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廢物贅婿

北杭市，百草堂。

「江塵，你抓藥能不能快點？藥房煎的葯不用看了是吧！」

江塵在葯櫃前忙得滿頭是汗，岳母程萍瑛則是躺在太師椅上看著新做的美甲，又下達了一道新命令。

「好的。」

江塵抓起手帕抹了一把滿頭的汗水，又繼續埋頭抓藥。

沒走兩步，突然一陣天旋地轉，他忍不住閉上眼睛，等緩過了勁，這才從葯櫃里抓起一把羌活。

儘管努力剋制，右手還是止不住顫抖起來。

手一松，這一大把羌活盡數落入藥包之中。

眼尖的岳母見狀，立馬跳了起來，指著江塵鼻子一通臭罵：「狗一樣的東西，你是想謀殺嗎，這麼一大把羌活，想讓人嘔吐到死么！」

「再這樣毛手毛腳，看我不扣你……」

本來程萍瑛想說扣江塵工資的，只是想到好像也沒發過工資給他，也就作罷。

配藥那位正是岳母的老姐妹，當場也就炸毛了：「萍瑛啊，我是信任你們藥房，才長期幫襯的，你怎麼讓這不三不四的人來給我辦事。」

「我馬上挑出來。」

江塵咧嘴賠笑，入贅三年，早已習以為常。

「不用了！」

「你以為我們林家缺這一點藥材嗎？一點小事都辦不好，摳摳搜搜跟個娘們一樣！我們家瑤兒嫁給你這樣的人，真是老天沒眼！」

「老頭子，你給麗姐重新配一副。」

程萍瑛一邊數落自家女婿，一邊指使丈夫林明棟配藥。

原本安心看報的林明棟被扯了進來，臉色也不大好看，但是礙於外人在此，沒有說話，陰沉著臉跑去配藥。

麗姐瞥了一眼弱不禁風的江塵，嘴角勾起了一絲嘲意：「萍瑛啊，不是我說你，俗話說得好，養兒防老。」

「我們人老了，這輩子也沒啥好盼頭，唯獨希望子女日子過得舒坦，最好還能回報我們一二。」

「我家那位女婿上個月就送了我一輛車，這叫孝心，說明這人啊，找對人是很重要的。」

話里話外的意思很明顯。

你家這個女婿……不行啊！

這話瞬間刺到程萍瑛的痛處，她一臉難堪，面容差點就扭曲在一起。

看到江塵杵在那裡一動不動，更是火冒三丈：「幹嘛呢，長輩說你兩句怎麼了？在那擺臉色給誰看！吃的穿的，住的用的，哪一樣不是我林家供著你！」

「肩不能挑，手不能提，這也好意思賴著我們家瑤兒，要不是當年老爺子迷信，你自己心裡應該有點數，你這廢物，給我們家瑤兒提鞋都不配！」

「識趣點的，就應該主動提出離婚！」

江塵面孔一顫，手上的拳頭不由得攥緊。

這一天，終於要來了么。

三年來，江塵很早就意識到岳父岳母對他的態度有問題，以前還是遮遮掩掩，沒有捅破這層窗戶紙。

而現在。

他們當著外人的面，就把自己踐踏得如此徹底！

「對了，你可還記得我家那個侄子李立成，從小跟瑤兒關係很好的那個，現在剛從國外回來，聽到瑤兒嫁給這樣的人，也是惋惜不已，他現在還是單身呢？」

麗姐見狀，趁機推銷其侄子，根本不把江塵這位正牌丈夫放在眼裡。

「立成啊，他出國留學回來了？」

「哎呀，當初我們還覺得他跟瑤兒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呢。」

程萍瑛瞥了一眼江塵，語氣有些酸溜溜的。

實在是眼前的江塵，跟老姐妹的侄子不在一個檔次。

如此一對比，程萍瑛忍不住心思開始活絡起來，悄悄用手肘推了一下自己的丈夫。

此時，一直沒有說話的林明棟也明白妻子的意思，便語重心長的道：「江塵啊，我們林家這些年待你也不薄，現在年輕人不都崇尚婚姻自由嘛，如果你有什麼條件的話……」

「哼，你就不要裝模作樣了，你說吧，什麼條件能讓你跟瑤兒離婚，你別指望獅子大張口，我們林家可不是好惹的！」程萍瑛補充了一句。

江塵強扯著笑容：「爸媽，我是真心喜歡瑤兒，並不是貪圖其他的，我知道結婚這麼久，一直沒能讓二老抱上孫子，是我的不對，不過我跟瑤兒的感情越來越融洽，爭取早日給林家添一個白白胖胖的孩子！」

