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4章 相認
「好久不見。」
季盈盈聲音平淡，彷彿在陳述一個再普通不過的事實。
霍崢沒說話，看着站在他面前的季盈盈。她穿着淺灰色的大衣，圍巾是奶白的顏色，看上去應該只擋風，並不厚。
這是三年來，他第一次當面看她。
而不是透過窗戶，透過視頻，透過照片。
僅僅三年，她像是變了一個人。
仍然溫柔，卻十分堅定，彷彿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力量可以破壞她現在的生活。
「好久不見。」
他開口，聲音沙啞得像是用砂紙打磨過。
夜風吹過，他輕皺了一下眉，將手攥成拳頭抵在了唇邊咳了咳。
季盈盈端詳他片刻，忽然說了一句，「你應該都記起來了？」
霍崢眸色沉沉，周身自然而然地散發着一種憂鬱的氣息。
「你知道了？」
「我之前不知道，看到你這樣子，也只是一猜。」
季盈盈低頭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錶，時間要不趕趟了，鄰居阿姨說了十點前要回去。
於是她長話短說，「我知道我簽了合約，不過情況不一樣，你應該知道我沒做過那些事情了吧。」
她輕輕挑眉，帶着疑問看向霍崢。
霍崢輕輕「嗯」了一聲，眼神一直沒有從她的身上挪開。
「既然是這樣的話就太好了，我實在不想再將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再和你解釋一遍了。」
她說，「既然我什麼都不欠你的了，我希望撫養權在我這裏，你可以偶爾過來探視，也可以在周末將他們接過去，但撫養權必須要在我這裏。」
霍崢怔住，聽到後面，像是在做夢。
他的喉頭忽然有些發乾，十分不確定地問道：「我可以見他們？」
「當然，你是父親。」
季盈盈從一開始，就沒想要否定霍崢父親的身份。
霍崢走近了一步，他薄唇翕動，像是有什麼想說的。
季盈盈溫和地打斷了他的話，「周日晚上四點鐘，你有時間過來……」
「好。」
霍崢甚至都沒聽到要過去做什麼，馬上答應了她的邀約。
季盈盈聲音一收，「那好，周四晚上四點，到時候我會在家準備點飯，你直接過來就要。」
話音落下，她不顧欲言又止的霍崢，「抱歉，我還有事，先走一步。周末下午四點見，如果你不來的話，提前給我打個電話。」
季盈盈轉身離開，她的家距離這邊還有五分鐘，趕回去正好能接阿姨的班。
她看也沒看身後的霍崢，腳步如飛，身姿似箭，往家的方向趕去。
十分鐘后，季盈盈站在門邊，送鄰居阿姨離開。
鄰居阿姨就住在她的樓上，所以季盈盈送到家門口就行了。
孩子們已經睡了，季盈盈的聲音很小，堅持要送她新買的護手霜。
「今天是我的個人原因，讓您熬夜到現在，我買了護手霜，多了一瓶，您拿走吧。」
鄰居阿姨數次推脫，都沒有推掉。
最後拎着護手霜往樓上走去。
季盈盈關上了門，回到了兩個孩子的房間，她坐在兩張小床中央的椅子上，端詳著如同天使一般的他們，眼睛裏閃過了一抹溫暖的笑。
她本來以為霍崢會爭奪她的撫養權，沒想到他看起來並沒有這種想法。季盈盈放心了一些，她摸了摸孩子們軟軟的小臉兒，起身離開合上了屋子的門。
-
周末下午。
霍崢準時敲響了季盈盈的家門，季盈盈扭頭看了一眼牆上掛着的表，看到指針正好指向四點。
他可真準時。
她來到門前，給他打開了門。
「請進。」
於殊沒來，季盈盈還特意注意到霍崢今天沒有拿手杖。她也不知道霍崢為何忽然間不拿手杖，她也沒興趣問。
現在兩人除了孩子以外，季盈盈並不想和他有任何交集。
兩個孩子坐在餐桌旁，好奇地看着門口的陌生人。他們見過楚叔叔，見過殷叔叔，見過爺爺，他們都是男人，卻從來沒有一個男人會用這種深沉的目光看着他們。
小孩子不懂，也看不懂男人眼底的情緒，只是覺得有些奇怪，免不得有些緊張。
季盈盈注意到平常很活潑的兩個寶貝此時都變得沉默寡言，一轉頭，就看到嘉木和嘉禾又是好奇又是害怕地眨著大眼睛看着霍崢。
於是她走到了孩子的身後，將手搭在了他們的肩膀上，「是爸爸。」
經歷了無數風雨的霍崢看着兩個糯米團那麼軟的孩子也有些緊張，他們是他和季盈盈的孩子。
霍崢心頭彷彿有一個角落，如同融化的棉花糖一樣軟軟地塌了下去。
他拿出了給兩個孩子帶的禮物，一人一個可愛的毛絨玩具，同樣的款式，不一樣的顏色。
兩個孩子下意識揪住了母親的衣擺，季盈盈揉了揉他們的小腦袋，輕聲說道：「忘了嗎？媽媽不是經常和你們說，爸爸工作忙，一直沒能過來看你們，現在他有時間了。」
霍崢看了她一眼，他沒想到季盈盈會這麼告訴孩子。
果然，兩個孩子一下子想了起來。先是季嘉木跳下了椅子，然後像是走近一隻猛獸一般，朝着霍崢接近，「你是我爸爸嗎？」
男孩子梳着耳邊短髮，一腦袋的順毛軟軟地貼在頭頂，抬起頭看向他的時候，澄澈的眼睛讓他想起了當年的季盈盈。
「嗯，嘉木……」
他早就知道這兩個孩子的存在，也看過照片，可他從沒想到，會有站在他們面前喊出他們名字的一天。
季嘉木有些激動地抱住了霍崢，像是抱住了一個新的玩具。
「爸爸！」
他脆生生地喊了一句，覺得終於得到了童話書中每個人都有的爸爸。
書裏面好像每個孩子都有爸爸媽媽，他和嘉禾一直不太一樣，他們只有媽媽，沒有爸爸。
跟媽媽問起來，媽媽一直說爸爸工作太忙。
這回，他們終於有爸爸了。
季嘉禾看到哥哥，也邁著小短腿跑了過去，被蹲下身的霍崢接了個正著。
「爸爸！我是嘉禾！」
「嗯。」
季盈盈站在餐桌后，看着兩個孩子雀躍的模樣，她心裏發酸，眼底有些熱，連忙挪開了目光，掩飾性地走到了廚房裏。
沒有一個孩子的童年應該是不完整的，她和霍崢之間的事情，終究還是影響到了兩個孩子。
霍崢看着她纖細的背影消失在廚房門后，他摸了摸兩個孩子的臉，「你們先玩娃娃好不好？」
說完后，他就有些不舍地放開了孩子，費力地起身，往廚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