不是已經跳樓了嗎？居然奇迹般地活下來？

小美重新找回手機，試圖找到線索。仔細看了手機顯示的時間日期：5月27日23:04。小美回憶起那個夜晚，推算一下，居然已過十幾天！打開手機瀏覽器，小美輸入自己的姓名，搜不出什麼有效信息。也是，自己又不是什麼名人網紅，搜不出來也正常。想了想，小美輸入關鍵字：跳樓、Z市，點擊搜素，跳出許多相關新聞。小美逐條點擊，終於看到一條「X某因產後抑鬱跳樓，嬰兒被鎖房間無人發現「，快速點開，讀著讀著小美已泣不成聲，原來丈夫那幾日趕上出差，孩子被鎖幾日沒人知道，竟然……竟然……釀成悲劇！！！天吶！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小美後悔不已，放聲痛哭，為什麼要一時想不開？為什麼不管寶寶的死活？為什麼？！小美瘋狂地打身體，以此懲罰自己。對不起，寶寶，對不起，是媽媽的錯，媽媽對不起你，小美絕望地道歉。哭聲引來小護士，她匆忙進來，看到病人這樣不明所以，只能趕緊安撫，可又無濟於事，最後請示護士長，給小美注射了鎮靜劑。小美再次進入昏迷。

「夏天，醒醒，夏天，夏天，醒一醒……「小美感到有一雙手在輕拍自己的臉，緩緩睜開眼睛，是護士，她轉頭向另一側報告，「夏先生，孩子醒了。」

老人走到小美眼前，看着小美，徐徐開口：「夏天，有什麼事等病好了再說，現在不許傷害自己。」

小美沉浸在悲痛當中，沒有接話，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說，畢竟她並不是什麼夏天，眼前的這個夏老先生，她也不認識。

看小美不說話，老人也不勉強，他對護士說，「今天手術能正常進行嗎？」

「徐大夫說，不影響的。」

老人點點頭，「手術之後，我把夏天接回家。」

「可她的身體，還沒恢復……」

老人抬手制止護士，「放心，我會請護工。」

接着，護士喂小美吃了流食。休息一陣子，小美精神好些，看老人還沒走，便想問：你是誰？為什麼在這裏？夏天又是誰？……可她剛開口，「我……」便被老人抬手制止。「一切等回去再說。」

小美只好把疑問咽回肚子。不一會兒，護士便來推小美去做手術。

手術室里，小美拉住護士的手輕聲問：「什麼……手術?」，是斷斷續續稚嫩的聲音。護士沒有回答，只是摸摸小美的頭，微笑道，「放心，沒事的。」

小美不死心，又問，「昨天……晚上的……小護士……呢？」，護士不經意地答道，「哦，她今天休息。」

「那，我的……手機呢？」小美想着，在手術前，給家人打個電話也好。那幾個號碼小美早已爛熟於胸。

「不知道。」「好了，要開始手術了。」

醫生給小美打了麻醉，接下來的手術她印象全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