「江塵，你這有意思嗎？張口閉口就是瑤兒，別以為我們不知道，結婚三年，你們到現在都還沒圓房吧。」

程萍瑛嗤笑一聲，毫不留情戳破了他努力維持的體面。

江塵面孔一顫，扯開了話題：「爸媽，先不說這些了，今晚你們想吃什麼，我給你們去買。」

說完，不等他們搭話，步伐有些慌亂的往外走去。

身後，程萍瑛忍不住數落起丈夫：「你啊你啊，就是死要面子，你要是真的為女兒好，就應該學學江塵十分之一的厚臉皮，跟老爺子提一嘴，也不至於拖到現在！」

林明棟張了張嘴，下意識想要反駁幾句，可一想到江塵油鹽不進裝傻充楞的樣子，只能暗自生著悶氣。

麗姐看著江塵背影，煞有其事的說道：「萍瑛，我聽說有不少人說，當年瑤兒的怪病，很可能是江塵找什麼奇人下的降頭！」

「不然憑你們醫道傳家的底蘊，還有北杭市大大小小的名醫，竟然連瑤兒得了什麼病都診斷不出來，就他一個愣頭青的爺爺，一下子就把瑤兒治好了，你說這奇不奇怪嘛！」

程萍瑛夫妻兩人沉默的對視一眼，這個說法，他們已經不是第一次聽到了。

江塵走到門口腳步一頓，差點沒笑出眼淚來，三年前，他為了救治林瑤兒，散盡一身真氣，經脈受損。

到頭來換來的只有無盡的質疑和編排！

走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江塵有些迷茫，下班的，逛街的，每一個人都衣著光鮮，彷彿散發某種成功的氣息。

唯獨自己格格不入，孤獨，失敗。

「當初我的決定難道真的錯了？」

「爺爺，原諒我的任性，是我不顧你的阻攔，執意散盡真氣救治瑤兒的，才淪落到如今的地步……」

「假如當初袖手旁觀，會不會……呼，下輩子，做個冷血無情的人，或者能過得更加舒坦些……」仟韆仦哾

江塵有些煩躁的揉亂了自己的頭髮。

此時，綠燈亮了。

一個小女孩，甩開媽媽的手，率先跑了出去。

就在江塵準備抬腳時，一道極為刺耳的輪胎與地面摩擦聲響起！

江塵瞳孔瞬間張開，落在那個被嚇得不知所措的小女孩，還有一輛失控疾馳的大卡車……

整個世界彷彿在這一瞬間靜止了。

此時，他甚至能清晰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危險！」

江塵脫口大喊，來不及思考，腳步瞬間炸開，快速衝出去。

碰！

終究還是慢了一步！

江塵沒來得及推開小女孩，只得一把抱住嚇傻的小女孩，以凡人之軀，直面鋼鐵巨獸的衝擊！

緊接著。

骨骼破碎的聲音清晰響起，大半個身子瞬間失去知覺，如斷線的風箏一搬被撞飛十幾米。

「從小立志當一名救人無數的神醫，可是，第一次救人，散盡了真氣，第二次……」

他自嘲的笑了一下，抱住小女孩的雙臂更加用力了，臉上似乎帶著某種解脫。

「來人啊！救命啊！」

伴隨著一位美婦高昂的尖叫聲，四周的路人瞬間圍了上來，打１２０的打１２０，拍照的拍照，翻看小女孩情況的翻看。

江塵意識有些發散，只覺得有些吵鬧，緊接著胸口玉佩一熱。

腦海傳出一句黃鐘大呂的聲音：「破而後立，置之死地而後生，神農傳承，掌生死之造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