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我答應你
厲景深和季林聞聲走出房門，就看到電梯間那有人正在等電梯，還興緻勃勃地談論頂樓有人要跳樓。
兩人不約而同地想到了同一種可能性，迅速擠上電梯。
在其他人要開口抱怨時，厲景深和季林雙雙甩出去一記眼刀，頓時讓外面的人識趣地閉上嘴。
兩人趕到頂樓時，付良正站在天台邊抽煙。
此時太陽已經落山，天台上的燈還沒亮，一身黑衣的付良幾乎要和漸漸濃厚起來的黑暗融為一體。
黑色的頭盔就放在他的手邊。
他的腳邊是一片白色的煙蒂，手指尖還有一點紅色的光亮忽明忽暗。
見到厲景深和季林時，付良先是一怔，接着裂開嘴笑了起來。
「我本來想着，要是你們兩個找不到這裏來，我就可以假裝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繼續苟且偷生地活下去。」
沉默片刻，還是季林沒忍住，上前一步問，「付良，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付良深深地吸了一口手上的煙，然後挑起眉頭，「為什麼？我也不知道是為什麼，我就是在看到網上的新聞以後，鬼使神差地給樂正林發了那種短訊。」
付良的語氣淡淡的，但手指間的那一點紅光顯然在微微發抖。
厲景深和季林都敏銳地注意到付良話里的信息！
「你是說，你在網上看到了新聞，才發信息給樂正林的？」
付良又狠狠地吸了一口煙，「是，我只是想要錢，還賭債，當賭資，我沒想真的怎麼樣。
「如果他肯乖乖給我錢，我覺得這件事神不知鬼不覺的，我的生活就能回到正軌。
「但我沒想到，他竟然不肯給我。
「在我確定自己收不到錢的那一刻，我就失控了。」
不知道是不是手上的煙都已經燒到了手指，付良似乎被燙了一下，下意識地把手上的煙蒂甩了出去。
厲景深和季林對視了一眼。
他們之前的猜測是對的，這個時候敲詐的人，一定不是真正的幕後黑手。
但他們在慶幸付良不是歹徒的同時，新的問題又來了——
真正的幕後黑手到底是誰？
還有誰知道這件事？
厲景深和季林陷入了短暫的迷茫。
但這時，付良已經又點燃了一根香煙，深吸了一口，似乎冷靜了一下，對着厲景深和季林笑了笑，「到這個時候，厲先生，季林，我有件事想請你們幫忙。
「我父母，他們是老實巴交的農民，不管我做什麼，都跟他們沒有關係，大家兄弟一場，我只希望你們能在逢年過節的時候，幫我問候一下。」
厲景深皺眉，「付良，這件事還有迴旋的餘地。」
付良苦笑一聲，「沒有了，我早就已經沒有任何餘地了。」
他的聲音開始染上了一抹哭腔，「厲先生，看在我也曾為你赴湯蹈火的情分上，求求你。
「這就是我最後的一點心愿了！」
說着，付良甚至沒有等指間的香煙燃盡，整個人就毫無徵兆地向後仰倒下去！
「付良！」
季林一直小心翼翼地想要靠近，但付良的動作實在太過突然，他根本來不及反應！
即便如此他還是在付良向後仰倒的那一瞬間撲過去想要抓住付良。
但一切都太遲了。
他趴在天台邊眼睜睜地看着付良的身體下墜了好一會兒才沉重地落在地上。
那一瞬間，那一聲重響，像是狠狠砸在了他的心上！
那一瞬間，季林覺得自己像是一隻被放空了氣的氣球。
遙遠的樓下不斷有聲音傳上來，先是人群的驚呼和尖叫，然後是議論紛紛，接着是警車刺耳的警笛聲。
厲景深的臉色也不太好看。
他腳步沉重地走到付良墜樓之前站的地方，拿起放在一邊的香煙盒，從裏面拿出一根煙，點燃。
起風了。
天台上的風漸漸大了起來，香煙在警方趕到天台之前就已經燃盡了。
厲景深和季林被帶到了警察局詢問，做筆錄，等到他們走訪的目擊群眾異口同聲地說付良是自己跳下樓的，他們兩個才被從警局放了出來。
此時已經是深夜。
舒苒不放心地追來，等在公安局門外，見到厲景深后立刻衝過去撲進他的懷裏。
擁住這個嬌小柔軟的身子，厲景深才終於從付良的死中抽離出來。
他回頭看了眼同樣行屍走肉一般的季林，「你，去醫院？」
季林點點頭。
厲景深沒有多說什麼，而是低頭幫舒苒扣好頸前的衣扣，聲音有幾分沙啞道，「我餓了，我們回去吃飯吧。」
「好。」
舒苒不是很清楚發生了什麼，但她能明顯地感覺到厲景深的悲傷。
厲景深沒有放開她的手，而是就把她困在懷裏，兩個人同手同腳地走路，像是只臃腫又笨拙的企鵝。
如果是以前的厲景深，絕對不會做出這種事。
一面心疼一面又有些喜歡的舒苒又不放心地回頭看了眼季林。
季林走到警察局對面的小超市買了包煙，然後就站在馬路邊點燃。
他抽了一口，然後仰起頭，不知道在看什麼，還是沒看什麼。
舒苒被厲景深催促着上了計程車。
她剛剛坐到後座，厲景深就像個孩子一樣靠在她的肩膀上，閉上了眼睛。
舒苒一陣窩心。
她小心翼翼地調整了下姿勢，好讓厲景深能靠得更舒服一點。
突然，她聽到厲景深在她耳畔小聲說了些什麼。
她沒聽清，下意識地「嗯」了一聲。
突然，她察覺到了一個實在不容忽視的視線。
抬起頭，她和厲景深的視線在計程車的後視鏡里交匯。
她看到厲景深薄唇輕啟，他說，「舒苒，永遠都不要再離開我。」
舒苒狠狠一怔。
但下一秒，厲景深就已經閉上眼睛。
她怔怔地看着後視鏡里自己震驚瞪大的眼睛，簡直要懷疑自己剛才看錯了。
一會兒后，她輕輕歪頭，把臉貼在厲景深的頭頂，小聲說，「嗯，我答應你。」
靠在她肩膀上的厲景深頓了下，而後輕輕轉頭，換成額頭貼着她的肩膀。
舒苒抬手輕輕撫了下厲景深的後腦，柔聲道，「乖，我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