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月夜黑燈話 禍事自來投
當我正興緻勃勃的寫這段小說筆記的時候，門口傳來了「鐺鐺鐺」的叩門聲。
「媽的，誰這麼不知趣，打斷老子的文學創作。」我心中不爽，暗罵道。
沒辦法，我只好從櫃枱前走出來，前去開門。「滋啦滋啦」隨着店鋪的小門被打開，刺眼的陽光照了進來。一張富氣逼人的胖臉出現在我的面前。我適應了一下，定睛觀瞧。
來的人身穿寶藍色的員外裳，裏邊襯著土黃色的員外褂，頭上戴着鑲金的翡翠小帽。見我出來了，那人竟然咧開嘴沖我笑起來。他不笑還好，一笑起來嘴裏的大金牙就顯露出來了，在陽光地照耀下熠熠生輝！再配上那張油膩膩的大臉、被滿臉肉擠得快睜不開的綠豆眼，鯰魚嘴和八字鬍，差點沒把我嚇著!真是丑它娘它娘給丑開門—丑到它姥姥家了！
「呦~朱掌柜呀，哪陣香風把您吹來了？無事不登三寶殿呀？」沒錯，來的人正是朱家大當鋪的掌柜的—朱香芸。他今天怎麼有空上我這來？我對這種無利不起早的胖子沒什麼好感，直接先聲奪人，陰陽怪氣的向他問好。
「瞧你這話說的，沒事還不能來看看兄弟你呀。」朱掌柜跟我故作熟絡的稱兄道弟起來。但他那張皮笑肉不笑的臉，讓我怎麼看怎麼覺得虛情假意。他邊說邊要往裏進，我趕忙擺了擺手，攔住了他，示意他有話這裏說就行了。
他直接被晾在原地，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弄的他很尷尬，臉上變顏變色的。不過他今天好像是有事求我，以他這麼大的身份和臭名遠昭的人品，竟然沒有發火。罕見的陪笑起來。
「那個，哥哥確實有事求你，不過這事對你來說應該是小菜一碟，手到擒來。」朱掌柜搓了搓手說道。「你看看，你看看，我說什麼來着。」我心中暗道，嘴上也不饒人：「什麼事勞煩您這大掌柜親自跑一趟呀？」
朱大胖子似乎對我的語氣毫不在意。趕忙往前湊近兩步，臉都快蹭着我的嘴了，貼着我的耳朵根神神秘秘地對我說了句話。這就話就像一道驚雷似的在我腦邊爆裂，差點讓我腦殼炸飛。
「請您幫忙取一下二十年黑面郎的豬內砂！」
這句話把我驚的連退了好幾步，然後用一種懷疑的眼神看向朱香芸。不可能呀，不可能呀，他是從哪聽來的？
「黑面郎」是民間的叫法，就是對豬的美稱。至於「豬內砂」卻是我們行里的黑話。一般來說「豬砂」就是平常說的豬的膽結石，一種名貴的藥材。一般的豬砂都是綠色的，但「豬內砂」卻有些不同，是白色的！豬內砂塊頭小且十分罕見，價值連城。一般不是世代從事宰豬的人家，甚至連聽都沒聽過。
奇也怪哉，朱香芸是怎麼知道的？他一個當鋪的老闆，不應該會懂這些東西吧？「不行，這事我得問個究竟，畢竟這事與我們家關係還不淺哩！」
「好吧，我跟你走一趟！」我收起了笑臉，嚴肅起來。我抬頭看了看天，日頭偏西。大概是申時。我轉身回到店裏，周香芸很知趣的沒有跟進來，乖乖地站在門口等著。
我進了內室，在小床邊蹲下，伸出手一陣摸索。約莫兩三息的功夫，從的床底下拽出一個雲紋大盒子出來。我撣撣盒子上的灰，撕開上面的封條，打開盒子，小心地取出一會兒要用的工具。放在一個隨身的褡褳里。又收拾好一切，轉身出了店，鎖好了門。
「老弟收拾好了，那咱們走吧？」朱香芸見我出來了，
忙問道。
我站在台階上，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頓的說：「跟你去可以，但你得答應我幾個條件。」朱香芸答應的很爽快，示意我可以提條件。
「第一，你得把這件事的來龍去脈跟我講清楚。黑話誰教的，關於我的事是誰告訴的，關於這個行當你又了解多少.....」
「第二，得來的豬內砂九一分賬，我九你一。」我瞥了他一眼又補充到，「這是規矩。」
當我已經準備好這個吝嗇鬼討價還價的時候，他依舊很爽快地答應了。這會輪到我詫異了，不過我終究沒說什麼，臨行前看了眼二樓的窗子，一盞煤油洋燈正默默地燒着......
在路上，朱香芸跟我講起了這件事的前因後果。從他絮絮叨叨的話語和抱怨之間，我大概拼湊出了這件事的原貌。
朱家在市井開了好幾家當鋪，一直以來漲勢壓價，欺負走投無路的百姓，獲利頗豐。就在昨天，店裏來了個拉着輛大車的渾身遮的嚴嚴實實的怪人。那人一進門就叫囂起來，聲稱要當個大物件，非得大掌柜出馬不可。
朱香芸聽小二這麼說，眼裏冒出精光，以為是哪位從宮裏逃出來的大人物—身上一定帶着價值連城的寶貝，想好好敲一波竹竿。於是他決定親自出馬，出去與那怪人交談。
然後在得知那小子說的寶貝是頭野豬之後，朱香芸的臉漲成了豬肝色，怒火中燒，一腳把那人踹了出去。朱香芸罵罵咧咧地轉身剛要走。那人著爬了回來，抱着朱香芸的大腿，大哭着說自己是一個憋寶的，兄弟們都死光了，求朱香芸給他一碗飯吃。見朱香芸滿臉不耐煩，那位憋寶的，趕緊把自己那點兒有價值的東西都抖了出來了。
那人說他們從唐人的《酉陽雜俎》找到了一個故事。那個故事裏面記載了一位老屠戶的畢生心得。其中有一段就是教人如何從外部探查是否有朱內砂的故事。
於是這伙子人在這個兵荒馬亂的世道里，苦苦尋找，終於找到了一頭存在朱內砂的豬。他們想去揚州尋找一位可能有辦法取出豬內砂的人。不料，半路上遇到土匪，直接搶了他們。那幾位拼了命才護送這一位逃了出來。這一位也是一個人快餓瘋了，才想出來把豬當給老闆這樣的餿主意。
「那你是怎麼知道我會取那朱內砂的？」我有意無意地問道
「因為那個人說，他們來揚州就是為了找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