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燈火夜微明
下午的時候，季嬋娟下班回來了，秦子遙走到門口給季嬋娟開門。
季嬋娟一身職業OL裝，黑絲包裹着修長筆直的雙腿，如雲長發潑墨般自然垂下，幾縷髮絲越過肩膀，纏繞在耳朵上。
她扶著鞋櫃，一隻腳向後勾起，一隻手去脫下鞋子。
「歡迎回家。」秦子遙微笑着對她說。
季嬋娟脫完鞋，看着朝她微笑的秦子遙，不禁嘴角翹起，也露出淡淡微笑。
她將那幾縷長發挽至耳後，脫下西裝外套，走向前輕輕地抱了一下秦子遙。
16歲的秦子遙已經比季嬋娟高了半個頭了，季嬋娟將頭放在秦子遙的肩膀上，靜靜享受片刻的安寧。
秦子遙如在雲端，他也伸出手輕摟季嬋娟的細腰，年少的身體迅速分泌多巴胺，作用於神經中樞，傳遞愉悅的信號。
每一次這個時候都是他一天中覺得最幸福的時刻，恨不得時間永遠停留此刻，就這樣一直抱着沒有盡頭。
過了一會兒，季嬋娟鬆開手，說道：「餓了吧，我去做飯。」
「好。」
季嬋娟過了玄關，入眼的第一件事便是季江楚四仰八叉地躺在沙發里。她已經見怪不怪了，每次來到秦子遙家，季江楚就不把自己當外人。
「媽！你來了！」季江楚一看見季嬋娟就大呼小叫。
「乖乖坐好！站沒站相，坐沒坐相。」
「知道啦知道啦，快去做飯吧，我好餓啊。」
這時秦步月也出來了，她看書看久了得休息一會兒。
「嬋娟姐。」秦步月朝季嬋娟打招呼，然後便走到沙發旁和季江楚搶遙控器看起電視來。
秦步月不看那些無聊的綜藝節目，這一點倒和秦子遙不謀而合，她喜歡看各種各樣的紀錄片。
季嬋娟進廚房做菜了。
時間靜靜流轉，季嬋娟在廚房忙碌，秦步月安靜地看着電視。季江楚搶不過秦步月，便強迫自己看紀錄片，看着看着就昏昏欲睡，眼皮上下打架，很明顯馬上就要睡著了。
試問嶺南應不好，卻道：此心安處是吾鄉。
秦子遙看着這一切，只覺得淡淡的溫馨在心中流淌，如同沉入靜寂的河流，平靜的河水將天地間的一切空虛填滿。
……
夜晚，整條街華燈初上，一點點黃暈的光，烘托出一片安靜而和平的夜，昏黃而冷落。
秦子遙坐在自己的房間中，拿出刻刀和木雕，他準備今天徹底完成這個精緻的木雕。
秦子遙不斷做着微調，力求更加精細。時間在不知不覺中流逝，窗外的天空徹底暗下來，月亮高高掛在空中，給靜謐的夜增添了幾分流水的溫柔。
秦子遙放下刻刀，仔細端詳着手中完成的木雕，自覺非常完美。
他將木雕用早就準備好的禮物包裝袋包好，藏在床底，然後上床睡覺了。
而另一個房間中的秦步月還沒有睡覺，她拿着手機和季江楚在聊天。
「小月，明天我們一起給阿遙買禮物吧，怎麼樣？」
秦步月看着眼前的消息，心中暗想：哥哥和我是同一天的生日，但是據母親說，哥哥比我早出生幾秒。為什麼不是我早出生呢？這樣我就是姐姐了。
「好不好嘛，難道你不想給你哥哥買生日禮物嗎？」季江楚看秦步月許久沒有回消息，認為她想拒絕。
「好。」秦步月簡短地回復道。
「好耶！那明天我們放學后一起去商場吧，
記得要對阿遙保密！」
「好。」秦步月的回復依舊簡短。
季江楚習慣了秦步月的寡言少語，不以為意。「那就這樣說定了，好睏，我要睡覺了！晚安！」
「晚安。」
秦步月將手機熄屏，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不知在想些什麼。
突然，她起身，走到書桌前，從抽屜里拿出一疊相冊。
她坐下來，將相冊平鋪在桌上，一頁一頁地翻開。
相冊里全部都是她和秦子遙的照片。每年的生日他和她都會照很多照片來記錄他們的成長曆程。
在這本相冊的第一張照片上她和秦子遙還是嬰兒，白嫩嫩的臉蛋隨便一掐便會留下紅印，兩雙大眼睛炯炯有神。他們兩個含着奶嘴，睡在同一張床里。
照片或許是母親照的，記憶過於遙遠以至於秦步月在拍攝者上有些遲疑，她已經太久沒有見過母親的身影了。
秦步月有些傷感，但手中動作不停。
相冊被一頁一頁地翻過，秦步月和秦子遙也一年一年地長大。
時間總是會沖淡傷痕，並塵封遙遠的記憶，但以往的一段段細小的片段被照片記錄下來時，那些或快樂或傷感，但總是甜蜜的回憶便會如潮水般湧現。
秦步月的目光定格在6年前的相片上，之後的照片都是嬋娟姐照的了，秦步月對這一點很確定。
6年前的這張照片里多了個怯生生的身影，是季江楚。那個時候季江楚一家剛搬到兄妹倆旁邊，成為他們的鄰居。
照片中的秦子遙捧著個大蛋糕笑得很開心，而她自己則是站在秦子遙旁邊，一動不動地注視着他，季江楚則是躲在秦子遙背後，悄悄地吃着蛋糕。
還記得那個時候她很崇拜哥哥，覺得他無所不能，將她保護得很好。
或許以後即使她長大成人，擁有了保護自己的力量，他還是會把自己當做小時候的小女孩，下意識地保護她，將一切風雨都擋在她的面前吧？
秦步月想到這裏嘴角不禁微微勾起，心中湧起淡淡暖意，如同喝了一杯熱茶，熱意直抵心間。
相冊來到最後一頁，照片上的秦步月正在吹蛋糕上的蠟燭，蛋糕的賣相不太好，黑乎乎的，秦子遙和季江楚則在一旁唱生日快樂歌。
秦步月還記得這個蛋糕是季江楚親手做的，她提前準備了好久，在網上到處翻食譜，實操了好幾遍，但奈何天賦實在有限，最後做出的成品不忍直視。
秦步月沒吃這個蛋糕，但她記得她的笨蛋哥哥全給吃了，最後拉了肚子。
之後秦子遙嚴禁季江楚再進廚房，從此季江楚便退出廚師這門前途光輝的行業，時不時感嘆一身高超廚藝無用武之地了。
最後一張照片翻過，相冊里空餘的位置正等待新的照片將它填滿。
秦步月合上相冊將它放回抽屜里，原本迷茫的內心安定下來。不管將來如何，她都堅信她的哥哥總會在她的身邊。
這一點是任何人都無法改變的，堅不可摧的事實。
她脫了衣服換上睡衣，躺在床上伴着月光進入了夢鄉。